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流魂

13、阴霾

　　杭州跃龙会馆，叶枫提炼着仇天的药剂，宇文浜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叶枫不及防备，便跌入宇文浜怀中。叶枫一惊，但随即冷静下来。
　　只听得宇文浜咯咯的笑着：“你最近的警惕有够松懈的！”
　　“那你最近的表现也有够差劲的！”
　　“哦？”
　　“将在生死边缘游弋的义兄丢在一边不管，龟缩在自以为是的揣度猜测中，这可不是以前那个臭屁到极点的讯翔社老大会做的事！”
　　“臭屁？哎，我说，你真的是叶枫吗？叶枫好像是不会用这种字眼的人，更不会调侃我。还有，叶枫何时变得这么富有人情味了？我原以为，自雷家堡一别之后，你就会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呢！”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是我做事的原则。我欠你们讯翔社一个人情，仇天的事我自然不能丢下不管。“
　　“说得好！义兄的毒的确是要多仰仗枫兄了，可你不觉得自己的触角伸得太长些了，连我的事情也要追根究底？”说话的同时，宇文浜猛得收紧怀抱。
　　叶枫也不挣扎，宇文浜正觉奇怪，鼻腔已经吸入一股香甜的气味，整个人不由一怔，手臂却自动地垂了下来，身体更是突然瘫倒在地。
　　“傀儡香，仇天体内七种毒素之一，凡中此香之人，四肢力量尽失，也就是所谓的有心而无力。操纵者只要能够以其他毒药控制你的意识，到时你就会像人偶一样被动。”叶枫从容地摆脱宇文浜的钳制，冷静地破析着。
　　“该死的！我们需要的是解药而不是毒药！“
　　“没有毒药就不能产生相应的解药。”
　　叶枫拿出一颗药丸丢进宇文浜嘴里，半晌，宇文浜猛得站起来，冲向叶枫。叶枫的身影丝毫不滞怠，他从容地闪避宇文浜的攻势。
　　“动作、力量、速度一如既往，看来傀儡香的解药是成功了！“
　　“你，你居然拿我当试验品？“
　　“只不过惩罚一下你的莽撞而已。别再出手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不用其他毒药试验！”
　　“好，算你狠！”宇文浜骂骂咧咧地停了下来，但那嘴角的弧度却透露了他的喜悦，眼前的叶枫变得好有生气。
　　“我的意思，司空应该都已经转达了吧？”
　　“恩！”
　　“那你怎么看？”
　　“最近，我一直在回忆我的过去，发现中间有过一段空白。当我想要触及这段空白的时候，内心就会很彷徨痛苦。仿佛有什么力量禁锢我去探究这段空白，亦或是我的本能在自我压抑？”
　　“慧呢？”
　　“类似，但状况不是很严重。”
　　叶枫突然专注地看着宇文浜，“傀儡香是一种很霸道的毒药，一旦中了此香，即使立刻获得解药，也还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完全恢复，唯一例外的情况就是曾经长久中过此毒，已经产生了抗体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那段空白跟义兄一样？”
　　“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揣测。据说，受到操控的人一旦脱离操控，就会遗忘自己曾有的这段岁月。”
　　“我还有疑问。假设我和慧曾经受到操控，那么我们又是如何摆脱的呢？”
　　“意外和人为，都有可能！”
　　“什么样的意外可以造成现在的结果呢？至于人为，又是什么人帮助了我们呢？一切都很虚渺！”
　　“目前，都只是假设而已，想要证实的话，必须对你的血液进行分析。不过，宇文，我突然觉得，遗忘可能反而是一种幸福，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这又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了？”
　　“是以前的我不会说的话，现在……宇文，好好考虑一下吧。还有，仇天，需要你的帮助鼓舞和激励！”

　　宇文浜坐在仇天床前，专注地看着他的义兄。原本英俊的容颜却在不见天日的傀儡生涯中迅速衰老了；魁梧挺拔的身躯也因为受到药物的影响而萎缩；一场场生死搏斗更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个难以磨灭的疤痕。他的义兄，受苦了！
　　“天哥，还记得我们结识的经过吗？隶属于不同的杀手组织的我们，因为相同的猎物而互别苗头，却最终惺惺相吸，义结金兰……”
　　“天哥，还记得大嫂吗？她是我所见过的女人中最温柔体贴的，可你对他却总是那么冷淡。也许是杀手的身份让我们有所顾忌……”
　　“天哥，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和慧。是你，让我的武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你，让我们下定决心脱离杀手组织；也是你，让我们成功地脱身而出。但你，却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了。不，你还活着，只是当时我们真的以为你已经走了……“
　　“天哥，醒过来吧！你不想见见我和慧吗？还有小龙小凤，他们长大了，又聪明又乖巧……”
　　“天哥，求求你醒过来吧！在我心中，你是最坚强的，是绝对不会被这些毒素打倒的！天哥……”
　　“大哥，吉人自有天佑，天哥不会有事的。”宇文慧带着小龙和小凤进来，“小龙小凤，去握着你们父亲的手，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下来。”
　　醒过来，醒过来，这是众人此时最大的心愿。
　　叶枫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感人的一幕。
　　奇迹往往发生在一瞬间，仇天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叶枫赶紧替他把脉，脉搏的平稳说明毒素大半已经清除，仇天的意识在逐渐恢复，清醒应该早晚的事了。

