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落风不息（短道速滑相关）》Jeykell

194、Chapter 194

　　教练组和林睿扬等人下班赶来的时候，安何正在站在电脑旁边，弯着腰，帮助刘泽宇调数据。
　　“别学了别学了，身残志坚啊！”林睿扬将一大包零食扔到了地上，“大刘哥，看看谁来了。”

　　国家队主教练崔禹珍，助教张振锋，女队主管教练兼总顾问杨蒙，以及自己和沈薪染、凌春霄三个选手。

　　“哎，你们咋来了？这么突然。”刘泽宇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着返回床上。

　　“就是来看看你呗，我们的超人刘队长，可一定不能倒在米兰前啊。我还想看你在赛场上和沈哥争呢。”

　　凌春霄的古灵精怪又将众人逗乐，刘泽宇摇摇头，说，现在可以动，恢复好的话或许可以争一争。崔禹珍低头看了眼他绑着黑色固定器的伤腿，没问他，反而是看了安何一眼。

　　“我和安何有点事情出去一趟，失陪，”两个人走到门口，关上房门。

　　“小安，我看他这个伤势恢复还不错啊，走路也没什么问题，不用拄拐了。”

　　”对，他在这边的医院有最顶级的专家诊治和康复，免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便开始康复训练，一周后开始进行体能训练。原本我是打算等他术后便离开前往盐湖城进行训练。但最后还是我的体能师过来到这边指导我进行训练与提升体能。同时也对他进行了一些相应的体能指导，限于伤病与是否依照您的要求相符合这两个因素。没有进行过多的训练，主要是处在一个适应与调整的阶段。”

　　刘泽宇想说些什么，发觉自己的话都被女朋友抢走了。

　　“嗯，对这段时间我也是一直在调整和适应，我爸妈其实都知道这个事，但是他们两位老人家理解没到退休的时候，挺忙的。我就没让他们过来，这段时间里也一直是小安陪着我。我在走廊进行康复训练的时候，她也在楼下跟着她的体能教练做针对性的提升。也经常会自己研究一些滑冰的技术之类的东西寻求突破。因为比较担心我嘛就推迟了回去的时间。现在恢复的这么好，其实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行，那挺好的，我们现在选择来看你的恢复情况呢，也是因为国家队快要收队了，林睿扬、沈薪染两位是直通的，凌春霄是冠军赛成绩好稳在二队的。马上就要开展新一轮选拔了。男队现在人才有点断档，夏训还是会给你留一个名额的，支具彻底拆了之后可以跟过来，也可以选择不跟。”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各位，跟大家说一件事啊，因为荷兰国家队的内讧，原助教从KNSB引咎辞职。最近她收到了三份邀请，此前在魏北京接触过加拿大二队，安何的新助教名叫麦克也和这位有过接触。而她在采访中没有透露的第三国，是我们。”

　　“对，还是我，是我出去谈的。运动员时期闲不住，当教练了，照样闲不住。”杨蒙从身后走出，来一阵掌声。

　　“世锦赛结束后，老崔没休假，我休假了，要回家探亲，顺便和我父母这成了一个共识。我杨蒙，这辈子不嫁别人了，要结婚也是娶！”

　　“好！干得漂亮！”凌春霄第一个鼓掌，林睿扬紧随其后。

　　“然后就是帮刘泽宇和那个领导打招呼嘛，拜托了教练一段时间呢，一同，审由比下来之后顺道去了趟黑冰看小孩，发现里面有个助教是外国人，我过去接触了一下，知道是她了，年纪和我一样，85年的。就是世锦赛前看不下去离开了，到黑省来说话都不放心，被我原来那个省队教练认出来了唠的还挺嗨想留下来看看中国基层，那我脸皮多厚啊，我就直接过去，拽洋文和她聊了下国家队的情况，她说之前还接到过加美的邀请，会考虑一下，然后不想打算向媒体公开的。以上。”

　　没说出去的最后半句，大家都明白还需要其他教练组的进一步接触与商讨。

　　刘泽宇也知道，现在，教练组给了他两个选择，回国夏训，还是留下来，按照原计划走。他们显然不想他去什么加拿大、美国之类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国家队会有更好的保障，最好的团队供他康复，为什么要选择一条如此截然不同的道路？教练已经很委婉了，没说是因为爱情才想去加拿大打算的，已经很不错了。

　　“加拿大的短道这个发展的很迅猛，中国国家队欢迎有外国选手前来外训，也会资助本国运动员出国外训。运动员是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的，但我想问你，刘泽宇，你的想法是什么？”

　　崔禹珍温和的一问，却令他想了很久，喃喃道：
　　“我想努力康复，我很不想承认，但是西方在运动医疗康复这方面确实比我们要先进的多，我又不会韩语不能像沈薪染那样去韩国做手术再回国康复，但是能不能回国夏训，时间还是不太够的，况且，加国已经答应我的请求了。”

