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落风不息（短道速滑相关）》Jeykell

195、Chapter 195

　　结束了这一切后，两人疲惫地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刘泽宇好像的确比她想象中伤的要轻些，不然……
　　“不然什么？”他扭过身来，赤。裸着臂膀，流过胸肌的水痕尤其性感，眼神中像只湿漉漉的小狗。
　　"你看呢，你干的好事。"安何指了指她膝盖。
　　“都弄成这样了，还得擦药。我至少两天上不了冰。但凡要是破了，我已经把咱俩的孩子
　　名都想出来了。”
　　刘泽宇没说话，扶着床头柜站起来，拉开衣柜翻开包，示意她再度躺下。现在的腿还戴着支具，但打弯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疼了。康复训练做的很充分，恍惚间，安何觉得，她才是那个重伤的病人。

　　“肯定不是简单的只涂药吧？”

　　安何笑着，她看到刘泽宇的举动，又从抽屉间抽出两个指套。

　　“你觉的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

　　身体在绷紧之间猛然放松。说是抹药，谁都清楚。他摘了指套，安何把背心肩带拉回去。
　　这次我还算是身残志坚吗？”浴室，熟悉的温水擦拭。他又凑了上来，去闻她颈间的香水味。
　　安何觉得他极其的不要脸，故作生气去推脱感，
　　“半残吧，摘了支具啥也不是。这细腿，还能有爆发力？”
　　“这不是在床。上还挺行的吗？网上那些言论，男人过了25就是50岁，你还真信啊？”
　　安何回想起刚才那幕幕，床。上前前后后，撑在浴室玻璃墙的双手，落在桌角上的双腿蜷缩，没人的露台边握着扶手双腿战栗，挤在墙角里被抱紧。小腹抽搐，晕晕乎乎，嗓子都喊哑了。
　　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情。爱，她的脸不知觉地红了。
　　“我有说信吗？我只是说过，你不许胖，退役了也不许。”
　　“没胖。”刘泽宇打开床头小灯，“你看看我这两条腿，都瘦了。浑身肌肉全掉没了，脂包肌都掉成薄肌了。”
　　“那还是康复之后赶紧增肌吧。你可不能瘦下来啊。瘦下来就不是你了。不是双标，又不想让你胖又要瘦。是想让你恢复到原来的那个身形和状态。至少大腿要是。”
　　安何弓下腰，仔细地去看他绑了支具的右腿，同结实有力的左腿相比，几乎瘦了一圈——他没说错。
　　“我认为你这种高傲的女生，喜欢的会是沈薪染那种。颜值高气质好，瘦而有力，我这种普通人，相亲市场上更加看中的，反而是我的身份。其实长得很普通，还有点土里土气的。”他答非所问。
　　“夏训的时候，之前，泡温泉，或是室内的水下训练，我们大家穿的都是泳衣泳裤。沈薪染一脱衣服，不说后排女生，我一个男的眼睛都看直了。好标致的八块腹肌。虽然在更衣室里都看过，但是，气质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运动员最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体能、冰感，比什么虚假的腹肌和吃饭重要。沈薪染多完美啊，大众情人啊，对自己要求肯定也高啊，我追得上吗？倒是你，看我的感觉就是，开朗的普通中国男孩，技术很好，这种东西永远比什么虚浮的脸啊，气质啊，身材啊，更容易get到，真的，薄肌你愿意留就留吧，但是力气不能丢。”
　　安何躺了床，声音很低，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这回是真的要回去了。Mack说，要再后悔，一辈子没有奥运冠军。”
　　刘泽宇明白这不是因为中国队那边的教练组来看他，而预定的东西。她的假条本来就到今日，星期天，在盐湖城待上两天，周一直接将利尔，跟随加队开展新一轮夏训。
　　或许正是她的这种决绝，才坚定了自己回国的决心。他要快点好，他要回去，他要跟队复训。想参加比赛，未来的路，对于他们来说，都很艰险。
　　“那如果，我恢复后，面对训练上的困难，坚持不下去濒临崩溃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反过来也是，你最崩溃无助的时候，会给我打来电话吗？”
　　“不会。”安何很果断地摇头，这使他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你的电话或许我会接一下，但是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刘儿，我不希望你只靠想着我才坚持下去。你要想，你为了什么而滑冰。为什么右腿受了三次伤依然决定回到国家队复出。为什么在所有人都觉得，世锦赛是最后一舞，你很难了的时候，你从伤后一周就开始做康复？都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们之前的爱情吗？”
　　“不是，”他凝噎一瞬，
　　“是因为，我还想再次站上冬奥会的舞台，我还有责任心。”
　　他突然就想通了，翻身压住安何，眼中含笑，
　　“我知道了，小安，或许我现在可以给并肩作战，下一个全新的定义了。”
　　“嗯？是什么？”
　　“是，我们站在同一片赛场上，代表着的，是我们自己。不是中国、美国；是刘泽宇，是安何。”
　　“......”
　　女人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拥上他宽阔的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泽宇又低头吻了下来。
　　这次离开之后，下次再见面的时间，就是168天后的新赛季第一站了，但应该也不会见面太久。
　　安何抚上他的脸颊，眼神明亮，
