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灯》两盏南灯

5、商讨婚事

　　“既然你现在回了沈府，也算是沈府的嫡女，过两日为父给你办个接风宴，你接触接触京城的贵女。”

　　“好的。”沈清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等等！什么嫡女？”歪在椅子上没有正形的沈逸突然打断沈向明接下来要说的话，“一个没娘的野丫头，恐怕难挑起嫡女的大梁。”

　　沈向明闻言脸色变了变，立刻叱喝：“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他又偏头去看沈清灯，当年的事他都了解，沈清灯有多看重她这个母亲他心底也有数。若是现在沈清灯发怒，恐怕他想给沈清灯嫁给常小将军的婚事就凉了。

　　刚想安抚沈清灯两句，就看见沈清灯拍拍衣摆站起来，站起来缓慢的走到沈逸前方，拎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抽了两个巴掌。沈逸被两个巴掌抽懵了，他下意识想要掐住沈清灯的脖子，不料却被沈清灯一脚踹开。

　　“给我住手！沈清灯！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夫人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怒斥。

　　“终于不装了？”沈清灯拍拍手，眼底的戾气一览无余，“我还以为你们很能装呢，没想到打了你儿子两巴掌就受不了了。”

　　“别忘了我娘才是尚书府的正妻，父亲的休书一日不写，你一日就只是个平妻。”沈清灯看着沈向明，“父亲，你说呢？”

　　沈向明握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以往是他忘了休书这件事，现在再被提起，他定是写不成了。

　　女儿刚回府，就给她死去的母亲写休书，说出去都丢光了尚书府的脸面。而且为了联姻，他对沈清灯打不得骂不得，现在这些愤怒只能往肚子里吞。

　　死丫头，和他娘一样不知好歹，等她嫁过去就要她好看。

　　沈向明放下手中快要被捏碎的茶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都不要再争执了。这件事原本便是逸儿做的不对。沈逸！你现在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

　　沈夫人不敢再忤逆沈向明，瞪了一眼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沈逸见母亲也不再说话，他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堂厅。

　　“看看像什么样子！都二十岁了还这般孩子气成何体统！”沈向明象征性的又骂上两句。

　　“灯儿，怎么说你也不应该动手，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沈向明道，“过些日子你母亲会派几个婆子教教你礼仪。陵州比不得京城......”

　　然而沈清灯打断沈向明：“母亲？没记错的话，我的母亲已经死了。”

　　她往椅背上一靠：“都别在这虚情假意了，叫我回来什么事就直说。”她不相信沈家无事求她。单凭她刚回家就将沈府的嫡长子打了一顿这件事就够沈向明将她再次赶出家门，但沈向明却是忍着没有发作，说没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她绝对不信。

　　她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几个人神色各异。沈清灯敏锐地注意到身旁的沈寻月握着手帕的手越发用劲，几乎要将手帕给搅烂了。

　　沈夫人冷了脸色：“什么叫虚情假意！你这么大了还未有婚嫁，你父亲替你找了个好夫家，年前你就可以嫁过去。”

　　沈清灯意外的挑挑眉，原来沈家打的算盘在这呢，想用自己联姻来进一步巩固沈家的地位。她问：“好夫家？有好人你们不嫁沈寻月，千里迢迢地找到我让我嫁？”

　　沈夫人从前遇到的都是些大家闺秀，什么手段从来都是暗地里的进行，哪有沈清灯这么直白不讲理的。她气得发抖，指着沈清灯说不出话，只想将沈清灯抽筋扒皮，让沈清灯去见她那个死去的娘亲

　　“二妹妹这是什么话，母亲也是为你好，给你找的夫家可是常小将军。”沈寻月接过话，一副和沈清灯好姐妹的样子，“常小将军前些日子才凯旋回朝，回城那日可是引起不小轰动。传闻他武功盖世，剑眉星目，可是不少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呢。”

　　“武功盖世？剑眉星目？这么说我倒是起了几分兴趣。”沈清灯饶有兴趣地坐回椅子上。

　　“什么叫你起了几分兴趣，注意你的身份！这件婚事由不得你做主，不嫁也得给我嫁！”沈向明看看身旁被气得不轻的沈夫人，“你初来乍到不懂事，明日管教婆子会去你的院子里教你礼仪，月儿，你陪着沈清灯回她的院子，和她说道说道京城的局势，别什么都不懂丢了沈家的脸面，这几日沈清灯无我应允不得迈出院子一步”