　　“他们也答应我的请求了。”杨蒙站出来说。
　　“我出国留学的时候接到过机场时的邀请，说可以为我提供专业机场与体能和康复教练，我当时正因为一些事情在禁赛期，欣然接受，但他们会诸多默化地给你传输一种观念，你受伤了，禁赛了，所以你的东家对你的信任度不高了，失去竞争力了，所以请来我们这边吧，我们能帮你恢复竞争力，用大白话说，就是我们已经引进了一支复合型的团队，让最大的竞争对手利用并研究透，不是什么好事。”

　　“杨姐，当初的加拿大真给你递过橄榄枝？”林睿扬疑惑。

　　“对，当初我在国家队找不到冰场训练的时候，就接受了加拿大的邀请，因为架赛迟迟不解，他们便有意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承诺啥都给我提供，但是要放弃国籍，我当时真的想过接受，可是，我是国家队队长啊，没有我的带领，一盘散沙、四朵金花中的三朵，小欣，都是那么的信任我，与我同甘共苦，总不能上来就让年轻的慕清和来撑吧？所以，我努力地申请，才终于解禁，放弃了加拿大的好处，之后的受伤……又是另一个故事了，现在已经是教练了，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诚然，杨蒙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历时两年，将中国国家队打造成一种复合型团队，触及利益，被下课，又在23年首尔世锦赛后的低迷之际被喊回来，本是热爱到极致的人，不满意教练组执教方式宁愿禁赛也要曝光在网上的人，学会了用手法，用脑子去和这个不公的体制斗，无奈，却也是她留下来，拉拢更多人才，组建团队的唯一方式，她想要的是，即使终有天她会离开短道，也依旧会按照这套制度运行下去，核心不变。

　　“刘泽宇，我希望你能做好决定。留在国内不会比加拿大差的，荷兰的助教来了后，由于大学期间主修心理，对调节心态等也会有一定帮助，康复团队会全面对接。这不是口头，这是有依据的，在你康复之后，康复训练完成之后，加速恢复你上冰的机会，回到原来的水平，现在的国家队，外方主教练是崔禹珍，中方是我，今年我也是总顾问，选拔规则也很明确，红头文件公示了，也就是说，现在不是以前了，现在的国家队是值得信任的，今年又有一批新的小队员入了青训营，在马上进行的选拔赛中选入集训队，队伍需要信仰，也不只需要一个信仰，沈也会累。”

　　“大刘哥，恢复周期结束，就回来吧，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凌春霄也在求情，而安何、林睿扬、沈薪梁是站在一边，面面相觑，她们知道，永恒的问题又来了，国籍与热爱，抛给刘泽宇这样的一个问题，无异自亖——他最讨厌这些东西了。

　　“那个啥，包。”沈薪染眼神示意了一下林睿扬，三个人就那么地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着，林睿扬大致明白了什么，拉开挎包寻找了许久。

　　这个，挺好用的，不容易破损，里面有三个，一晚上应该够用了。”

　　给到她手上的一刻，安何不惊诧，只是苦笑。每次面对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也只能用性来解决问题。

　　“但是有没有不鱼水就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并非害怕不安，只是，烦闷无以从此处得到纾解。

　　“要么现在就退役结婚，生孩子；要么，中美不掐架。”
　　赤裸裸的现实，就这样摆在了她的面前。

　　病房的那头，刘泽宇给出了最终决定，放弃加拿大递来的橄榄枝，伤愈回国归队，语气坚定而坚决。

　　“好耶！我现在就告诉队友，大刘哥要回来了！”
　　在一众欢呼声，教练组欣慰的眼神下，他却只看向角落里的那三个人：沈薪染在低头玩手机，林睿扬在拉开挎包翻找着什么，安何却没能找到掩饰的手段，啪嗒一声。他的视力很不好。但就从形状和颜色上来看，那也是一盒避。孕。套，最后还是林睿扬帮忙捡起。

　　探望的时间不长，几个人匆匆离去。只留下两大包零食，以及，站在门口的安何。

　　“刘泽宇，”他想站起来，安何却先一步走过来。

　　“想回去就回去吧，我不会干涉你，我只是觉得，为你留下来的这九天，没有意义。什么清明节、月经。其实本质上还是因为你，我放不下你，挺没出息的。”

　　刘泽宇只感觉自己喉咙干涩发痒，扶着她坐下来，双手珍重地握紧她的手心。
　　“对不起，安何，对不起。”

　　她不敢哭，她知道的。中国队是举国体制，总有一天，他是要回去的，作为运动员，她不可能说，希望他的慢点以创造更多的两人的独处时间。正相反，快一点，更迅速地投入到训练之中，自己的假，恰好也只请到明天。

　　加拿大的橄榄枝，对他来说，也只是一支橄榄枝。那朵牡丹仍在盛放，为什么非要接过那根细小的枝丫？

　　“你不用说对不起，刘泽宇。是我对不起我自己。那个明明已经长期异地，谈的人涉及到队别关系仍是不适应的我自己。以前的我真的挺高傲的。也从未想过，放下身段居然这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就够了。”

