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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男模 ...

  •   “时间到了。”狱警带走了嫌疑人,女人不舍地拉着女儿的手跟李卓彦告别。

      观察室内沙历低着头,不再去关注华昇是否还监视自己,电话适时地响起,邱添在那头很急地说:“我联系到那个男模特了,他问我要不要过去?我一个人……也不太好。”

      “我现在过来,你把地址发我。”挂掉电话,沙历走过去对华昇解释说要外出一趟。

      华昇应该是听到他讲电话的内容,拿着车钥匙,说要送沙历。

      华昇还不忘交代:“你继续派人守着李卓彦,贺蓝找到资料先传回来,不要打草惊蛇。”

      走出监狱,郊区黑得有些诡异。路灯映衬下华昇眼窝深陷在鼻峰中,很难察觉他的喜怒。沙历突然很想看清他,华昇问他在看什么,沙历又快速移开目光。

      方才其他人都吃了,华昇一口都没吃。

      “我给你带了能量棒。不算在车里吃饭,不会有味道。”

      华昇开车,沙历拆开包装袋递给他。

      “我不饿。”华昇抬高了一点鼻唇角,避开他的手。

      沙历在心里吐槽华昇的食古不化,撤回来小口小口啃起来,挑衅似的非要弄点声音出来。

      华昇余光看到,又轻微皱眉,“嘴闭上。”

      夜晚给了沙历勇气反驳:“我也什么都没吃,等你等的。”

      华昇被他气鼓囊当的吃相弄得没了脾气,停车下来,在路边吃完了他打包来莲藕汤饭。

      沙历恍然大悟,华昇吃硬不吃软?!

      这个发现不得了,沙历准备进一步试探。

      “你不要老用鼻孔看人,一会儿你在我后面,不要吓到我同事。”零下的气温,冻得沙历说话也不利索。

      “嗯。”

      华昇居然还应了。

      沙历心情大好,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凶过头了,立马又内疚起来,主动收拾了餐盒,眯弯着眼,露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到达临江道上富春公寓楼下,邱添跑过去挽着沙历直哆嗦。

      “你穿这么点?”沙历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不网红男模嘛,在气质这块绝不能输!”邱添嘴唇都冻乌了。

      邱添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大高个,悄悄对沙历咬耳朵:“这警察是你亲戚?要是待会儿把人家男模特比下去,不高兴啥也不说了咋办?”

      沙历走出几步,才回头看到华昇在车旁边抽烟,那点微弱的光线下沙历竟然看清了他的眼神,没有要跟他们上楼的意思。

      “我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华昇上车,灭掉了烟蒂。

      好像就是专程送他来一样,沙历迷惑了。

      “你早点休息,头还痛吗?我晚点回来你没睡的话我帮你按。”

      沙历从邱添身边跑回车旁猫着腰跟华昇说话。

      邱添只远远看到警察从车里伸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窗沿,沙历又是赔笑又是点头不停忙活,就差握住那只手顶礼膜拜。她从来没见过沙历这副模样,平时的沙历矜持话少,孤标傲世,竟也有这么,讨好的时刻。

      车走了,沙历还在挥手,看不到尾灯才走回邱添身旁,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对她说久等了。

      来到男模家,门口放了双一次性棉拖鞋,五星级酒店的配置,提前给他们摆好了。

      男模坐在三米长的沙发上,穿着真丝睡衣,端着一杯酒,刘海有一撮耷拉下来,眼底红血丝蔓延,“怎么还带了人来?我十二点睡觉,你们有什么就快说。”

      “你那天去空中餐厅是求婚?”沙历问。

      男模特突然笑了:“一来就打探他人隐私,不觉得是很失礼的行为吗?”

      “餐厅经理告诉我们当天是有四路客人,我们是庆生,另外几个人是普通聚餐,只有你是求婚。”

      “你们调查很清楚,还来问我做什么?我求婚碍着你了?”

      “我们想问那天那个坠楼女孩跟你是什么关系?”沙历问。

      “自认倒霉呗。”男人喝完酒,起身去倒酒,手不稳,倒出来一点。

      “我来问,你先别说话。”邱添悄悄对沙历说。

      邱添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紧身针织衣,散开了头发,娇若无骨地往沙发上一靠:“可不是,那天还是我生日呢,给我也来一杯。”

      男人倒了两杯酒回来,邱添双手去接,触碰到模特的手,又遗憾地说:“你未婚妻没跟你住一起吗?”

      “掰了。”模特跟邱添干杯。

      沙历识趣地当透明人,看男人跟邱添你来我往当酒鬼。在男人将要搂住邱添的时候,他起身去拉,邱添立即给他使眼色。

      “我就说今年怎么都不顺,没想到你也是同病相怜。不过这事不能怪我们,要是当天换个餐厅就好了。”邱添含情脉脉盯着模特。

      “没用的。”男模特有点醉意说,“我换哪儿她都能找到。”

      邱添和沙历对视一秒,继续问,“为什么呀?”

      “死八婆。”男模特不屑地说。

      沙历听出点端倪,为了验证他的推测,节约时间,也为了邱添少牺牲一点色相,他拎着男模特的衣领提起来,男模已经醉得神志不清,沙历将他拖到阳台,将他的半个身子往外压,男模被冷风灌得清醒一些,挣扎含混骂道:“你干什么啊……”

      邱添没见过沙历发火的模样,被他额头嘣起来的青筋吓到,去稳住他说:“沙历,别干傻事,放他下来好好说。”

      “一条命在你眼里这么廉价吗?那你去陪她吧。”沙历把男模往下压,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男模瞬间慌了求饶,紧紧握住沙历的手:“那女的就是个神经病,她自己找上门,求我,送上门我干嘛不吃,我怎么会跟她来真的。”

      “你为什么跟警方说你不认识她?”

