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苦心事》缺一块儿

13、重逢

　　吴悠然拖着行李回家，早跟爸妈打过电话，所以进门的时候他们并不惊 讶，只是在她往外收拾衣服的时候，妈妈的唠叨如预料出现。

　　妈妈从柜子里给她搬出一摞书，“幸好我给你收拾好了吧，现在你又想辞职考研了，哎呀，你这孩子，计划一天一变。”

　　她拿出来的那摞书就是吴悠然一战复习的资料，吴悠然看着最上面的《数据结构》，心想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妈妈弯下腰，帮她抖开携带的衣物，一件件挂到衣柜里，嘴里仍然念叨着。

　　突然，吴悠然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竟然是姜悦打来的，她离开精诚公寓虽然和姜悦提前打了招呼，但是到底是擅自违背了她们的计划，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吴悠然走出房间，接通电话，“喂？怎么了？”

　　姜悦问：“你就这么辞职了，不再考虑考虑？”

　　吴悠然顿了一下，斩钉截铁道：“我考虑够久了。”

　　“你还真挺能下决心的，前几天夏季还问我呢，说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说你辞职了他还吓一跳。”

　　吴悠然删除了何靳默的微信，她当时思索后觉得不能殃及无辜，所以留着夏季，但是她就这么不告而别，何靳默也没有通过熟人问哪怕一句，真是无情啊。

　　姜悦接着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吴悠然如实相告：“我准备考研。”

　　姜悦欣喜道：“好啊，特别好，那你可要抓紧时间复习，就剩几个月了，不过你是二战，就也还好。”

　　吴悠然挂断电话，回房间，听着妈妈告诉她做什么事都要坚持的道理，她不时点头。

　　这回吴悠然还真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前的人生她没有一项计划坚持超过三个月，这次居然学了大半年，每天起早贪黑去图书馆复习，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到了考试当天她斗志满满去参加初试。

　　初试分数下来，她考了383，排名第三，顺利进入复试，复试那天，在场导师看了她的成绩表，老师推了推眼镜问：“吴悠然是吧？工作后再考研的？能说说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吗？”

　　吴悠然一本正经答道：“我经过社会的历练之后，发现自己还是比较醉心于学术的。”

　　在场的导师们都笑了。

　　她出了考场，知道自己基本上稳了，顶着春日的暖阳，释怀地笑了笑。

　　拟录取的那天，叶罗女士高兴地请了一天假，在家给她做了一餐丰盛的中饭，有她最爱吃的番茄炖牛腩、红烧肉、西蓝花等，吴悠然本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吃饭时头一次感到这件事带来的喜悦，大半年复习生活带来的麻木逐渐退却，能触摸到真实的喜怒哀乐了。

　　四个月后，吴悠然提着行李搬进B大的宿舍，三位舍友都比她小两岁，她们都是应届考研的，吴悠然本来想像之前那样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但是想一想B大附近的房价，租房肯定不便宜，这一千多一年的宿舍住起来不香么？于是作罢。

　　所幸，虽然年龄差了两岁，但毕竟还没有到形成代沟的地步，年轻人很快就都熟稔了，吴悠然上课、研讨、回宿舍睡觉两点一线，就这么过了快一个学期，过去的一些事和人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天，室友许清问她江城看骨科比较好的医院，她颈椎有点酸疼，想去看看医生，许清是外地考过来的，她性情较为开朗，和吴悠然走得很近。

　　吴悠然随口报了一个医院名字，许清预约了号央求吴悠然陪她一起去，吴悠然看下午也没什么事，跟着她一起去了医院，站在医院门口，这里景象给她的熟悉感，让她想起了一年前在A大的经历，兜兜转转，又来到了这座A大附属医院。

　　许清有点路痴，吴悠然径直带她办了就诊卡，去了骨科门诊，这里的走廊、分诊台还是那样的排列，许清去取号，吴悠然不禁有点警觉，她在骨科门诊前徘徊了一下，问许清：“你挂的是谁的号？”

　　许清刷了身份证，取了一张就诊凭条，上面写的第23号，她指了指凭条上第二行小字，“不记得了，反正这写的是第三诊室，我们去等着就可以了。”

　　吴悠然心想，也对，她在怕什么？

　　每一个诊室前面都堆积不少人，第三诊室前也是大排长龙，她们百无聊赖排队等着，等到终于快轮到的时候，许清说自己内急，把就诊卡凭条统统塞到吴悠然手上，她先去卫生间了。

　　吴悠然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继续排队，不一会儿诊室的门突然开了，里面传来一声：“下一位。”

