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执枝思花

29、人性

　　“每人一把匕首，子时一过，立即放血！”酢持着皮鞭，厉声呵斥道。
　　众人像是被抽了神，空洞麻木的捡起祭坛上的匕首。
　　寂空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大祭司辛芩背对着他们，开口道。
　　“距子时还有多久？”
　　“禀主人，还有一刻钟。”酢毕恭毕敬的回答。
　　“还有一刻钟，快了快了！”辛芩笑得有些癫狂，丑陋的面具也难藏住肮脏的心。
　　神云想冲上去救人，芈白原拽住他的手腕摇摇头。
　　【不要打草惊蛇。他们已被种蛊，若你贸然前去救人，只会陷入两难境界。】
　　神云垂眸，松开紧握的拳头。芈白原见他放弃才徐徐放开他的手腕。
　　辛芩在祭坛上一手拿着道铃，一手挥舞着哭丧棒，蹦蹦跳跳，嘴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跳大神。
　　法阵随着他的蹦跳渐渐泛出诡异的红光，凝固的血好似又开始流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子时悄然而至。众人齐齐拔出匕首，在大动脉狠狠的划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形成漂亮的血雾，鲜血顺着手腕流入法阵中，诡异的红光愈发明亮，像是娇艳的玫瑰红得滴血，危险而迷人。
　　酢悄然无声的绕到了寂空身后，皮鞭猝不及防的抽打在委中委阳，寂空瞳孔地震，竟直挺挺的双膝着地，他倏忽猛的转过头去，看着酢幼嫩的脸，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辛芩迅速闪着到了寂空的身前，一个膝踢往寂空满是横肉的脸上招呼去，寂空还有些懵圈，擦了嘴角的血，恶狠狠的剜着辛芩。
　　寂空怒不可遏，正愈爬起身，那知双膝竟不听使唤，任凭他怎样努力也没半分移动。他心中一惊，冷汗直冒，红润的脸颊霎时雪白。
　　“你们要做什么，说好的，事成之后给我解毒并承诺给我长生诀的，你们要悔约吗？！”寂空怒吼咆哮。
　　“是，那又怎样呢？”辛芩歪着头，丑陋的面具遮住他笑得扭曲的脸。“真蠢啊，哈哈哈哈……”
　　“你……”寂空撕去伪装的慈眉善目，睁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活像只恶犬对着行人呲着牙，狂吠不止。
　　“酢，动手，别误了时辰。”
　　“是。”酢拾起地上的匕首，一步一步向着寂空走去，他像是地狱索命的厉鬼，黑漆漆的瞳孔闪着不符合年纪的狠利，匕首泛着白光，酢举起了匕首。寂空下意识伸手去挡，可想像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酢调转了方向朝着辛芩背后刺去，辛芩闪身而过，一掌击飞酢手中的匕首，酢痛苦倒地。
　　“为什么要背叛我？”辛芩睨眼瞧着，瘫坐在地的酢。
　　“为什么？哈哈哈……”酢笑出声，抓了把额前散乱的碎发。面容扭曲道，“就允许你杀我，我不能反击，哪来这样的天理？！”
　　寂空愕然的盯着酢稚嫩的侧颜。
　　“今夜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将为你这荒诞的想法付出血的代价！”酢情绪激动，以至于是吼出来的，“反正都要死，我又凭什么不能拼一把？”
　　辛芩站在中央，低低笑出了声，伸手掩住左眼，晦暗的右瞳闪着诡异红光。
　　“真是蠢笨如猪，不知好歹。能成为我替神路上的垫脚石是你们的荣幸啊。”
　　辛芩垂下手，看着台阶，幽幽道。
　　“看了许久的戏，你们也该出场了吧！”
　　芈白原与神云同时一怔，愣愣的盯着辛芩。
　　“怎么，要我请你们吗？”辛芩拾了祭坛上的一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道。
　　神云见藏不住干脆显现了身形，一身墨绿色金丝浮云野鹤圆领袍，头戴银灰色发冠，浅翡色的瞳孔正死死的盯着辛芩。
　　寂空与酢皆是一诧。
　　“我的好弟弟，有没有想二哥啊？”
　　辛芩笑得温和，眉眼弯弯，好似真是个好哥哥般。
　　“我可想念了，我、的、好、二哥！”神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眸中似凝出冰锥要将辛芩戳得千疮百孔。
　　“等我忙完再与你叙旧吧。”辛芩拿着划开了寂空的手腕，鲜血喷涌。酢还想奋起反抗但终不敌辛芩这个老妖精，青色的血管暴露在空气中，辛芩毫不留情拽住他的手腕匕首将皮肉划破，血滴落在法阵……
　　“好了，我们可以安静的叙旧了。”辛芩笑眯眯盯着神云。
　　“是吗，可我觉得没必要了。”神云镇定自若的睨了辛芩一眼 。
　　芈白原已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辛芩背后，苍山负雪抵在辛芩的脖颈处。
　　辛芩抹了把脖子上的血，指尖染成了红色，他垂下手有血滴落在法阵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神云厉声质问。
　　“做什么……”辛芩闪开身后芈白原的剑，又开始笑，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像个疯子嘲笑所以平庸者。
　　神云危险的眯起眼睛，杀意在血液疯狂叫嚣，它正沸腾着。
　　“哈哈哈哈，多好笑啊，是吧？”辛芩挑衅似的盯着神云，他癫狂的笑声依旧回荡在地宫。
　　“你看看这天道正是不公。你这小杂种凭什么都是你的？气运、爵位、神位，怎么所有好事都落在你身上？我不服，我要替代你成为新一代神祇！”辛芩眼中燃烧着欲望之火，贪婪的丑恶嘴脸扭曲着。
　　黑红色的法阵升入高空，巨大的圆形符文投射诡异红光，神云与芈白原被红光笼了去，强势的威亚袭来，神云掌握成拳，指甲嵌入掌中肉，血滴落在地，疼痛让他的意识无比清醒。
　　芈白原孱弱的身体受不了这强势的威亚，竟直直跪了下去，血从嘴角流出，心口一阵阵的疼，额角冒出细密汗珠。眼前出现花影，意识渐渐模糊，一头栽倒在地上……
　　“芈白原，芈白原！”神云费力的挪动着身体向着芈白原爬去。
　　“真是太有意思了，高高在上的神，有一天也会被人踩入烂泥坑里啊，哈哈哈……”辛芩笑得躬着身，捂住笑得发疼的肚子。活像只烤熟的虾米弯着腰，将自己缩成一团。
　　辛芩未发现，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朝着此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