　　“走，我知道这回你是真的要走了，走吧。明天还有飞机。”安何默不作声，他自讨没趣，扯过她的衣领。

　　“林睿扬刚才给你的是啥玩意，那个？”安何点头，拾起询问。

　　”里面有三个，都……都能用完吗？快过期了。”男人没说话。手却不由自主地伸进她内裤。

　　“腿伤好多了，小安，今天我想，让你尽兴。”

　　回应他的是把手脱掉的外套，催得他用了力气，淅沥的水声萦绕耳畔。

　　“刘泽宇……我……我有点……”

　　身体会给出一个人最诚实的反馈。顷刻之间，她听见暴雨滂沱，无声地散落了下来，又被收集好。

　　“有点什么？”男人才去回应她的话，扶过来去吻她。

　　“有点……呃！”

　　趁她不注意，他钻进她的怀抱，安何扭动着身体想逃，被他箍得更紧，她这才低下头，怯懦道，

　　“有点那个……”

　　纵横夜场的老油条，装成小白花，试问哪个人看了不迷糊。

　　“够了安何别装了。”

　　刘泽宇不耐烦抬起头，“就这样呗，还扭，还夹嗓子，咋地，你闰土刺猹啊？”

　　“啊……我以为，我装成小白花，我们的心理都会好受一点……嗯……”

　　安何撑着身子坐起来，将他抱紧，“刘泽宇，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卸下压力后，她的声音反而带了点女孩的娇气，或许是因为感冒刚好没多久的缘故，鼻音很重。

　　“我放不下心，担心你，又回来看你请了两周的假，想着你的伤病，我在那边根本没有心思训练，收集好队数据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你，你在这一圈可以滑多少秒，我好想你，我爱你，难得的不异地的机会，为什么不回来呢，我还想过我们一起去加拿大的时候，在蒙特利尔的冰场上相互学习对方的长处，一点一点地看着彼此成长与恢复，可是，刘泽宇，你为什么又要走，我以为，我走后不到一个月，我们会在蒙特利尔再次见面，你就那么想带队吗？那么地想见你的队友吗？以至于，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我没有不在乎你，但是，这没办法啊，和你复合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异地，但是之前不也是吗？所以就是，再痛苦，也要习惯，况且国易荣誉，也是一定在个人情感之上的，既然你这么可厌异地，那当初，北奥之后本来是有机会
　　回来并肩作战的，你为什么放弃了？”

　　他虽然仍是如此，频率却稍稍温柔了些。

　　“虽然风评逆转了，但是，我如果真的突然回来，恢复国籍，慕姐和小扬会怎么想，沈哥会怎么想，你的想法会不会因此改变，都是不确定的事，而且我要是真来了，一个血缘入籍的，既占位置又做不出成就，对象是中国短道队队长还有旧的谣言，即使是因为一些自身原因，那我也会希望她下桌离开，我不想占那些潜力股的位置，也不想在同队里搞竞争，磨合与爱情，异地恋固然痛苦，可是那样还不如异地恋，又不是是每个人都能把恋爱谈成林睿扬和沈薪染那样，况且，就凭中美之间的关系，我的争议，我妈，我来了不还是一样？”

　　刘泽宇无法反驳，
　　“你自己都说服自己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2022年，我成名，有了成绩之后，我的身份就不再是运动员和奥运冠军那么简单了，又赶上特殊的一年，我又是党员，对我的审批也愈发严格了，一直到现在，我不允许被纹身，体检会很严，这些都和渴望自由的你大相径庭，我们已经因为这个原因分过一次，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我经历过相亲，但那些人都是贪图我的体制和财产的，经历过这些，我想，我应该会更加珍惜你，”

　　他低下头，望着她的双眸，“
　　“安何，国籍并不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枷锁，但国家队是我最向往并决心守住的地方，我很爱我的祖国，队里新组建的团队，未必一定会比加拿大差，回家，这是我的路，也是我的归途。”

　　安何知道，她也会有归途的，既然国籍不代表真心，那么，她也想要中国同胞，代表所有的海外华人华侨同胞站上那最高领奖台，实现母亲的遗愿，为自我而战，也为他们而战。
　　由于怕冷，她的身上还披着那件带有星条旗的蓝白队服，兜里是几张国旗贴纸。

　　“去他妈的美利坚合众国。”
　　安何啐了一口，扔衣服，撕贴纸，把亲手撕掉了国旗，拉上被子躺下。

　　窗边，洗手台，桌角，前前后后，直到最后，安何缓过神来，扶着墙角无力地坐下。

　　她早已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肆意妄为是在什么时候，房间里全是二人的气息，布满他的痕迹，扶着他站起来，抱紧，释放，他们将今夜的所有，释放给了浩瀚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