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入他的禁区》万里星

4、坦白

　　“学长！又见面了！”
　　一道甜腻的女声从背后传出，与此同时夏屿白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学妹，好巧啊。”夏屿白停下脚步，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女生快步走到他面前。
　　看得出来这位小学妹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斩男的白色连衣裙和白色小皮鞋。精致的妆容放大了五官的优点，笑起来嘴边还有个甜甜的梨涡。

　　“是啊，上次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呢。正好学校附近新开了家餐厅，我请你！”
　　夏屿白默不作声后退了一小步：“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夏屿白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很温柔但却也很有距离感。
　　学妹撇了撇嘴：“学长，你不能这么不给我面子。”
　　夏屿白愣了愣，随后发现学妹身后不远处站着她的几个小姐妹，正捂着嘴看这边的热闹。

　　“况且如果上次不是学长帮我，我就要错过答辩比赛了……”
　　夏屿白挑了挑眉，无奈道：“那……好吧，不过我一会还有课题要做，晚上六点我们准时见面可以吗？”
　　女生瞬间两眼冒光，激动地点了点头后捂着嘴跑开了。

　　“哟，异性人缘不错呀。”江天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挤眉弄眼道，“晚上去吃饭带我一个呗！学～长～”
　　“我不喜欢女生。”

　　“……”

　　一时间感觉空气都凝固了起来。江天铭的胳膊刚要搭在夏屿白的肩膀上，这下只好悬在半空中，姿势异常诡异。

　　夏屿白瞥见了对方的手足无措，率先打破沉默：“怎么，害怕了？”

　　江天铭回过神来，最终胳膊还是搭了上去：“怕啥，我这种钢铁直男又不招你们喜欢，我只是比较意外。你是什么时候……呃，确定自己的性取向的？”

　　夏屿白低头认真思考了几秒。
　　江天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最后只等来了两个字。
　　“你猜。”

　　“……”江天铭认真地看着他，“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

　　“……”
　　江天铭不满道：“行啊你！还真不把我当兄弟！”话虽是这么说，但语气里却并未有不满，“不过你放心，这事我给你保密。”
　　夏屿白轻轻摇了摇头，阳光落在他发梢，染出层浅淡的金：“没关系，现在不都讲自由恋爱么？而且我答应学妹今晚吃饭，也是想把话讲清楚。”

　　……

　　晚上五点五十分，夏屿白提前十分钟到达了那家餐厅，随便挑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每张桌子上都有菜单，夏屿白拿起来翻看了一下。这是一家西餐厅，上面的菜系卖相很好，看得夏屿白眼花缭乱。

　　“抱歉学长，你久等了吧……”
　　谢姝亭换了件十分清新的淡蓝色连衣裙搭配一件白色外套，妆容甚至比上午还要精致，一双无辜的小鹿眼紧盯着夏屿白。

　　“没有，我也刚到不久，你看看菜单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谢姝亭甜甜的应了声好。

　　“您好，您的菜已上齐。”不过三十分钟，服务员就端上了最后一道菜。

　　“好的，谢谢。”谢姝亭礼貌道谢，“学长别拘谨，今天我请客。”
　　“没关系，我……”夏屿白话蹦出一半，余光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男人身形修长，一身定制的藏蓝色西装衬得肩背愈发宽阔。领口系着条酒红色领带，末端别着枚银色领带夹，设计简约却泛着冷光，透着股不动声色的张扬。

　　此时的沈靳舟正站在马路对面，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夏屿白莫名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隔空打声招呼还是当做没看见。
　　好在他不用纠结太久，下一刻一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了沈靳舟面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学长？学长你怎么了？”谢姝亭把手在夏屿白眼前晃了晃，“难道学长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显然刚才谢姝亭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沈靳舟。

　　“啊……”夏屿白这才回过神来，“不算认识……怎么了？”
　　“我要是没记错，刚刚那个人应该是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靳舟。”

　　看夏屿白的眼神仍有些疑惑，谢姝亭继续解释道，“沈氏集团你应该知道吧，和我们学校长期有合作关系，每年都会招几个优秀生名额进他们公司实习。干得好的话有机会留下，但是就算干得不好也会有三个月的实习证明，以后找工作也是算是镀了层金边。”

　　“沈靳舟？”夏屿白这才想起来偶遇过这么多次，自己都还不清楚这位老板的姓名，“原来他就说沈氏集团的总裁啊，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谢姝亭俏皮的眨了眨眼：“要是学长答应明天跟我一起看电影的话，我就告诉你。”

　　夏屿白愣了愣，随即放下手中的刀叉，正色道：“学妹，我觉得有件事应该告诉你。”
　　“什么？”谢姝亭还是第一次从夏屿白脸上看见这么严肃的神情，内心莫名紧张起来。

　　“我……喜欢男的。”

