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苦心事》缺一块儿

14、研讨会

　　吴悠然也没多问，告别夏季后，和许清回了学校。

　　导师的消息这个时候发过来，说周末有个学术研讨会，是个难得的机会，让她准备一下。

　　吴悠然的导师叫作郑治婕，是B大的教授，还是几家大公司聘请的顾问，专攻人工智能方向，吴悠然在她身边能学到很多。

　　这个学术研讨会是以“数字医学”为主题，吴悠然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到了周末，她坐着郑老师的车到会场，同行的还有两位郑老师的学生，她进场后安静如鹌鹑，左张右盼，郑老师一路上和不同的人打招呼，吴悠然赞叹她的游刃有余、自信写意。

　　郑老师是需要上台作报告的，吴悠然提着笔记本在台下猛记笔记，有几位大投资人坐在第一排，郑老师不仅要和他们交流，还要和几个学术大牛探讨。

　　郑老师坐在台上的桌子后，背景是一个巨大的电子屏，电子屏上放着今天的主题——“第五届全国图像计算与数字医学研讨会”。

　　吴悠然拍了张照片，将这行字照进去，发给姜悦，姜悦的消息顷刻便至，她问：“这个会，A大附院也组□□人去了的，你看到他们没有？”

　　吴悠然四处看看，没看到熟悉的人，“你来了吗？”

　　“没有，不过何学长好像是来了的，陆学姐可能也在。”

　　吴悠然凛然危坐，举着手机，总感觉有视线投到自己身上。

　　一个黑色人影靠近她，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靠的很近，吴悠然被吓一跳，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眉目间十分熟悉，吴悠然在脑海中搜寻记忆，男人先开了口：“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

　　吴悠然终于想起来了，惊喜道：“顾卿言。”

　　顾卿言是她的初中同学，初中的时候他还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同学，在班级里算是小透明那一拨，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如今也混得人摸狗样了起来。

　　顾卿言笑着点了头，“吴悠然，你初中的时候就是学霸，在这里见到你我是一点不奇怪。”

　　吴悠然心下觉得不好意思，她也是蹭郑老师的东风，在这里见见世面罢了，她想开口问顾卿言来这里干什么，结果有个助理模样的人走过来，在顾卿言耳边恭敬道：“顾总，轮到您上台了。”

　　顾卿言和她挥了下手，“等下见。”

　　吴悠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好，好的。”

　　顾卿言大步流星朝着台上走去，吴悠然愣在原地，郑老师的其他学生凑上来，许清问吴悠然：“你认识顾卿言啊？”

　　其他两个人的目光也在往这边瞥，吴悠然觉得有点心情复杂，只好道：“以前的同学。”

　　问的人瞪大眼，“你和顾卿言是同学？他可是明宇实业的总裁，咱们江城最年轻有为的杰出青年企业家，当然了，毕竟他爸爸是顾严石，子承父业，出生就在罗马，也不奇怪，但是他居然和你是同学？！”

　　周围的人看吴悠然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她也有隐藏的不为人知的背景，吴悠然无奈道：“同学不同命，现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咯。”

　　八卦的人散去，吴悠然坐下，她打开电脑整理笔记的时候，顾卿言刚好上台，原来他是作为投资人出场的，主持人宣布顾总个人给哪个科研组投了五千万人民币，礼仪人员引着顾卿言上台，他和科研组的代表完成投资签约仪式，也就是互换个写了金额的大字牌和荣誉证书。

　　多年不见，顾卿言不仅是人靠衣装，本身也长得俊朗英气，和她记忆中模糊的影子好似重合起来，现场有小姑娘看着他眼睛都直了。

　　不过这种投资仪式都挺简洁商业化，顾卿言一身笔挺西装站在台上，和代表握着手，假笑得很僵硬。

　　结束后，顾卿言来找她，半开玩笑地抱怨道：“显得我有点傻，在场都是研究生博士生教授，我成了人群中的傻大个了。”

　　吴悠然忍不住笑，回道：“还好啊，挺帅的。”

　　顾卿言明显不信，他的助理又跑过来，顾卿言使了个眼色，助理走开，顾卿言看着吴悠然座位上的电脑，他问了句：“你现在还在学校吗，应该也快毕业了？”

　　吴悠然苦笑，“我还在读书，不过那是因为我本科毕业后工作了两年，才又考的研究生，哪像你，事业有成。”

　　顾卿言闻言，疏朗地笑了声，“是吗？我觉得读书很好啊，我读不进去，我爸直接送我出国，回来后现在还不是在给家里打工。”

　　吴悠然腹诽，你的打工哪是打工，分明是“只好继承家业了”这种有钱人的所谓无奈之举吧。

　　吴悠然老是感觉有人在注视她，但是又找不到是谁，望向会场，只有一排排的座椅。

　　顾卿言的助理在附近徘徊，吴悠然跟他说：“你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处理你的事情，那比较重要。”

　　顾卿言看了眼她，“那等会再见。”

　　顾卿言离开了，吴悠然在会场内转了转，有几个因为顾卿言的缘故上来和她搭讪的人，都被她以“不熟”、“我也不知道啊”为借口搪塞过去。

　　郑老师下场走了过来，向她招了招手，吴悠然小跑过去，郑老师笑道：“没想到你还认识挺多人的。”

