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苦心事》缺一块儿

12、表白

　　吴悠然回到精诚公寓，把包一甩，瘫倒在沙发上。

　　姜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不能认输啊！”

　　吴悠然回想了一下陆冉看她的目光。

　　姜悦鼓励她道，“虽然陆冉和何师兄一样，是医学院的神话，本科五年绩点90，手握柳叶刀，人长的漂亮，在A大读书的时候是院花，大三是校园十大风云人物之一，但是你也不是就没有希望了。”

　　吴悠然咬牙，“我谢谢你啊。”

　　不过，看起来的确，这么优秀的人物才正好与何靳默相配。

　　吴悠然望天花板。

　　姜悦坐在她身边，略感歉意道：“其实还好，我看何师兄也不一定就喜欢她。”

　　吴悠然也并没有那么悲观，只要不是何靳默官宣有女朋友，她不总还是有机会的嘛？再说了，人们总是喜欢把俊男靓女放在一起，实际上男女间的关系哪有那么理所应当？

　　吴悠然调整了下坐姿，问姜悦：“他们是本科就很熟了？”

　　姜悦看着她，表情沉痛，“他们是高中同学。”

　　吴悠然惊讶，夏季和何靳默是高中同学，这个陆冉竟然也是，他们高中是什么医学界黄埔军校吗？

　　姜悦看她不想说话，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姜悦打开手机胡乱看了两眼，突然瞳孔放大。

　　吴悠然转头：“怎么了？”

　　姜悦举起手机，到她眼前，好叫她看得清楚。

　　那是夏季刚刚发的朋友圈，是一张照片，夏季和陆冉坐在沙发上，拿着话筒对视，放声高歌，何靳默叉手坐在一旁，何靳默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吴悠然挑了挑眉毛。

　　姜悦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你有什么感想？”

　　吴悠然自我宽慰道：“我觉得他们也许真只是朋友呢？”

　　姜悦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这么想就对了！”

　　吴悠然叹了口气，拎起包，回了房间。

　　姜悦在她背后喊：“明天晚饭我们去桃园啊，我男朋友明天去考试了。”

　　吴悠然从门后探出头来，回答：“知道了！”

　　第二天，吴悠然上班的时候无精打采，同事看出她精神状态不好。

　　同事：“你病了吗？”

　　吴悠然回过神，“没有，睡晚了。”

　　同事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吴悠然打起精神，她处理掉手上的代码。

　　晚上，她如约去医学院找姜悦，这次她在门口等着，没进去，她正无所事事欣赏夕阳，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走过，他们正在叽叽喳喳议论。

　　“听说了吗？陆冉学姐回来了。”

　　“陆冉这次回国，是来看何师兄的吧，听说他们高中也在一个班。”

　　两个人走远了，还在讨论陆冉多么漂亮，成绩多么好。

　　天边的落日圆得像个溏心蛋蛋黄，夹在两栋高楼之间，以最缓慢的速度下降着。

　　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生走过来，吴悠然定睛一看，这熟悉的黑边眼镜，不是陆冉是谁？

　　陆冉没有进门的意思，她眼看着朝吴悠然走来，脸上带着笑意。

　　吴悠然心道不好，双脚却像被定住了。

　　陆冉不打算放过她，走到她面前，声音清脆：“吴悠然？我们昨天认识过的，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吴悠然点头，尽量自然地笑道：“陆冉。我记性还没有那么差。”

　　陆冉神色有些严肃，“我想和你谈谈，其实在昨天就应该和你聊的，但是找不到机会。”

　　吴悠然想仰天长啸，这种戏码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从未有过啊。

　　“好的，谈什么？”

　　陆冉眼神往远处的长椅上示意了一下，“去那里。”

　　陆冉和吴悠然走向那张长椅，陆冉坐下，吴悠然斟酌了一下距离，她也坐下，两个人之间可以再坐一个人。

　　沉默了一会儿，陆冉先开口：“你和何靳默最近走得很近。”

　　这不是一句问话，吴悠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预料。

　　吴悠然问：“你想让我离开他，对吗？”