　　半个月后，一大早，跃龙会馆的赛场中就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轰鸣声。望向场中，一青一红两道身影似龙腾虎跃。青者在空中斜斜劈出一刀，那刀势汹涌如潮，而红者一个鹞子翻身，躲过攻势，手中剑却挑了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直逼对方要害。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顺畅流利地令人发毛。但对手却在半空中弯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迅速逃出包围圈……一刀一剑，一青一红，纠缠交错，尽展所长……然后，在刀剑的再次轰鸣中，两道人影骤分，背向而立。
　　“天哥，承让了！”红者回头，俨然是宇文浜。
　　“你的武功又进步了！”青者感叹地转身，但那面容上却是欣慰和喜悦，“没想到我一觉醒来，已经斗转星移，一晃居然五年过去了。
　　“天哥，过去的就当做了场噩梦，今后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仇天默然无语，清风拂过，灰尘扬起，将仇天的身影包裹得模模糊糊，宇文浜不禁一阵黯然，骄傲如他又岂能轻易释怀，天哥丢失的不是五年的时光，而是那颗雄心壮志。
　　感叹中，一抹灰影映入眼帘，叶枫，不知何时，立于赛场边缘。三分喜悦三分苦涩在心里发酵，徒余下一片无奈。恍惚中，却见仇天已经贴近叶枫，两人交谈的身影一时间竟让自己有几分嫉妒。狠命地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宇文浜三纵四步靠近两人。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一开口，竟发现语气中含有几分酸意，不由一怔。
　　叶枫倒是没把宇文浜生硬的神态放在心上，反正眼前这家伙，喜怒无常，一天不发几次颠就不叫宇文浜了。而仇天似乎略有所悟，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拉开与叶枫的距离。
　　“我是来告辞的。”
　　叶枫的话让宇文浜心头一阵火起，很想挽留，说出口的话却是伤人的，“走了倒也干净，讯翔社可不养废人！”
　　“宇文！”仇天厉声呵斥住宇文浜，转而温和地对叶枫说道，“义弟卤莽，万望见谅！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今后若有任何差遣，仇天万死不辞。”
　　“言重了！我只不过是还人情而已。告辞。”叶枫的语气没有丝毫不悦，清清淡淡一如既往，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身边一阵疾风，宇文浜突然出现在身侧，拉住叶枫的手，“跟我走！”不容叶枫迟疑，两人迅速消失在仇天面前。
　　留在原地的仇天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一样的山崖峭壁，相同的两人，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宇文浜眺望着远方，“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怎么会不记得，你曾经在这里摈弃一切猜疑，低下你那高贵的自尊，企图能够求得我的承诺；而我曾经在这里被你从心底剥落了那平静淡然的面容。眸中波光流转，继而沉寂，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离开了。”
　　“离开？到哪里去？闲云山庄已经毁了，你早就无家可归了。哦，我倒是忘了，还有你那亲亲义兄可以倚靠啊！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投入他怀中了……”
　　“住口！我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哈，生气了！怎么你这张冰块脸不是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吗？我才提到一个雷惊天，你就火了，那我再说个张三李四的，你不就气爆了！”
　　叶枫深吸一口气，黑黝黝地大眼直钩钩地看着宇文浜：“宇文浜，你听好了，有些话，我不讲第二遍，雷惊天，他是我义兄，仅此而已，如果你再乱嚼舌根，我叶枫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你唬……”宇文浜猛得刹口，叶枫眼中的决然让他心惊，“我……对不起！”我……其实并不想这么说！可是只要事情跟你有关，我就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
　　“留下来，帮我找回那段空白，好吗？”
　　叶枫惊讶地看着宇文浜，好像他刚才还劝慰过仇天“过去的就当做了场噩梦！”，怎么他……
　　宇文浜自嘲着说道：“这是能够挽留你的唯一借口，不是吗？”
　　叶枫默然无语，雷惊天的一月期限，宇文浜的苦心挽留，纠缠于一团混乱中，他该何去何从呢？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而已！

