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入他的禁区》万里星

3、荣誉墙

　　玻璃旋转门开合间裹挟进阵阵热浪，助理抱着烫金文件袋候在办公桌前："沈总，这是甲方加急送来的项目备忘录......"
　　"这个季度的营销方案，沈总您看......"
　　“沈总，您看这个策划书行吗……”
　　“沈总……”

　　沈靳舟最近简直忙的不可开交，每天都在思考要不要把公司这群蠢货开除掉。
　　人事部都招了些什么东西进来！

　　“连这种最基本的策划案都做不好，你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放屁吗？”

　　沈靳舟的对面是一个入职已久的老人，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被他这么一骂，眼泪开始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要哭出去哭，今晚之前把方案重新改好交给我。”沈靳舟对于这种我见犹怜的小白花不为所动，仍旧不留情面地下达命令。

　　实习生抹着眼泪从沈靳舟的办公室逃出来。路过茶水间时听见同事们压低声音议论："听说这已经是今天被骂哭的第三个人了......”
　　“……”
　　不愧是沈阎王，太可怕了。

　　三个小时后，沈靳舟的办公室终于清净下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却仿佛仍在耳边，刺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呦，沈总可算是闲下来了。”
　　沈靳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刚从国外回来就来烦我。忙着呢，自己滚。”
　　方临穆此刻正歪靠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懒散的翘着二郎腿：“别这么绝情吗，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
　　沈靳舟被他恶心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屁快放，没屁出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绝情，这不是才听说你和林奕的事，过来安慰安慰你吗。”

　　“安慰？”沈靳舟终于抬眼，“要真关心我，就去把你家那个天天漏水的码头修好，别让海水倒灌进你脑子里，害得你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方临穆被呛得直乐：“得，算我热脸贴冷屁股。不过说真的，你就没点儿……”
　　“没有。”沈靳舟打断他嘲讽道，“不像某些人，分手了还得开三瓶82年的拉菲，抱着电线杆子唱《可惜不是你》。”

　　方临穆看着对方这副拽上天的嘴脸，骂骂咧咧道：“沈靳舟你丫真毒！不是说好了不准再提了吗！”

　　眼看说不过他，方临穆只能继续撒泼打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俩都分手快三个月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前两天刚回国，这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滚。”沈靳舟惜字如金的回复道，“出去。”
　　“你真无趣！”方临穆拿他无可奈何，起身走向门口。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叮嘱道，“对了，今晚老地方见，不准不来啊。”

　　沈靳舟仍然在重新低头整理文件，声音从纸页间漫出来，“哦。出去时记得把门带上，可别夹到你的金贵脑袋，不然我还得赔你医药费。”
　　“……”

　　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方临穆走后，沈靳舟侧头看向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很快又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夜幕降临，月亮的微光透过云层倾洒在地面上。

　　“老师，再来一打啤酒，二十个羊肉串！”方临穆红着脖子喊到。
　　沈靳舟也不阻拦，只是接着嘲讽道：“方少爷成天去花天酒地，这酒量怎么丝毫没有长进，酒都喝进你脑子里了吗？”

　　方临穆转过头瞪他：“你这个死毒舌，好好说话要你命啊！”

　　两人此刻坐在一家不知名的地摊上吃着烤串。沈靳舟穿着普通的白T恤，黑色牛仔裤裹着修长双腿。若不是这块价值抵得过摊位年租的腕表，倒真像个刚下班的普通白领。

　　沈靳舟夹起一块滋滋冒油的烤翅：“嗯，你说对了。”
　　“……”
　　方临穆刚打算梗着脖子反击，就被一个清脆的男声打断：“您好，您的串上齐了。”

　　沈靳舟拿签子的手顿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去，果不其然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夏屿白显然早就注意到他了，眼睛亮亮地看着沈靳舟，冲他露出八颗牙齿：“又见面了，老板。”

　　方临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随后挑眉看向沈靳舟：“你们认识？
　　沈靳舟默不作声地将目光从夏屿白略微有些晃眼的笑容上移开，淡淡道：“怎么又在这打工？”
　　“生活所迫吗……”夏屿白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A大奖学金一年最高可得10万，好好学习比这赚的多。”沈靳舟不负众望地把天聊死了。

　　“啊，其实我……”
　　方临穆看着少年有些的奇怪的表情越发觉得好笑：“哈哈哈，小兄弟别介意，他就这样，舔一口嘴唇都能把自己毒死。”

