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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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拉开序幕。教室里弥漫着周一特有的悲哀。
数学课代表正在发上周随堂测验的卷子。周恙拿到自己的，扫了一眼分数——142，还不错。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前方的林舒。
林舒正低着头看自己的卷子，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表情。但很快，她抬起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将卷子对折，塞进了抽屉里。
赵昕凑过来，一脸兴奋：“小满小满！你猜猜我这次考了多少？”
“唔…”林舒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138?”
“你怎么猜的这么准！”赵昕震惊。
“你的试卷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我面前。”林舒无辜地指了指赵昕桌上摊开的试卷，“想装作看不到都难。”
“那你这次考了多少分?”赵昕问道。
周恙在后面悄悄竖起了耳朵。
“也就一般吧。”林舒语气平淡，“应该也就比某些人……高一点点？”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某些人?”赵昕没反应过来，“谁啊！”
“还能是谁?”周恙阴恻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是我！”
赵昕被吓了一跳，转头骂道：“你这人怎么还偷听我和小满说话呢?”
周恙一脸坦然，“我没有偷听啊，我是光明正大地听的。”
周恙戳了戳正在偷笑的林舒：“林小满，你说的比某些人高一点点是多少分啊?”周恙刻意加重了“某些人”这三个字的语气。
林舒抽出抽屉里的试卷放到周恙桌上。
鲜红的“148”赫然映入眼帘。
周恙眼睛微微睁大，“148?”他把试卷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这次题目难度这么大，你还考的这么好?”
“嗯哼，厉害吧。”
“厉害厉害，我甘拜下风，现在看来倒是我要去追你了。”
“不急，你慢—慢—追。”林舒慢悠悠地说。
周恙嗤笑一声，“等着，我下一次考试肯定能追上你。”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林舒看着试卷上鲜红的148，心里却泛着别样的酸楚。这耀眼的成绩，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是她对未知未来的恐慌。
日子总是在平静中悄然陷入深渊。
林舒的状态越来越差。课堂上越来越难集中精神，即使强撑着集中注意力，也会控制不住地走神，甚至在课上差点睡着。
手腕和腿上的红点和淤青也出现的越来越多，同时也越来越难消退。低热像影子一样缠着她，让她总是感到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和寒意。
她开始刻意避开和周恙的肢体接触，穿更宽松的长袖衣服遮掩。
周恙不是没有察觉到林舒的异样。
他几次想问，都被林舒用“没睡好”、“小感冒”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
他看到她眼底的乌青越来越重，看到她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的倦怠和隐忍。那个明媚自信、会和他斗嘴耍赖的林舒，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薄纱笼罩着，变得有些模糊，有些遥远。
五月七日，物理预赛前一天，周恙看着林舒收拾书包上微微发抖的手，终于忍不住开口：
“林舒。”他叫了她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林舒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嗯?”
“你到底怎么了?”周恙盯着她，“别再拿那些借口搪塞我，你这几天脸色白的跟纸没什么两样，上课走神，现在手还在抖，你当我是瞎子吗?”
林舒的心猛地一沉，手攥紧了书包带子，指节泛白。
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疲惫：“就是竞赛前有点紧张，加上这几天熬夜复习没休息好。我真的没事，等考完试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紧张？”周恙显然不信，“我认识的林舒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预赛紧张，你现在跟我说紧张?骗鬼呢?”
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走，现在就去医院看看。”
“不用！”林舒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和恐惧。
她看到周恙因为她的反应愣了一下，赶忙放缓语气，带着一丝恳求：“真的不用。明天就竞赛了，我不想分心。我保证，考完试…考完试我立刻就去医院检查，可以吗？”
周恙看着她近乎哀求的神色。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好。这是你说的。”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喙，“明天竞赛，我陪你一起去考场。”
“不用……这太麻烦了。”林舒下意识想拒绝。
“没得商量。”周恙斩钉截铁，“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等你。考完试，我就陪你去医院。”他拿起林舒的书包，“走吧，回家了。”
这一次，林舒没再拒绝。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过了今天，好像有些事情会发生改变。
五月八日，周六。天气有些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在城市上空，空气闷热又粘稠。
预赛在市一中礼堂举行。考场外人头攒动，考生们或紧张或自信，家长们站在旁边不住地叮嘱。
林舒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几乎没有血色。她手里紧紧攥着准考证和笔袋，指尖冰凉。
周恙一直站在她身边，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她。
“感觉怎么样？”他低声问，语气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还行。”林舒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气音。她努力挺直背脊，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了。你准备了那么久，肯定没问题的。”
周恙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又怕惊扰到她，最终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我在外面等你。考完就出来，别待太久。”
“嗯。”林舒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和眩晕。她抬头看向考场入口，往前走去。
“林舒，加油！”周恙在她身后喊道。
林舒回头，对他露出一个苍白却努力想要灿烂的笑容。那个笑容，像阴霾天里短暂透出的一缕微弱阳光，深深地烙印在周恙的眼底。
她转身，汇入进场的考生人流中，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考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恙在考场外焦躁地踱步，时不时看看手表。
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林舒苍白的脸和那个勉强的笑容，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大约半小时。考场里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林舒强撑着精神，努力集中注意力。
题目不算很难，是她复习过的类型。还剩十五分钟的时候，她就已经写完了试卷。
她的精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再检查一遍，于是她举手示意交卷，随后收拾东西准备走出考场。
此时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握着笔袋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跳得又快又乱，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憋闷感。
她试图深呼吸，吸入的空气却冰冷而稀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碎的黑点，像坏掉的电视屏幕上的雪花，逐渐占满视野。
她强撑着走出考场，等见到那个高挑的身影时，眼前猛地一黑。
所有的光线、声音，瞬间消失殆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离。
她像一片被狂风骤然扯断的落叶，毫无征兆地、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前一秒，她看见周恙惊慌失措地朝她奔来，耳边是他撕心裂肺的呼喊：
“林舒——”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