　　“……”

　　夏屿白看见谢姝亭脸上笑容一僵。

　　“哐当——”
　　银质刀叉突然从指尖松脱，与瓷盘碰撞产生了清脆的声响。谢姝亭的手指还维持着握物的姿势。

　　周围的背景音乐还在低低流淌，隐约还能听见邻桌低沉的交谈声。气氛一时间有点诡异，好半晌两人谁都没说话。

　　“学长……”谢姝亭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其实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你误会了，我没有开玩笑。”夏屿白摆了摆手，脸上依然挂着笑，“我是认真的，我喜欢男生。”
　　“……”
　　气氛再度尴尬起来。

　　夏屿白倒是显得很淡定，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之前有人说过，＇爱情是灵魂与灵魂的契合，而不是性别与性别的拘束＇，不是吗？＂
　　“爱情是一种纯粹而真挚的情感，与性别无关。所以学妹，如果你真的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是就此打住吧。像你这么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子，迟早会遇见真正属于你的白马王子。”

　　夏屿白擦了擦手，缓缓站起身，露出一个阳光温暖的笑：“这顿饭我请，七点半我还要去兼职，得先走一步了。”

　　谢姝亭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夏屿白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臂弯，目光扫过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餐点，最终落在了那辆黑色的车上。

　　还没走？

　　推开门时，晚风卷着变黄脱落的的梧桐叶擦过脚踝。昏黄的路灯打在夏屿白身上，街上行人来来往往。
　　夏屿白拢了拢外套，看向对面仍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少年自认从来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尽管他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
　　消失的爸，重病的妈以及破碎的他。
　　一把把钝刀，一下一下把他的生活割的七零八落。

　　但好在他总是很乐观。没办法，不乐观点要怎么活下去呢？妹妹还在病床上等着他，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侥是他这般乐观厚脸皮，此刻却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和对方打个招呼。
　　毕竟他们其实只有三面之缘而已。

　　按照往常，夏屿白不管和对方熟不熟络，只要有印象都会主动打招呼。
　　但现在不知为何，或许是男人的眉眼总是如此冷淡犀利，行为举止总是稳重成熟，让他一时间有些犹豫。

　　“算了……”夏屿白刚要转身，突然肩膀被人大力撞了一下。
　　好在他核心较稳，只是往后踉跄了几步，不至于栽倒在地。

　　“嘶……”夏屿白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肩头，抬眼看向对面那个明显是故意撞过来的少年。
　　少年头发很长，看样子有段时间没打理了。厚重的刘海耷拉着，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下巴上还挂着没剃干净的胡茬，透着股不修边幅的戾气。

　　“你是……”夏屿白仔细看了看对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号人物。

　　“果然，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好学生，怎么会注意到你的手下败将。”少年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不记得我我记得你。夏屿白，离谢姝亭远点。”

　　夏屿白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向屋内仍坐在那的谢姝亭。
　　从夏屿白走后，谢姝亭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看见夏屿白在门口莫名其妙的发起呆来，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一会，紧接着就看见一道人影猛地撞了过来。
　　而待她看清来人后，脸色不由得一白。

　　谢姝亭哪还顾得上什么尴尬，抓起包就往门口冲。

　　“谢书远！”

　　她“哐当”一声拉开店门，几步走到那少年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干什么？还动手撞人！”她顿了顿，声音更急，“你是不是又跟着我？都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少年死死攥着拳，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怒火压下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是你哥。”

　　“你不是我亲哥！”谢姝亭本就憋着气，此刻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把包往他身上砸去，“少管我！”
　　说完她狠狠瞪了谢书远一眼后，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沉，今天特意穿的白色高跟鞋的鞋跟像是要把地面踏出坑来。

　　谢书远想都没想就追了过去，只留下夏屿白一人在晚风中独自凌乱。
　　“……”

　　夏屿白看着俩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是play中的一环吗？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
　　“嗯，精彩。”

　　这三个字像贴着耳朵炸开，夏屿白浑身猛地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飞快转过身。

　　“你……老，老板，你怎么在这？”

　　沈靳舟正站在身后望着他，眼底的情绪被逆光切成明暗两半，看不真切。

　　“路过，还顺便看了场狗血电视剧。”
　　“……”夏屿白挠了挠头，“不是，那个人只是我的学妹而已……”

　　沈靳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他撞你，你不生气？”
　　夏屿白活动了下肩膀，早就不疼了。
　　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反正也不疼，而且在大街上闹起来太难看了。现在可是文明社会。”
　　说着低头扫了眼手机，忽然“呀”了一声，“不好，兼职要迟到了，老板我先走了！”

　　“等等。”沈靳舟仍然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