　　夏屿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我先去忙了，有需要的话再叫我吧。”

　　夏屿白转身时脚步带起一阵风，工装围裙上沾着的孜然粒簌簌往下掉。
　　沈靳舟盯着少年后颈处被汗浸湿的发梢，无意识转动着手里的烤串。

　　“喂……喂！问你话呢！”
　　沈靳舟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我说……”方临穆神秘兮兮地将头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刚才那个小男生，我感觉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

　　沈靳舟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哎呦你干嘛！”方临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你个死正经，被我说中了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吧……”

　　半晌，沈靳舟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个人同时打这么多分工，他很缺钱吗。”
　　“你怎么知道他打几份工？”
　　“见过。”沈靳舟又开了一瓶啤酒，将杯子里所剩无几的酒重新填满，“这是第三份。”
　　方临穆瞪大双眼：“打三份工？那很勤工俭学了。”

　　沈靳舟抬眼看向远处还在忙碌的少年。出乎意料的是，少年的背影并不像他想象中的贫困生那样单薄。肩略宽，手臂的肌肉线条在端盘子时若隐若现。

　　“看样子像是没毕业的大学生。”方临穆抬手摸了摸下巴。
　　“A大的。”
　　方临穆愣了两秒，随即一拍桌子：“你你你……还说对人家没意思。说实话是不是偷偷调查过对方背景！”
　　“……”

　　沈靳舟抱着不和傻子一般计较的心态解释道，“我没这么闲，之前说过几句话，问过。”
　　方临穆尴尬地挠了挠头：“哦……话说，我记得你们公司和A大好像还有校企合作项目。”
　　“嗯。”

　　沈靳舟话音刚落，方临穆突然凑近，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他故意拉长语调："听说A大有个优秀学生推荐名额......"
　　"吃你的串。"沈靳舟丢过去一串烤茄子，精准堵住了对方的话头。

　　方临穆自认无趣，白了沈靳舟一眼，默默的吃起了烤茄子。

　　方临穆本以为话题到此为止，可过了不到半分钟，沈靳舟竟少见地主动开口。
　　“沈氏集团从不养闲人，A大一学年奖学金最少四万。如果他足够优秀，基本不需要一天打三份工。”
　　“那也未必啊，万一这孩子就是急需要钱呢？”方临穆咬了一口外皮酥脆的烤茄子，被烫的直吹气，“嘶哈……还挺烫。”
　　沈靳舟没再理会他，但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然而一周后，沈靳舟看见A大荣誉墙上的第一张照片陷入了沉思。

　　红底照片中的少年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唇角轻扬，笑意带着未经世事的青涩。像是清晨被朝露拍打的雏菊，一双总泛着光的眼睛仿佛要透过照片，将热忱与温柔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每个注视照片的人身上。

　　一旁的校长见沈靳舟一直注视着荣誉墙，连忙介绍到：“沈总，这些都是我们学校重点培养的人才，全都是学习的好手。”

　　沈靳舟凝视着那张照片，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哪个最优秀？”

　　校长侧身看向这面墙，目光立刻锁定了第一张照片：“就第一个！夏屿白，连续三年专业第一，还代表我校参加了各种国家级比赛，一等奖拿到手软，这孩子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就是……听说家境不是很好。”
　　“哦？”沈靳舟闻言终于肯转过身看了一眼校长的地中海。

　　校长虽然不知道沈靳舟为什么会对一个学生感兴趣，但还是如实交代：“好像是一出生父亲就消失不管他，全靠他妈拉扯大，前两年她目前出车祸被撞成植物人，现在人还躺在ICU，肇事车主到现在还没找到……”

　　沈靳舟微微蹙眉，目光又转向照片里看起来无忧无虑，永远自信阳光的少年。

　　“沈总，那今年的优秀学生推荐名额……”
　　“十个。要他。”
　　沈靳舟没礼貌的打断了校长的话，下巴朝第一张照片的方向扬了扬。

　　名额比去年整整多了一倍，校长顿时眉开眼笑：“夏同学那是必须要有的。”

　　沈靳舟微微点了点头，和校长朝不远处的实验楼走去。

　　待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一个一直藏在树后不远处的青年缓缓走到了荣誉墙面前。
　　青年的眼睛折射出骇人的冷光。
　　“夏屿白……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