《拾年一顾》木禧汐

5、005

　　一周后，再一次在学校小花园里被围堵住的顾嘉昱，在四周围观群众的看戏目光中，甩开贴在身上一个淋湿头发扣子解到胸口，一个努力撩改短了的百褶短裙摆的两人，再次正色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了？！”

　　“可是我（们）就是控制不住喜欢你嘛！”

　　“你们有表达的权利，不论表达的真假，我尊重，”顾嘉昱后退一步，忍无可忍地躲开闻言又要贴上来的两人，“但你们就算不尊重我，能不能请你们尊重一下你们自己？！！”

　　人群中传来“说得好！”的一声叫好，有人陆续开始跟着鼓掌。

　　不远处，铁青着脸的陈思开口：“按照校规，骚扰同学加乱改校服，两罪并罚，要记大过，需要我帮你们叫年级主任么？”

　　“你叫啊！你以为年级主任就会记我过？”叶茗鹭不装娇羞了，撕破脸说。

　　“对！我们只是向给我们讲题的好同学表示感谢，违反哪条校规？”听到叶茗鹭这么说，原本有些害怕的章蕤亭有了底气，“我还要告你这个班长不关爱同学，反倒以权欺人，威胁同学！”

　　“你……”一向内敛的陈思气得举起拳头冲上去要打叶茗鹭和章蕤亭，路过顾嘉昱时被死死抱住。

　　“你这一巴掌下去我们就说不清楚了，就算你打空，她们也至少会哭诉你打她们甚至骚扰她们。”顾嘉昱在陈思耳边小声说。

　　“那就看着她们伤风败俗颠倒黑白？”

　　“再等等，等有老师在了再说。”

　　另一边，看到两人不再动作的叶茗鹭和章蕤亭，缓慢而得意地整理好衣服，在她们自认为是艳羡的众人目光中离开小花园。

　　小花园里，吃瓜群众的讨论热情持续高涨。

　　“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啧啧啧。”

　　“就是啊，这也太不要脸了。”

　　“简直又当又立，我呸。”

　　“她和年级主任是亲戚么，那么自信。”

　　“别吃瓜了，这事有没有人能管管，传出去别的学校怎么看我们景宁的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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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园里的动静惊动了德育副校长，下午，她和年纪主任一起找众人去会议室问话。

　　听了章蕤亭哭天抢地的哭诉，看着叶茗鹭频频抹泪的惨状，分别问了顾嘉昱和陈思事情的经过，又找来几个目击者学生详细了解了当时的情况，德育副校长只觉得信息量大到令人头晕目眩，恰好萧老师说来了两位学生要提供新的信息，她心想死马当活马医，于是说：“让他们进来。”

　　来人正是苏辰和沈嘉年。因为父母都是老师的缘故，苏辰对老师这个职业没有天然的恐惧，此时不同于部分同学怕被老师责骂不敢发声，她坚持要为了正义仗义执言，而沈嘉年，仔细回忆了整件事，又在校园里走了走，想到了无可辩驳的新证据。

　　一见到两位学生走进会议室，德育副校长立刻放下了撑着头的手，勉强维持着端庄问：“你们有新的消息？”

　　“是的，校长。”苏辰开始诉说她的朋友在这半个月内遭受的冤屈，以及两位加害者的人品低劣，当然隐去了早恋部分。

　　眼看着德育副校长逐渐不耐烦，沈嘉年赶紧拉拉苏辰，说出了自己的新发现。

　　“相信您还记得，学校三年前为了抓误入学校的野猪，在教学区域外装过一些监控。”

　　德育副校长点点头，沈嘉年继续说，“我记得当时学校专门报导过，为了可持续发展，增加了预算，选择了太阳能供电的监控，所以即使是野猪不再出没的这几年，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它们也在运转，我刚才特意去确认了，小花园那儿的树丛里就有这样一个监控。”

　　德育副校长眼睛一亮。

　　“而且像刚才我同学说的那些遭遇，部分也发生在操场、食堂这些有监控的地方，以发生的频繁度，即使监控七天覆盖，也能留下证据。相信谁对谁错，查了监控就能真相大白。”

　　“你们提供的信息很有用，我会去查的，你们先回去上课吧。”德育副校长说。

　　从会议室出来，四下无人，苏辰高兴得一巴掌拍在沈嘉年的肩膀上，差点拍得她一踉跄：“可以啊年年，三年前的事你都知道，你简直是大侦探啊，这下他们俩终于能沉冤得雪了。”

