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杜婆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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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郭命十四岁那一年，灵宝真人来到了他们村里。
灵宝真人是他那个乡绅老爹请来给他娘做法的，听说每个经过灵宝真人手下的亡魂，都能够安宁下来并成功转世。
可郭命不想再看到他那个天天伤春悲秋的乡绅爹，也不想看到郭夫人的牌位。
因此，他第一次和灵宝真人碰上面还是在他跟一群小流氓打架的时候。
灵宝真人并没有像其他的道士那样仙风道骨，反而是眯着一双狐狸眼坐在墙头，认认真真地看他一个小孩和一群比他高两个头的无赖大人打架。
他直到认真地看郭命打完才翻身下墙，轻巧的很。
“你这小孩挺有意思，你的飞花摘叶是谁教你的？”
郭命并不是很想理这个看起来就不好相与的道士。
但是杜婆婆很尊敬道士，他擦了擦手腕上的灰淡淡回到，“我不知道什么叫飞花摘叶，我也没有人教。”
灵宝真人啪的一下收起了扇子，“那我换个问题问你，你刚才明明可以直接把他们的腿打断，手打折，你那么恨他们，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郭命有些不耐烦，“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说罢转身离开了。
跑出两条巷子，郭命才回头，发现他没有跟上才拐了个弯回到家里。
“命儿回来啦，昨天是你母亲的忌辰，你要不要拿点糕点去拜拜？”
杜婆婆锤了锤自己的腰，端着一篮野麻走出院子。
“不用了婆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去。”
杜婆婆多说，只是笑着把麻晒好。
这两年她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好，一方面是郭命长大了，而这孩子补贴家用思想十分强烈，时常去换一些补药或者好食材回来，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几年光景比较好，家家户户都有余钱了。
因此杜婆婆也更加确信了道士的话，她觉得自己现在拥有郭命就是最好的结果。
“命儿，听说今年乡绅老爷请了个道长来，是吗？”
“是的。”
‘刚才还跟他打上照面了。’郭命偷偷在心里嘀咕。
“那我这两天一定要去拜访一下道长，我们村里没有道观，我连想上香都没地方去呢。”
郭命听着杜婆婆的唠叨只觉得分外安心，这两年随着郭婆婆身体都好转和他自己能力的增长，日子逐渐开始有盼头起来。
大概再这样过个一两年，郭命就可以带杜婆婆离开这个村子去其他的地方谋生了。
这也是郭命最近心情大好的原因。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话。
那一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期间灵宝真人还是安安静静做法，并没有再来骚扰郭命，这也正合了他的意。
那一日郭命出去买骨头，杜婆婆今天和他说她昨晚睡觉有点抽筋郭命留了个心。
又是九月，门口的桂花开的正旺，可郭命却莫名有些心烦。
不过想到一会儿要见杜婆婆他还是收好那份烦躁，开开心心拎着筒子骨回家了。
可他跨入门里看到的却是被绑在凳子上的杜婆婆和手里拿着一把刀的小流氓。
郭命记得他，是上次灵宝真人在的时候和郭命打架的其中一员。
那人见郭命回来，甚是兴奋地拿起柴刀，架在杜婆婆脑袋上。
“你有好本事，这老太婆可没有吧？”
郭命头一次慌了神，却还是强迫自己沉下心好好专注于他手上的柴刀。
“你要什么我给你，放开婆婆。”
“我要什么？”
那男人甚是猥琐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个变态至极的笑容，手里的刀不断在婆婆的脖子边比划，兴奋地手舞足蹈。
“你平时不是很神气吗，不是一手石头一手镖玩儿地比谁都溜吗？不如我们来猜猜，是你手里的镖快还是我的刀快？”
郭命看着平静的婆婆不知怎么地心底更慌了。
“我他妈的问你要什么！钱？地！还是什么！”
郭命手里的荷叶都快被捏碎了，筒子骨随之洒落一地。
“我要你现在跪着求我，然后把你们的钱全都交出来，还有，拿你的祖上和这个老婆子的命发誓，以后再也不打我，以后看着我就得跪着磕头叫爹。”
郭命的拳头捏的无比的紧。
安静了半天，小流氓急了，开始恼怒地跳脚。
“跪啊！我他娘的叫你跪下你听不懂吗？这死老婆子的命你不要了是吧？”