　　吴悠然有些不平，她难道就是何靳默的正牌女友吗？有什么资格逼宫。

　　陆冉愣了一下，摇头，“没有，我是让你考虑清楚，何靳默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我不想你伤害到他。”

　　吴悠然心想，这么义正严辞，站在为何靳默考虑的角度说这件事，倒是很好地掩盖了她本来的目的。

　　吴悠然偷偷看陆冉，黑丝眼睛下的眼睛专注认真，皮肤白皙无暇，有一种知性的美。

　　竞争对手和何靳默认识更久，现在看来段位也这么高，吴悠然想起了昨晚的照片。

　　“你放心好了，我是在追人，但我不喜欢委屈自己，如果何靳默不喜欢我，我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吴悠然潇洒道。

　　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要她在感情上和人竞争？犹豫不决的男人还要来干嘛。

　　陆冉笑了下，盯着她，认真问：”那你喜欢他吗？”

　　吴悠然正想说，这关你什么事，姜悦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了，姜悦一向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她。

　　“找你半天了，咦，陆学姐也在这，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吴悠然和陆冉对视一眼，她们应该都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服。

　　陆冉站起身，掸了掸裙摆，说：“你们应该是去吃饭吧？我和人约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吴悠然道别：“那下次再聊吧。”

　　姜悦：“陆学姐再见。”

　　陆冉笑着挥了挥手，直接往医学院走去，吴悠然和姜悦看着她走远了，她们也走向食堂。

　　姜悦同情问：“怎么样？打探清楚情况了吗？”

　　吴悠然眉头紧锁，回答：“情况不容乐观。”

　　天边的夕阳只剩一点余晖，落日消失在地平线以下了。

　　食堂吃饭的时候，吴悠然坐在姜悦对面，她拿勺子喝着汤。

　　姜悦面前的盘子是空的，她在等吴悠然吃完，姜悦刷着手机，她无意问起：“对了，你参加那个什么比赛，需不需要找人指导？”

　　吴悠然喝完最后一口汤，拿出纸巾擦擦嘴，心不在焉道：“你有资源吗？”

　　姜悦指了指她手机，道：“给你推了一个人，计科院的，夏季介绍给我认识的。”

　　吴悠然和她走到桃园门口，姜悦还要回学院里，吴悠然和她挥挥手，“去吧，去做你没有尽头的实验吧。”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吴悠然披着淡淡月色回到公寓，她进门洗漱一番，躺在床上看手机。

　　姜悦推荐的名片，她刚刚添加了好友，正巧现在通过了好友验证。

　　对方发来问候：“吴悠然你好，我是叶询，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吴悠然给他添加了备注，想了想，问他：“我对YG比赛不是很了解，你有没有过往的获奖案例呀？”

　　“我找找。”

　　过一会儿，叶询发过来一个压缩包，压缩包有几百兆，吴悠然下床打开电脑，她用电脑把文件下载下来。

　　床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吴悠然转头拿起手机。

　　叶询：“我看你朋友圈有夏季的点赞？你还认识他啊？”

　　吴悠然有点惊讶，打字：“他是姜悦的同班同学。”

　　“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那个班，有十个人上了A大，很有几个去学医了哈哈哈。”

　　吴悠然瞳孔放大，什么究极学霸班！

　　吴悠然忍不住问：“那你跟何靳默也是同学咯，他高中怎么样？”

　　叶询秒回：“何大神自然在哪里都是风云人物啦，你怎么单独问他？坏笑.jpg”

　　吴悠然心跳快了几拍，仍然镇静自若，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叶询的下一条消息已至。

　　“别紧张，开个玩笑。你既然在医学院认识这么多人，也知道陆冉吧？她和何靳默可是关系匪浅，有的说呢。”

　　吴悠然眼皮跳了跳，问他：“他们谈过？”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我们全高中都知道。”

　　吴悠然愣了愣，陆冉不像是神女无情的样子啊？

　　吴悠然问：“会不会是是谣言？”

　　叶询回复：“当然不是，我亲眼看见何靳默送她礼物，一个什么挂坠小熊，还送了封情书。”