　　“嘿嘿，比较关心搞笑新闻。”沈嘉年不好意思地笑了，“而且那个野猪很可爱的，还带个宝宝，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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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育副校长带着几个老师浩浩荡荡地前往保卫处查看监控，在整个学校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看完监控，真相呼之欲出，回到会议室准备处理这件事的德育副校长却遇到了阻碍。

　　“这学生我认识，从一进校就每天中午来找我问问题，这一年多表现一直挺好，不是我一个人替她说好话啊，连门卫都喜欢她，绝对的乖宝宝。”看着共事多年的年级主任赌咒发誓般地为“爱徒”担保，即使真相了然于心，德育副校长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对几个学生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给章蕤亭记了一个警告处分，草草将此事揭过。

　　会议室大门打开，秃头的油腻年级主任驱赶围在门外偷听的学生：“都回去学习！你们的脸我都记住了！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外传！”

　　然而，不禁止带电子设备上学的景宁，学生们早已通过各种途径将精彩的故事分享给了外校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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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堂里，风波过去。

　　上次公园聊天后，即使有顾嘉昱的“秘密换秘密”，沈嘉年仍为她的秘密放心不下，有了家长会以来的闹剧当借口，最近她对顾嘉昱一直保持着刻意的疏远，但今天，她实在没法淡定，和苏辰端着餐盘在顾嘉昱和陈思的对面坐下。

　　“你们没事吧。”沈嘉年开口，眼睛却只看着顾嘉昱。

　　“当然没事啊，这点儿事儿难不倒我。”顾嘉昱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

　　“而且我终于能摆脱她们的纠缠了，”他作势深吸一口气，大喊，“啊！freedom！”

　　还好食堂嘈杂，没有旁边的人听见，陈思放下了扔下筷子要去捂顾嘉昱嘴的手。

　　“不过你今天真了不起，”苏辰夸陈思，“差点和她们那群小人打起来，真让人对你刮目相看！”

　　“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副颠倒黑白的样子。”陈思挠挠头，脸上出现了两朵可疑的红晕。

　　但是苏辰并没注意，继续夸到自己：“当然我和沈嘉年也很了不起！多亏了我们勇闯会议室提供线索。”

　　“是啊，”顾嘉昱说，“我不要紧，可差点连陈思都挨了莫须有的处分，幸亏有你和苏辰。”

　　顾嘉昱定定地看着他对面的沈嘉年，而沈嘉年的脸在她的极力控制下似红非红。

　　“来来来，让我们为自己干杯！”苏辰的提议及时“拯救”了沈嘉年。

　　于是，沈嘉年举起汽水，顾嘉昱举起矿泉水，苏辰举起养乐多，陈思举起咖啡，四人坐在桌子的四角，异口同声地说：“干杯！”

　　语毕，苏辰又一次举起养乐多：“让我们再一次为最大的功臣、了不起的'大侦探'——沈嘉年，干杯！”

　　“干杯！”

　　“……”

　　食堂里满溢着欢歌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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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阴暗的角落里，自认为是今天胜利者的两人也在商量。

　　“你怎么都不帮我说话的。”这是拿处分那位的声音。

　　“刚才那种情况你也看见了，那老女人都那表情了，我再帮你说话，万一她直接给你开除了怎么办。你好好想想。”

　　“……警告是比开除强啊。但是今天虽然赢了，顾嘉昱也是彻底追不上了，学校里剩下的那几个目标大概也不会理咱们了。怎么办啊，都怪那个陈思，要不我找金哥……”章蕤亭恨恨地说。

　　“你别乱来，你还想不想我带你，”她找别人这事让金哥知道了她就混不下去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叶茗鹭心想，嘴上却安慰道，“别担心，今天这事他们肯定已经传出去了，对咱们感兴趣的人多的是，学校里找不到了，学校外还有一片草原呢。放心，'姐姐'一定让你找到一张金饭票。”

　　“嗯嗯嗯。”一听这话，章蕤亭又讨好地挽上了叶茗鹭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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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想到白天苏辰说的“两人哭着要老师请顾嘉昱的父亲来，还她们一个公道”，沈嘉年还是放心不下，给顾嘉昱发去了消息：“你真的没事吧。”

　　对面秒回：“没事啊，我你还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条消息：“感谢大侦探凭借过人的智慧助本人完美脱离苦海，小的感激不尽。”

　　沈嘉年迅速回了一个戴墨镜的【酷】表情。

　　对话结束。

　　他究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不想让人关心所以玩笑般掩盖，她不知道。

　　但即使是再担心，她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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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仰望窗外那一轮圆月，沈嘉年无比期待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