　　叶枫拿着宇文浜的血液样本，神色复杂地走进大厅，大厅内是等待着结果的众人。
　　“叶枫，怎么样？”司空磊焦急地问道。
　　叶枫凝视着似笑非笑的宇文浜，他那样子是真的不在乎吗？收敛起多余的心思，“我还不能完全确定！血液中的多种反映表明其中应该有傀儡香等药物，但却又仿佛被什么掩盖了一样，这些药物处于休眠期。”
　　“休眠？“
　　“也就是说，还有喷发的一日。那大哥不是很危险？”
　　“除非能够彻底斩除激活这些药物的可能性！还有危险的不仅仅是一个人！”
　　叶枫的话让众人不由回想到废墟那一夜，宇文浜和宇文慧的疯狂杀戮。的确，只要药性复苏，讯翔社的基业可能就毁于一旦。
　　“激活的可能途径呢？”
　　“药物应该可以彻底激活，而……类似于那晚的哨声，只能算半激活。”
　　“可恶，秦殊那老匹夫居然自尽了，否则也能……”司空磊恨恨地说道。
　　“叶枫，为什么义弟不能像我一样排除彻底清除体内的毒素呢？”
　　“因为他体内的药物成分复杂地让我无法看清，倘若轻易下手，反而更危险。”
　　“那有哪些药物具有激活作用呢？知道了也能提防一下。”
　　“抱歉，请给我一些时间。还有，慧，我需要你的血液作对比。“
　　“好，马上……”
　　“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反正，这事还不急……”宇文浜拦住宇文慧。
　　“宇文，这怎么会不急啊！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司空磊在宇文浜示意下猛得住口，叶枫的样子好像很疲惫，“别忘了自己是讯翔社的客人，保重自己才是对主人的尊敬。”
　　叶枫无语，但内心却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跃龙会馆里倒是充满了恬淡快乐。叶枫研究药草，宇文浜寻找过往记忆的蛛丝马迹。闲暇时，两人畅谈时世，倒有七八分英雄所见略同。而小绿和来福的斗嘴，司空磊时不时的孔雀开屏，冷砚和宇文慧的你侬我侬，仇天和小龙小凤的骨肉亲情，则让叶枫冷冰冰的性子有所改变。但某日，雷惊天和叶孤云的意外到访，却又在众人心里投下了几分阴霾。