　　沈清灯撇撇嘴没有说话，沈寻月倒是站起来柔柔道：“妹妹初来乍到，我这个做姐姐的和她解释京城事务是分内之事。”

　　沈向明欣慰的点点头：“好了，月儿，你就带着你妹妹先回去吧。”

　　沈寻月点点头：“二妹妹，我们走吧。”

　　沈清灯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站起身，招呼也不打就往外走。

　　沈夫人和沈向明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沈寻月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二妹妹脾气这么古怪。她不着痕迹的笑笑，冲着上首二位行了一礼就匆匆追出去。

　　沈向明脸色这才稍稍有些缓和，他道：“还是月儿识大体。”

　　沈夫人有荣与焉：“还是老爷教导的好。”

　　“沈柔，你就先回去吧。”沈向明说。看着沈柔走出去，他才又开口：“也不知道给沈清灯接回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爷这种担忧大可不必。常小将军随父出征，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日后定会稳稳立足大燕朝堂，和他联姻对我们有益无害。”沈夫人面上闪过一丝狠意。

　　“唉，事情已到如此地步只能继续走下去了。月儿若是入宫，你能有几成把握她会得宠？”沈向明何尝不知道沈夫人在想什么。沈家需要朝堂的大臣帮扶，同时也需要皇上的支持，联姻是当今最好的选择。

　　当初沈家在皇子夺嫡的时候站了三皇子一队，而当今皇上是一匹谁都没有料到的黑马，他在最后以所有大臣都意想不到的方式杀了三皇子，握着带血的宝剑坐上了登基大典最高层的皇座。

　　沈家站错了队惹恼了当今圣上，现在他们迫切的想要向皇帝投诚，但无奈没有其他合适的方式，他只能决定将沈寻月送入宫。沈寻月是今年的京城第一才女，沈向明相信她很大可能讨得皇上开心。

　　“妾身从小就给她安排了琴棋书画各样先生，月儿也是很努力上进。但圣心难猜，妾身的娘家前些日子您也知道出了事，能不能得宠一事......怕是难说。”沈夫人对于这种事情不敢托大，只能如实说出。

　　沈向明也很头大，沈寻月若是得宠沈家扶摇直上，沈寻月若是不得宠沈家就是浪费了一个好女儿。但如今已经将沈清灯接了回来，再改变想法怕是不行。

　　“一切都是未定，赌一把吧。沈清灯嫁与常小将军，月儿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送她入宫。”沈向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不定，当即决定下来。若是沈寻月不能带着沈家朝上走，他会想其他的方法。

　　“妾身都听老爷的。”沈夫人道，“但那沈清灯要才情没才情，要学识没学识，想要常小将军娶这么个女人怕是可能性不大。老爷你看......”

　　沈向明也知道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他眉毛都要挤到一起去了，想了半天才道：“我记得常小将军的母亲是天香阁上一任头牌舞姬。”

　　“老爷的意思是先培养沈清灯和常小将军的感情？可是常夫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只要他们两个有情，常老将军想阻拦也阻拦不了。常夫人是死了不错，但是常夫人当初的踏雪寻梅舞可是天下独绝。”沈向明拿起茶杯押了一口，他这法子不见得有多好，但一时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更万无一失的。

　　“您想让沈清灯学踏雪寻梅舞？！”沈夫人呼吸一窒，这踏雪寻梅舞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它之所以能独冠天下，一是因为跳舞者必须能忍得严寒日日练习，二是因为这支舞需要舞者有极强的柔韧度，还对跳舞者有着极大的身体伤害。

　　沈夫人倒不是关心沈清灯会受寒受苦，而是......

　　“老爷，这支舞可不是寻常人学的来的，月儿当初跳这支舞可是花了整整三个月都没有一点成效。”

　　“我不相信人在绝境，一支舞学不会。”沈向明冷哼一声，“威逼利诱还是动辄打骂都没有问题，不必对她手下留情。一个月后的宫宴，她务必要学会并完美展现在常小将军面前。”

　　“现在京城只有天香阁现一任花魁会这支舞，需要花重金聘她来府上吗？”沈夫人心底暗骂沈清灯，这些请花魁的钱可是都从她手下流出去，若是花在这个小贱人身上她得膈应死。

　　“那就花，尚书府不缺这些钱。”沈向明对比了一下是金钱重要还是与常小将军联姻重要，快速选择了后者。

　　沈夫人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