　　郑老师当然指的是顾卿言，吴悠然赶紧道：“老师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就是运气好和大佬做过同学。”

　　郑老师看了下顾卿言的方向，转头对她道：“我看他对别人都挺冷淡，唯独对你好像有点不同。”

　　吴悠然声音弱了下去，“没有吧。”

　　这时候其他同门走了过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今天的见闻，还好没再提顾卿言的事情。

　　郑老师和煦地笑说：“等会儿我在附近和人谈事，会耽误两个小时，我看现在已经四点半了，你们要是着急可以先回学校，坐5号线回去，要是不着急可以等我结束。”

　　有个师姐表示她刚好想在附近逛逛街，其他两个人则是提出要自己先行回学校。吴悠然想了下也觉得回去好，晚上还可以看几篇论文。

　　郑老师带走师姐后，吴悠然在场内四处走了走，她偷偷拍了不少照片。许清突然鬼鬼祟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吴悠然转头，“怎么了？”

　　许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小声道：“那不是何医生吗？我看他和女朋友在那边说话，应该是他女朋友吧？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啊？”

　　吴悠然心道，不会吧，何靳默真的来了？

　　她顺着许清的目光看去，只见何靳默穿着蓝色外套，修长玉立，正和一个女生在交谈，表情认真专注，那个女生只露了个侧脸，但是吴悠然能认出来那就是陆冉。

　　吴悠然不知道这下找什么借口跟许清说，她不过去打招呼的事。

　　许清已经拉着她过去了，还开口和那两人打了招呼，吴悠然只能硬着头皮道：“好巧，你们也在。”

　　何靳默和陆冉停止了交谈，看向她和许清。何靳默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低沉，他道：“你也在这，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吴悠然看了眼许清，何靳默对她有印象很正常，她点点头，“是啊，好巧。”

　　许清好奇地看着何靳默和吴悠然，“你们刚刚居然都没碰到啊，这个会场还挺大的。”

　　何靳默笑了笑，“可不是，”他眼神清明，继续道：“你们怎么会来参加数字医学的研讨会？颈椎缺乏活动的问题，我想这还用不到前沿的理论。”

　　他还记得上次在医院，许清去挂号看颈椎的事情，当时只是说许清缺乏锻炼，久坐导致颈椎疼痛。何靳默此话实则是为了问她们来此的目的。

　　没来由的，吴悠然心跳微微加快。

　　“是啊，一年多前你不告而别，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一声清脆的女声让吴悠然的感觉迅速消失，陆冉站在何靳默的身旁，两个人理智温柔的气质显得那么相称。

　　吴悠然突然丧失了表达的兴趣，出于礼貌，还是客气地回复了一句：“老师带我们来参加研讨会。”

　　阔别一年多，何靳默还不知道她正在读研究生，姜悦和夏季应该都知道，但是何靳默怎么会向旁人问起她的近况呢？这是不可能的事。

　　陆冉眼神含笑，“原来你去读书去了啊，挺好的。”

　　何靳默也开口：“是很好。”

　　他没有再发表更多的意见，好像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作为一个有些交情但不多的朋友，给予她一些鼓励。

　　陆冉突然问：“你们有人送吗？没有的话，让靳默送你们回去吧。”

　　她只要开口，何靳默就不会拒绝，但是何靳默一定是不愿意的，而且陆冉也不知道当初表白的事情，吴悠然很抗拒和这两个人再发生过多的往来了。

　　吴悠然抢着回答：“我有人送的。”

　　陆冉：“哦？”

　　这声疑问落在吴悠然耳朵里，有点刺耳，仿佛她该是形单影只，陆冉的提议有多么大方似的。

　　许清央求道：“我没人送，送我吧。”

　　何靳默随口答应，反正是多带一个人的事情，吴悠然和他们道了再见，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悠然背上包，出会场，顾卿言跑了过来，他主动提议：“我送你吧。”

　　他开的肯定是豪车，还有司机助理标配，她恐怕消受不了这等配置，吴悠然自然而然推拒：“不必了，我搭地铁很方便。”

　　顾卿言也不勉强，他掏出手机，想和她交换微信，吴悠然扫了码添加，和他挥手，径直去了车站。

　　顾卿言经过地下车库，和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个人相貌非常好看，但是更惹他注意的是，这男人身后跟了两个妹子，他们上了同一辆车，顾卿言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人自是何靳默，他带陆冉和许清上了车，自己坐在驾驶位，车开出地下车库，驶入主干道，何靳默突然看到路旁的公交站有个熟悉的人影，那人穿着熟悉的暖黄色T恤，夕阳下她的身量也和记忆中重合。

　　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刚刚在研讨会上，吴悠然那句“我有人送的”以及她说这话时的神态。

　　快速驶过那个公交车站，路口红灯亮起，车子急刹，其他两人都猛地往前一倾，陆冉用手撑着前面的车体，她转头问：“怎么了？”

　　何靳默手搭在方向盘上，“没什么，刚才看有只鸽子飞过去了。”

　　陆冉微微凝神，“怎么没看到？”

　　“飞得太快了。”何靳默解释。

　　陆冉遂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