　　挂坠小熊？吴悠然的心沉了沉。

　　她开玩笑问：“感觉何靳默不是这种，能了解女生喜好的人，还会送毛绒绒的玩具？”

　　叶询发了个无奈捂脸哭的表情，“妹妹，男生解不解风情那是分人的。”

　　吴悠然手心有点凉，她找出小熊，拍照，给他发过去，问：“是这个吗？”

　　叶询惊讶问：“怎么在你这儿？”

　　吴悠然梦游般地打字：“哦，我正巧也有个小熊。”

　　她丢掉手机，叶询回了什么她全然不在意，埋头进被子里，感受自己呼吸的灼热。

　　是啊，早有预兆，何靳默为什么随身带着一个小熊，为什么夏季判断她难追上何靳默，还有夏季当初说他喜欢清纯类型的，分明都指向某一个人。

　　吴悠然觉得心底有些酸涩感，她关掉台灯，躺在床上，在黑夜中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第二天是休息日，她起来的时候姜悦已经不在家，她只好去医学院找她，这件事不找人说一说，心里堵得慌。

　　在医学院六楼的女卫生间，蹲着两个女生，一个满面愁容，一个满脸无奈。

　　姜悦问：“我们就非要在这里说？”

　　吴悠然焦急道：“我等不及了，非说不可。”

　　姜悦点头认命，吴悠然转述了一遍叶询的话，姜悦认真地倾听。

　　等她说完了，姜悦问：“他说，何靳默喜欢陆冉？”

　　吴悠然点头，道：“他就是这个意思。”说完，她期待地看着姜悦。

　　姜悦琢磨道：“对你来说，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何靳默，他是什么想法，但是，你最好是直接去问他，好过在这里患得患失。“

　　吴悠然睁大眼睛。

　　姜悦叹气，“你不会想说，你不敢吧？”

　　吴悠然思索了一下，摇头，她道：“与其自己消耗，去问一问又没有什么损失，但是这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原本打算水到渠成，表白是最后一步。”

　　姜悦惊异地看着她，“没想到你原本还有计划呢。”

　　吴悠然站起来，腿有点麻了，她定了定心，突然感到有一股无比的力量，转身走向出口。

　　姜悦站起，喊道：“你干嘛去？”

　　吴悠然停住，转身，认真道：“我要去问一问，问何靳默。”

　　姜悦倒是愣住了，嘴唇动了动，只憋出一句：“加油。”

　　吴悠然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九楼，熟悉的实验室大门，她敲响铁门，问：“何靳默在吗？”

　　有人叫道：“何靳默，找你的！”

　　何靳默从实验室出来，还穿着白大褂，他看到吴悠然，惊讶了一下。

　　何靳默问：“你找我？”

　　吴悠然镇定道：“对，我找你有事，可以出来说吗？”

　　何靳默沉默片刻，“等我一下。”

　　他转身进了实验室，片刻后出门，他脱了白大褂，问：“什么事？”

　　吴悠然和他站在实验室外头的走廊上，这里离实验室大概有十几米远，说话声不会被里面的人听见。

　　吴悠然决定开门见山，“这些天，我的所作所为，很多人都看得出来为什么，何师兄你那么聪明，也一定看得出来吧。”

　　何靳默目光微凝。

　　吴悠然继续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我困扰，我不想再继续困扰下去了，所以打算来直接问你，这些天，你是困扰多呢，还是也会有不一样的情绪？”

　　何靳默微微扬起了下巴。

　　吴悠然本以为自己会害怕这种沉默的氛围，她居然感到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抱歉。”

　　何靳默温柔的声线，此刻显得很残忍。

　　吴悠然喉咙像是有异物梗塞，她只好点点头。

　　半晌，她道：“最后再问一下，可以不回答，你有喜欢的人吗？”

　　何靳默看着她，眼睛里倒映出她的脸型，笑了下，“有。”

　　吴悠然低下头，“对不起，那，再见。”

　　何靳默没有说话了。

　　吴悠然觉得此刻一旦低头，那就没有再抬头的机会，她只好就这样低着头，转身离开。

　　何靳默在她背后，一直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拐角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