　　跃龙会馆，听雨阁。
　　“爹，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忙着重建闲云山庄吗？”
　　“枫儿，如今没什么比得上你更重要的了！建闲云山庄，只不过是为自己找个安身立命的所在罢了。来，让爹好好看看你。恩，双颊有血色多了，看来宇文浜这小子没有亏待你。”
　　“爹，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不过，爹来得正好，枫儿有些药学方面的问题请教爹。”
　　“你早就青出于蓝了，爹老了！”
　　“姜是老的辣！我的医术源于爹，只是江湖上没人知道闲云山庄庄主其实是华佗再世哦！”
　　“哈，居然学会取笑老爹了！说起来，咱们爹俩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地闲聊了。都是爹的错啊！”
　　“爹，不是说好不提的吗？”
　　“可是爹必须对你的幸福负责！枫儿，你遗传了你娘的个性，天性中就带着几分淡然，再加上后天环境的影响，性子更加冷漠了。庆幸的是你还没有达到无嗔无怒无喜无悲的境界，否则爹真不知道死后要以何颜面去见你娘？”
　　“枫儿，爹问你实话，你认为雷惊天如何？”
　　“爹，你胡说什么？”叶枫猛然起立，推开窗户，环顾四周，一片静谧。
　　“爹没有胡说？爹种下的因，这个果也应该由爹来承担！难道你想顶着这个虚无缥缈的身份过一辈子吗？”
　　“爹，雷跟你说了什么？”
　　“枫儿，你还是这么聪慧。雷惊天的确找过我。这小子虽然有些傲，有些冷，但对你倒是一往情深。他说，只要你愿意，他可以抛弃一切，跟你天涯海角，海阔天空。”
　　“天涯海角？海阔天空？这是不可能的！他可以抛弃一切，可我不能！”
　　“枫儿！”
　　“我无法舍弃爹，更无法弃良知、道德和责任于不顾。”
　　“你在顾忌唐水芳，可他们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唐水芳的对雷的情藏在心底深处！你忍心斩断她唯一的期望吗？”
　　“这样拖泥带水不是更痛苦吗？长痛不如短痛啊！”
　　“长痛不如短痛，那只是局外人的观点。爹，如果将选择权给你，你是希望娘活在一个你难以寻找的地方呢，还是让她早早地香消玉陨呢？”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爹，对不起！但我知道你宁愿忍受那种苦寻不着的煎熬，也不会选择后者的，因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你就不会彻底绝望！而那种等待的痛苦，却甘之如饴。”
　　“枫儿，爹明白了。你是怕唐水芳一旦绝望，就往死路上去。“
　　“虽然我无法揣度她的强韧程度。但是爹，婚姻对我来讲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人都应该对婚姻忠诚，我不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刽子手！”
　　“枫儿，你，哎……但，雷惊天，他……”
　　“我会彻底斩断我和他的关系！”
　　“哎，这又何苦呢？我知道，雷惊天对你而言，不同一般。否则，当初你也不会明知道我不赞同你们交往，还和他形影不离。”
　　“将心中的瘤连根拔起，即使这会要了我的命，我也再所不惜。”
　　“枫儿！”叶孤云凝望着陷入痛苦中的叶枫，默然无语，如果他肯为自己多想一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而在跃龙会馆另一侧，宇文浜和雷惊天遥遥对峙。
　　“我不会退让！”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况且，雷惊天，我比你更有资格拥有他！”
　　“唐水芳根本就不是障碍！宇文浜，既然你我都不肯放弃，那么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吧！”
　　“决斗？哼，哈哈哈……雷惊天，你当枫是什么？他是人，不是你我私下就可以决定归属的物件！我要枫，所以我会耍手段，耍心机，但我的目的在于让他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我。如果，他不要我，我即使再生气，再受伤，也不会把他当作可以争来夺去的货物看待。不能拥有，就让他自由，这是我的决定。可你呢？强悍地将他封锁在你的羽翼下，妄图绝对的占有，这样的自私自利，毫不考虑他的感受，难怪他要成为古隐而让叶枫消失……”
　　“够了！我的做法还轮不到你来批判。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你尝过失去的痛苦吗？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至今仿佛还存在。你又了解枫吗？他的性子清清冷冷，不够火热，就难以感动他、融化他；不够强悍，他就会躲得不见人影。我不强求他回报同等的感情，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足够了。你说我不考虑他的感受，为了他，我可以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能够做到吗？你可以抛下你的亲人、朋友，只为了让他不至于承受异样的眼光吗？”
　　“的确，我不能。因为我比你有人性。你以为抛弃一切就很伟大吗？其实你是要让枫背弃你的自私、冷酷过一辈子。”
　　……
　　雷惊天和宇文浜彼此怒视对方，空气开始凝滞，杀意迸现。突然叶枫薄弱的身影插入两人中间，奇异地缓和了这一剑拔弩张，然后，屋外陆陆续续拥进司空磊、仇天、宇文慧等人。
　　“诸位，今天邀请大家来是希望能够做个见证。”
　　见证？无论是雷惊天还是宇文浜都不解叶枫之意。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很累了，加上老父年迈，欲享安逸晚年，所以我决定退隐江湖。”
　　叶枫的话宛如投石在众人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诸位，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从此，叶枫将随父携妻回归田野，不问世事！”
　　妻？敏感的众人立即听出了叶枫的弦外之音。
　　在压抑的气氛中，叶孤云带着小绿从内堂出来，将小绿交给了叶枫。小绿含羞带怯地看了叶枫一眼，便赶紧低下了头，而叶枫看着小绿，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为什么偏偏是她？”雷惊天愤怒的目光逼向小绿，吓得小绿不禁踉跄几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
　　沉默……但那交缠的双手以及呵护的神情却足以说明了一切。
　　砰的一声巨响，雷惊天一掌将墙壁打出一个大洞，然后拂袖而去，临走前，他恨恨地看了叶枫一眼，那眼神是叶枫从未见过的——恐怖、阴沉。叶枫明白，那眼神代表了决裂。
　　“这是解药！抱歉，可我注定要做个失信人了！”
　　“你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宇文浜深深地看了叶枫一眼，扭头离去。
　　“我会的！”叶枫喃喃道，“这次我不会失信了！”

　　天黑之前，一辆马车载着叶枫、叶孤云和小绿缓缓地离开了杭州城。
　　“小绿，谢谢你！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但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帮忙。连累你了！”
　　“爹，你带着小绿尽快离开，躲避一阵子，我会尽快和你们会合的。”
　　“枫儿，你要做什么？”
　　“爹，有些事不了结是不行的！”
　　“枫儿！”叶孤云充满感情地注视着叶枫，“我可怜的女儿，爹等你回来！”
　　“爹！我……我会回来的……”
　　夕阳的余光透过车窗缝隙，照映在叶枫脸上。
　　雄兔脚扑硕，雌兔眼迷离，安能辨我是雄雌？
　　古隐，隐的不仅仅是叶枫的身份，更是那无法向人倾诉的真实性别！
　　“枫儿！枫儿……”叶孤云望着叶枫决然的身影离马车越来越远，不禁老泪纵横。
　　“庄主，主子她……”小绿忧心地望着叶枫离去的方向。真没想到，主子原来是她！
　　叶孤云突然正视小绿，“小绿，你希望你主子平平安安吗？”
　　“当然了！”
　　“那好！我们去一个地方！”枫儿，对不起了！
　　一声嘶鸣，马车融入黑暗中，驶向一个谁也无法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