郭命牙都要咬碎了，杜婆婆这时神色才开始急起来，“命儿别跪！别跪啊！老婆子迟早都是要死的，你跪得天地跪得父母！跪不得这种畜生啊！”
郭命听见这话心中更是悲从中来，嘭的一声就跪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再厉害的人不还是得跪在我面前，能打又怎么样，有个乡绅爹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跪下来舔我？”
下一刻变故突生，一块石子猛然穿过了那人的手腕，石子不小，活生生打断了他的手，顿时血如泉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杂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郭命才不管他怎么骂，冲上去就把他踹开，飞快解了婆婆的绳子。
那人被郭命一脚踹的半死不活，蔫蔫的倒在地上。
刚才婆婆都没有落泪此刻却是泪流满面，但她并没有开口责怪郭命。郭命知道婆婆难过的原因，他头一次废了一个人的手，此时他的手也还在不断颤抖。
但是回头看了看那个垃圾，这是郭命头一次萌生出杀意。
以往不管是被欺负被辱骂随着郭命年纪的增加更多的是无所谓，而这次郭命头一次感到了恐惧。
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婆婆读懂了郭命眼神里的杀意，她慌张地抱着郭命的头，把他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
“命儿，不要做傻事，不要背人命啊，你是个干净的孩子，咱们可以报官咱们可以把他抓起来的，命儿这么厉害，肯定可以保护好婆婆的对不对？”
杜婆婆感受到了郭命的颤抖，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他，直到郭命的眼眶从泛红渐渐好转。
“命儿啊，不要背上杀孽啊，婆婆不......”
只一下，杜婆婆瞬间和郭命调换了一个方向。
一如当年护着被石头砸的小郭命一样，杜婆婆还是紧紧地用身体护住她的命儿，只是这次可能就是用生命了。
柴刀穿入人体的声音是郭命这辈子听到过最恐怖的声音。
郭命抬头，人一下就傻了，愣在原地。
不对啊，刚才那一脚他应该再爬不起来了才对，柴刀应该离他很远才对啊。
可是十四岁的孩子怎么懂得人的恶意是可以恐怖到哪怕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让别人和自己一起难受和回光返照呢？
郭命的脑子整整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发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郭命基本是夺过柴刀就开始在那人身上疯砍，血溅得郭命满脸满身。
可郭命又反应过来，奔溃地抱起婆婆狂奔。
郭命泪如雨下，一边跑一边跟婆婆说，“婆婆你没事的，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婆婆，我马上就快攒够钱了，就剩一年了婆婆，陪着命儿好不好，婆婆会没事的，婆婆最疼命儿了对不对......”
那个佝偻的老婆婆就那样蜷缩在她的怀里，枯瘦的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胸前。
“命儿......你听......婆婆说......”
郭命哪敢停下来，只得把杜婆婆的手环上自己的脖子，跑得更稳了，只为了听清楚婆婆的话。
“我们......命儿不是他们......口中那样的......我们命儿很好的......命儿是你娘......的宝贝......更是......婆......婆婆的......的宝贝......”
郭命心如绞痛，此刻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好像只要他跑得再快一点就可以阻止杜婆婆生命的流逝。
“婆婆我不要听，你要说什么等你好了以后跟我说，我现在不听你的话，我要婆婆，我不要什么啊！”
郭命的语序开始颠三倒四。
还有最后两条巷子，最后两条巷子就到医馆了！
杜婆婆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可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
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杜婆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