　　吴悠然看着后头排队的人，只好先进去，许清去卫生间应该也挺快，她先把就诊卡交给医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电脑后头，吴悠然将就诊卡放在他桌上，他头也不抬在纸上写着什么，吴悠然坐在桌子旁侧的椅子上。

　　这人的侧脸有点熟悉，她没来得及多想，第一反应是好帅，稀碎的头发垂在额前，鼻子高挺，眼尾狭长，一双薄唇未启。

　　医生拿过就诊卡，放在读卡器上，问：“许清？哪里不舒服？”

　　吴悠然大脑宕机了一下，“医生，我脖子不舒服。”

　　她下意识就把许清的毛病给说出来，但是忘了换人称代词，她不住的瞄这位医生，越看越熟悉，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她面色自若地道：“我怀疑我有颈椎病，是不是应该多看看帅哥，比如像医生您这样的。”

　　医生的眼神闪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她，眼眸含笑。

　　吴悠然看清他的面目，震了一下，这是什么孽缘？陪朋友看个病都能遇上前追求者。

　　何靳默什么时候单独出诊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何靳默先开口了，他问道：“吴悠然？”

　　吴悠然僵在原地。

　　空气里有淡淡的沉默，吴悠然觉得今天就就不该来的，还好开门声划破了这场静默，许清风风火火赶进来，她急匆匆坐下，说道：“还好没过号，医生您帮我看看脖子，最近老疼。”

　　何靳默看了吴悠然一眼，转头专心帮许清看颈椎，他用手指按压了几个地方，问许清疼不疼，最后连药都没开，只叫她注意坐姿和锻炼，让她不要久坐。

　　许清欢天喜地道谢，她这时候才注意到何靳默的容貌竟是如此的出众，忍不住调戏道：“医生你长得好帅啊，肯定不是单身。”

　　吴悠然心里笑了一声，她想，何靳默怎么会是单身呢？

　　果然，何靳默的话语立时传来：“这是私人问题，不方便回答，抱歉啊。”

　　说完，许清有点失望，何靳默没理会，他转头看着吴悠然问：“她是你朋友？”

　　吴悠然促使自己忘掉方才发生的事情，决定和他自然相处，“是的，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谢谢医生。”

　　吴悠然拉了许清一把，许清没动，她惊讶地看着吴悠然，“你和医生认识啊？”

　　吴悠然只得点头，“以前我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何靳默看了眼吴悠然，他琥珀色的瞳孔深邃安静。

　　吴悠然和许清出了诊室，许清还在感叹，问吴悠然：“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啊，能和医生打交道，还是这么年轻这么帅的医生。”

　　吴悠然在手机上发微信给姜悦，头也不抬，“人家名草有主，你别肖想了。”

　　“这种人的女朋友肯定也是很优秀，让人望尘莫及的那种吧。”

　　吴悠然听了这话，默默点头，可不就是如此，她连一点机会都不沾，被现实碾成渣。

　　她低头看手机，姜悦微信上说她今天不在医院，不过夏季在这里上门诊，吴悠然抬头问许清，“陪我去见个熟人。”

　　许清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问：“也是医生吗，也这么帅吗？”

　　吴悠然回想了下夏季的脸，自从一年前她不告而别，竟然再没见过了，她和许清说着说着，走到楼梯口，看到夏季站在那儿，吴悠然上前打招呼，“好久不见。”

　　夏季看着她，瞪大眼睛，“我当初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吴悠然看他这样说，明显是不清楚自己给何靳默告白过的事。吴悠然略微放了心，抱歉地笑道：“嗨呀，我当时计划突然嘛，这不是再见了。对了，耽误你工作不？”

　　夏季摆摆手，“现在吃饭时间，抽个空也是无关紧要的。”

　　吴悠然略微疑惑问：“我看何靳默一直在看诊啊，刚刚还在呢。”

　　“哦，你见到他了啊，他是工作狂。”夏季的语气有点小吐槽。

　　许清期间一直在打量夏季，见他这么说，不由得感叹道：“有女朋友工作还那么拼命？”

　　夏季偏头看到许清，吴悠然给他介绍道：“这是我朋友，许清。”

　　夏季点头示意，“你好，叫我夏季就可以了。另外，谁说何靳默有女朋友了？”

　　吴悠然眨了下眼，何靳默现在单身？这倒是不可思议。

　　许清用质问的表情看着吴悠然，吴悠然便给她解释：“他可能是分手了，我也不清楚。”

　　夏季嚷嚷起来，“谁分手？何靳默？别瞎造谣啊，何靳默什么时候有过女朋友？我都没有他凭什么有。”

　　这下，吴悠然也惊讶起来，何靳默原来至今都是单身，他竟然没和陆冉在一起。说实话，这都让人有点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