      “我怕惹麻烦。”男模浑身都在抖,想到哪儿讲到哪儿,“她说我是她男朋友,但我真的不认识她,天天缠着我,给我看不知道跟谁的聊天记录说是我。我只是将错就错。”

      沙历总算把前因后果捋清,一松手,男人连滚带爬落回阳台地面,吓软了瘫坐在地。

      “天天,报警。”

      男模特酒彻底醒后,在派出所被问话,他反咬一口说沙历入室行凶,差点把他扔下楼,疯子!

      “事情就是这样。”沙历在另一间审讯室对警察交代事发经过。

      “你说这家模特机构没问题?我们的方向错了?”警察问。

      “不,至少证明了我们的猜想。有人利用这些男模的图片,有组织地广撒网,勾引内心空虚的女人,让她们陷入到温柔陷阱。通常被骗的女性会有内向自卑、婚姻不顺、大龄未婚等特征。对应上坠楼的女孩,她与父母的关系紧张,甚至现在尸体都无亲朋认领,性格画像应当是沉默寡言,容易钻牛角尖。彭女士则是中年后婚姻平淡,想要追求新鲜刺激,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失踪的毛女士年逾四十还未婚,见证别人一家幸福美满,被骗炒币亏损后心生歹意也能说通。”沙历分析。

      “断案不仅是靠推理的小伙子,不然就不用警察长时间大量摸排走访了。”

      “他说见过这个图标。”女警推门进来对审讯沙历的警察说,“但他不承认用过这个聊天软件,是坠楼死者曾拿来质问他,他才注意到。他说女人有妄想症,非要说他是她男朋友,跟她聊天的就是他。得知他要求婚了,就从大厦楼顶跳下去膈应他,扬言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啧,哎。”

      线索又断了,反诈小组警察很不情愿承认沙历的推断或许有道理,目前来看最近的几期案子可以合并立案,或许是好事。

      坠楼死者再也没有亲口沉冤昭雪的机会,纵火案的毛女士至今下落不明,彭女士也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踪迹,也不讹银行两百万了。

      “普通人没有专业指导是无法消失得太干净,这也恰恰证明另外两人又跟‘对方’联系上了。我会做详细的报道,让更多人看到避免被骗。”沙历跟警察握手。

      沙历请求警方提供一下坠楼女的信息,他会打码处理,顺便登报寻她的父母来领人。他拿着照片,尸检台上女孩灰白的眼睛合不上,有一只完全脱离了眼眶。

      “男模还不会被追责。真想把那些恋爱脑的姑娘都叫醒,哪有天上掉帅哥的好事,帅哥还痴情多金嘘寒问暖。”邱添吸吸鼻子,“你说能找到始作俑者吗?”

      “端掉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沙历不怎么乐观,“人寂寞的时候都一样。”

      沙历在回去路上,和邱添并排走,两人陷入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哀中。

      .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超过了规定时间,沙历轻手轻脚去华昇房间,华昇还没有睡,架着眼镜在看他们报社的报纸。

      这年头定报纸的就还剩机关单位了,沙历疲惫地过去他床边,趴在床沿上,软软的头发起了一点静电飞起来。

      华昇见他这副要死的衰样也没有安慰,一边看报纸一边用干燥的手掌在空中控制发丝的方向。

      沙历没换衣服洗澡就敢往床上爬,试探摸了摸华昇的眼睛,“别看了,保护视力。”

      华昇嘴唇薄,抿在一起的时候就有种薄情的感觉。

      华昇其实想问他,究竟是不想他眼睛坏掉,还是不想他大哥马骜的眼睛坏掉。

      “没大没小。下去。”华昇捏着他的脖子,手掌太大,一圈就完全握住。

      沙历歪歪扭扭梭下床,往华昇的洗手间去,“用一下你的沐浴露,我的用完了。”

      他最近跟华昇的边界感越来越模糊,好像回到青春期那时候,天天跟屁虫一样黏着他们两。

      沙历跟华昇单独出去过几次,有一次下大雨,回不去,他们在牧民的帐篷内应付了一晚。第二天早晨,他迷迷糊糊无意识地自我纾解完后,才发现自己在哪儿。再翻过来,却见到华昇睁开眼睛盯着他。

      不知道盯了他后脑勺多久,是刚刚醒来还是看了全程?

      他窘迫极了,耳根子瞬间就红透,不肯开口问,一直别扭到回家。

      过了几天和平无事的日子,华昇没有提起这件事,他就权当忘了,反正都是男的,谁没这样干过呢?但是事后证明,华昇埋汰他的本事大得很。

      节后一群人在小店聊天喝酒,聊到少儿不宜的内容,华昇在人堆中间,盯着一旁做事的沙历说:“天气一冷,就想打……”

      最后两个字说成气音,很弱,沙历没听到。

      沙历撞翻了酒杯,就要去捂华昇的嘴。

      旁边的人都乐了,击鼓传花一样都来逗他,“咱们的莎莉娃也会,是不是啊?”

      沙历此地无银,“没有的事。沙琪玛,喀秋莎,傻逼哇!”

      “什么没有?你不打瞌睡啊?”华昇又故意解释,逗他。

      “你们出去出去。”沙历想将他们赶出小卖部。

      人群又笑成一团,华昇好整以暇看着他们打闹,喝着酒,间或也跟着笑两声。

      那真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沙历洗好澡,忘了带浴巾,外套打湿了,总不能用毛衣擦水,他晾在空气中冷得哆嗦,只好叫华昇:“能过来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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