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执枝思花

28、真相

　　宴会散于亥时，热闹的正堂安静下来，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
　　寂空缓缓睁开眼，站起身，拿起禅杖，推门而去。
　　神云趴在屋顶上，盯寂空的一举一动，见他出了门他也跳下了地面。不紧不慢的跟在寂空身后。
　　禅杖上的铁环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声音仿佛一片枯叶坠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清脆的响鸣声在寂静的夜荡开，寂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神云跟随寂空走过琉璃牌坊，穿过大厅正堂，又绕了几个小院，他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寂空抬头，牌匾赫然刻着神佛殿的几个鎏金大字。
　　神云讶然一怔，直愣愣的盯着牌匾上的鎏金大字。
　　【真相原来一直浮于眼底呀！】
　　寂空推门而入，殿中一百二十九尊神佛像早已挪至祭堂供人祭拜观摩，空荡荡的大殿只有排列整齐的神龛，寂空从神龛取了一枝香烛，拿出袖中乾坤袋中的火折子，燃了烛，昏黄的灯影猛摇晃了一下险些灭了，寂空连忙用手被挡住屋外吹来的夜风，暖黄色的烛光映照寂空慈眉善目的脸。
　　神云捏了个隐身法诀，隐匿气息，屏息凝视的注视着寂空。
　　寂空吃力的推开香案，地面的图腾显露出来。寂空的额角霎时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用粗胖的手指搓了搓脸上的汗。寂空又将闲置在一旁的禅杖取来，插入地面的图腾中的小洞，又是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图腾分裂出一个小方块的地道，寂空端着香烛，摸着石壁，下台阶。
　　神云也赶紧追了上去，黑漆漆的地道仿佛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石壁上已布满潮湿的青苔，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木腐味。不远处有水声响起，“滴答滴答”像是钟漏，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寂空踩着湿软的泥缓步前行，香烛燃着昏黄的光照不尽前方路。
　　神云浅翡色的瞳孔亮着幽绿的光，活像猫儿在夜间捕鼠，竖瞳中闪着诡异的寒光。
　　走了许久，依稀辨得有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寂空与黑影撞了个正着，寂空嘴里忙念叨。
　　“阿弥陀佛。”
　　“寂空大师请跟我来。”是那天的道童酢。
　　寂空伸手示意酢带路，酢也提着灯笼照路远去。
　　神云快步追了上去，酢带着他们在阴暗潮湿的地道穿梭，不远处隐隐约约瞧了些许光亮，地道也豁然开朗 。
　　大祭司戴着恐怖的面具单只是露出了一双眼睛，他回眸看着寂空，竟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神云动作一僵，愣在原地。
　　【这双眼睛我怎么会看错，辛芩果真没死，那辛邑……】
　　神云晃了晃脑袋，立刻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辛邑死了，死在我眼前，我亲眼所见不会的，不会的。】
　　“允儿要乖呀。”辛邑循循善诱的声音在脑中炸开。像是恶鬼在低语，诱惑无辜之人堕入深渊。
　　神云紧捂住耳朵，魔怔似的疯狂的摇头，心中叫嚣着。
　　【我不要，我不要！滚，都给我滚！！！】
　　良久神云终于平静下来，酢已带着失踪的众人来到祭坛的台阶上。有些人嘴中塞着破布，有些人眼神空洞，有些人情绪激烈……
　　他们在宽敞的祭坛上吵嚷，有些人还在质问。
　　“为什么抓我们？！”
　　“你算哪门子葱，敢抓老子？！”
　　“对啊，你们凭啥子抓我们？！”
　　“别吵！”酢出声打断喧闹声，皮鞭抽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地面已然破裂。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酢。”大祭司走到酢的身后，轻声唤到。
　　“主人。”酢恭敬的拱手作揖。
　　“种吧，一个个放血太慢了。”大祭司懒散扫视众人一眼。
　　酢走了几步与众人拉开距离，踩下一块地砖，迅速升起了四面石壁将众人团团围住，有人想逃但为时已晚。
　　忽的传来惨叫回荡在整个地宫，此后又是此起彼伏尖利的的叫喊。
　　神云想救他们，但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去成为他人的救赎？
　　他看得清一条条肥硕的粗胖的黑乎乎的肉虫子在人的肌肤上蠕动，咬开皮肉一个小口蠕动肥胖的身体往里钻去。
　　神云手握成拳，指尖泛着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浅翡色的瞳孔爬上血丝。
　　“快点给我吃下去，这可是本公子赏你的好东西！”
　　辛允被两个强健的家丁按着，他跪坐在地上，死死的咬住下唇，即使咬出了血也不松开。辛芩一手提着蠕动的白色肉虫，一手钳住辛允的下巴，往他嘴里塞虫子。
　　“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赏的你还敢不吃？！”辛芩恼羞成怒狠狠的踹了辛允一脚，家丁没能拉住，辛允“咕咚”一声坠入池塘，冰冷的池水灌入口腔……
　　芈白原也隐匿了身形，悄悄走了过来。握住神云紧握的拳头，掌中的温热蔓延着，温暖了他的春秋。
　　神云揽回思绪，芈白原摇摇头，心道。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不要太过分执着。】
　　神云垂眸，蝶翼似在颤动。
　　【我知道，但……】
　　芈白原笑了笑，接着他的话说。
　　【但辛芩还是如以前一样恶心，是吗？】
　　神云撇撇嘴，点头。
　　芈白原笑着戳了戳神云的眉心，祭坛的烛光照见他眼尾的泪痣，为此平添几分温柔。
　　【你呀，还说我记仇，你怕是比我还记仇吧？】
　　神云转过头去，石壁已然落下，众人大片瘫倒在地。
　　有个人倏的站了起来，带着身旁的一众人也跟着站起身。他们个个脸色惨白，血色全无，空洞的眼没有丝毫光亮，这那像是活人的眼睛？
　　大祭司转身上了台阶，酢拿着皮鞭驱赶着如同鞭策畜牲一般。
　　众人被驱赶着上了祭坛，祭坛上凝固的血迹画着看不懂的法阵。
　　【这是长生诀的法阵吗？】
　　【不知晓，毕竟我也没见过。】
　　【辛芩不是已经长生了吗，为什么还要献祭这些人？】
　　神云眯着眼盯着大祭司的动作，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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