　　“再做一次吧，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翻过那最后一页之后，从明早，到米兰冬奥会的闭幕式，愿，再无遗憾。
　　机场需要提前十五分钟检票，翌日，刘泽宇佩戴好支具，很罕见地没有拄拐。车停到大门口的时候，距离起飞还有两小时，办完登机手续，也还有90分钟，但忙着做康复训练的刘泽宇早就没有时间再等她太久。
　　“我走了，这回……再见面，就真的是新赛季了。”安何同他道了个别，一个人推着行李，向候机厅走去。
　　“安何！”背后，他传来的声音让她顿在原地。
　　“等你我都回来，我们就结婚，好吗？”
　　空荡的路途下，她泪流满面，没有回头，却用声音给了答案，“好！”
　　辞别安何，刘泽宇拄单拐回到车上，按下电话的接听键，是沈哥打来的，虽然是损友，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关心的。
　　“安何，她离开了，还是你把她送走了，到机场？”沈薪染询问着，还是很担心朋友的安全。
　　“你咋知道的。好吧，知道也正常。挺显然的。还有，昨天老崔和杨姐来劝慰我伤愈后归国的时候，小安在帮忙。安何站到一边不说话就算了。为什么你也是，林睿扬也是。一句也不给我说话？”
　　“我知道教练组是好意的。但是她这么问你，无疑是希望你回去的。在你的纠葛下，我们再说一句话，那就是助纣为虐，约等于慢性自杀。凌春霄不知道不了解没办法，但我们可都知道。”沈薪染语气依然冷静。
　　“慢地自杀？帮我说一句话很难吗？宁愿往小安手里塞三个避。孕。套也不愿意出来说句话吗？沈薪染，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小。电影？我们无法并肩作战的痛苦，你明明可以理解！”
　　“刘泽宇，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做康复，别再想她，比什么都有效。剩下的，回国再聊。”
　　“操他妈的。”刘泽宇口中溢出一声重重的唾骂。又是他先挂掉的。习惯了。将车停到楼下，拄着单拐上楼梯。
　　沈薪染随教练组登机，挂掉电话，一直，心神不宁。
　　“怎么了？”林睿扬抱住他衣角。
　　“没什么，”他只是在额头落下温柔一吻，拉上眼罩，
　　“倒时差也挺累的，睡吧。好好你休息休息。”
　　“嗯。”女人笑得甜。靠在他的肩上慢慢睡着。沈萧染仰着头，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沈薪染，我们无法并肩作战的痛苦，你明明可以理解。”
　　是啊，不仅仅只是，可以理解。
　　2020年的韩国，五年前，他从待了两天的暴力治疗所中走出来。心理医生劝慰他的那些话，他根本听不进去。这种抑郁的情绪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直到。时任中国队主教练杨蒙到来，和母亲、自己，启蒙教练的交谈，林春扬带着他去改名字，沈薪染，才慢慢走出。他知道，他不能逆来顺受，他要复仇。
　　疫情年间，新赛季的韩国国家队选拔赛迟迟未能举办，最终因为赛季的全面停摆而停办，安全考虑。
　　“欧巴，”他回到了家乡的广域市，第一个开门的是他的妹妹，沈熙妍。
　　“欧巴，我们全家人都会支持你的决定的。如果你去中国，那我就申请中国的大学。如果选择留下，那我就申请韩医大，争取成为最好的主任医生，不再让你受伤！”
　　他却没有回复，走到窗边，看向楼下的樱花树。想念着，他和前队友们，在洪岛的樱花路，为韩国冰上联盟拍摄宣传片，说说笑笑，一片祥和。凡不能割舍的，都是囹圄。
　　万一还有机会呢，万一还有机会，留下来呢？可是……林睿扬怎么办？她终究会是中国人。自己呢？是吗？
　　“我们现在是国际复合型团队，你信任的韩队主教练，老李，现在是我们的外方主教练。续期三年。你的偶像、你的女朋友，和为你划路人的我。都在这里。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力运来你回到赛场。但不一定能参加奥赛。因为我不确定韩国是否会同意。我也不确定现在的教练团队会不会签约到京奥后。新来的会是啥样子。但是，是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你已经在韩国受到过三次伤害了，我决不允许你来到中国后在内部上还有阻碍。所以，你来了，就可以自立门户，不进体制，在有限的情光下对康复和体能师做出自由选择。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摆这不干了，退役了，我相信他们还是会把你请回来的。”
　　汝矣岛的樱花，霎时间，黯然失色。从此往后，皆为坦途。即便是现在，偶尔还会想到这里。
　　现在的沈薪染和林睿扬，固然是并肩作战的。他很庆幸自己的决定，背水一战，东山再起，成为独树一帜的领军人物。
　　但在他与爱人之间的，早已不是因离与价值观无异。但刘泽宇不一样，在感情上，他面对的是更深刻而复杂的矛盾。如果说沈薪染尚且自由，背上叛国者的帽子只为最纯粹的奥林匹克，那么他刘泽宇，就是在艰难之下面对他国的善意，华裔女友的邀请，仍决然回国，相信自家。既然本来就要回，那为什么不早点回？ 他那时没有多说句话。他太了解了，刘泽宇是队长。只要国家需要他，他就一定会回去。当责任心与爱情打架的时候，他一定会先选择责任心。但，再见到面将会是168天后的新赛季。她又要去蹭冰，为拿到奥运冠军提前开始在这段未知的旅途开始之前，至少，饮尽最后一杯酒。所以才眼神示意，不愿多说一句话。
　　自己都撑过来了，他希望，在这方面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也一定会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