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黑夜中的她》境心

22、第 22 章

　　江雪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初冬的季节，走在街上能感受到一股寒冷。当他放下杯子时，刚好手机响起，江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条推送的最新新闻，百信集团小公子今日凌晨车祸身亡，江雪看了一眼，看着新闻中那张有点熟悉的面孔，江雪嘴角微动，继而放下了手机，继续喝着咖啡。
　　下午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照在人的身上，江雪看着窗外步履匆匆的人，回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一天。
　　那天快下班时突然来了临时任务，江雪不得已加班到很晚。当江雪从公司里面出来，夜已经很深了，一个人在路上无目的的走着，夜风习习，不知走了多久，无比疲惫的她 ,决定找个地方喝一杯，当她停下脚步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家名叫9号公馆的会所，会所的大门低调中带着奢华，江雪还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站在门口，江雪想了想自己的钱包，资金似乎不是很充足，但是最终还是决定走进去，毕竟这么奢华的地方也许今生也就来这一次了。
　　一进9号公馆里面，江雪就感觉到这个地方果然不同，纸醉金迷、低调奢华、所有江雪能想到的赞美的词汇，在她心里都想了一遍
　　江雪只是点了一杯酒就大几百出去了，看着拿出去的钞票，江雪一阵心疼，看着在这里面豪掷千金的男男女女，想到自己终究还是不属于这里，再想想今天的这杯酒钱可以抵上自己在肖冰那一周的酒钱。
　　江雪再一次感叹冲动是魔鬼，不应该走进来，没尽兴不说，还徒添了一股惆怅。
　　在里面小坐了一会之后，决定离开，江雪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理性的消费者，这样的地方来一次也就可以了，尝了鲜，开了眼，见了世面，但是江雪还是暗暗发誓，这样的地方再也不要再来，决定离开的江雪想着走之前去一趟卫生间，都说这样的地方卫生间也是异常华丽的，来都来了，不妨去看一看。
　　到了卫生间，江雪都感觉自己要晕了，这里的确是金碧辉煌，不同凡响啊！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江雪还在想着那豪华的该有七星的厕所，却不觉间撞到了一个男人，男人虽被撞，却没有停留，也没有让江雪道歉，而是匆匆离开了，但是从男人的身上掉下了一样东西。江雪捡起来，是一包白色的粉末，江雪看了一眼，抬头，男人却不见了踪影，转身要离开的功夫，又撞上了一个人，江雪看着男人嫣然一笑。
　　这个男人身边的几个人开始骂骂咧咧的说“眼瞎啊”，江雪抬头看见一张还算是英俊的面孔，那个男人也看见了江雪，笑着说“没事吧”。用色迷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江雪，而那个人就是今天看到的新闻中百信集团的小公子。
　　“不好意思，刚才好像有个人掉了东西”说着，江雪举起了手里的东西到男人的眼前，这个男人和身边的几个人看见之后，都没有说话，反而面面相觑。
　　江雪走进那个男人，靠近他的耳朵，小声的说“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说“这……”说着就把东西拿走了。江雪看着那个男人伸手将东西拿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江雪冲男人眨眨眼，一个妩媚的笑容，然后转身就离开了，那个男人看着江雪离开，他不在意江雪是不是看出了那个东西是什么，到这个地方玩的人，又有几个是不碰这个的呢。
　　江雪离开九号公馆之后，给成峰发了个信息，希望成峰可以查一查，可是很显然，警擦什么也没查到，当江雪得到这样的结果时，只是低头冷笑一下，是啊，怎么会查到呢。
　　江雪回想起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有些细节已经记不清了，看着新闻上的照片感叹着，世事无常啊。江雪想着，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那句“不作不死”不停的在脑海中徘徊。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啊。
　　今天的天气真是太好了，好多人都是全家出动，享受美好的假期生活，江雪看着，眼睛不觉得湿润了，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季节，江雪伤感的回忆起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舒爽的天气，江雪站在那个已经破败的，但曾经充满欢乐与幸福的院子里，看着天空无言。母亲在她大学毕业那年便因为癌症去世，后来她结婚，生子，家庭的幸福让他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走了出来，父亲虽然上了年纪，却也身体健壮。
　　在农村生活的父亲，看起来苍老很多，但是也更坚强，特别是小外孙的到来，给老人带来了希望，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场劫难击垮了这个老人，而那时江雪已经自顾不暇，她自己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又如何安慰年迈的父亲，终于父亲也离开了。
　　父亲离开的那天，江雪看着父亲的面容，跪在父亲的面前哭着哭着就笑了，也许这就是解脱了吧，父亲已经解脱，而自己又什么时候才能从这悲伤的泥沼中走出呢。
　　父亲已经离开人世，按照国家的规定，她可以继承这个小院子，可是多年在城市生活，她并没有回来住。因为常年无人居住，这个小院已经长满了荒草，屋檐下斑驳可见，墙上已经开始发霉，长满绿癍。江雪打开了在这个好久没有打开的房门，一股阴森的凉意袭来，江雪打了个冷颤，房间落满了灰尘。
　　江雪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开始四下寻找着什么，终于在一堆杂物中找到了一个板凳，这是父亲在世时专门为自己打造的，虽然看起来有些丑陋，但是确是江雪童年最美的回忆。
　　儿童时期的江雪生活的很幸福，那时爸爸妈妈每天劳作，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母亲还养了两只母猪，母亲每天会带着她去小河边，水沟旁打野草，然后回来喂猪。她会在一个雨后，穿着雨鞋跑到园子里摘雨后的黄瓜，西红柿吃，也会将刚出生的小猪抱在怀里，那时的生活真幸福啊。
　　后来，她上了初中，高中，考上了大学，谈了恋爱，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并且会一直幸福下去，可是生活却总是给她开些玩笑，后来她常常想，也许是自己的前半生太过于顺利，所以生活要给他一些磨难。
　　可是这样的磨难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她遵纪守法，尊老爱幼。父母，老师告诉她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她的善良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家破人亡，而有的人作恶多端却可以好好的生活，生活真的是不公啊，想到这江雪攥紧了拳头。
　　“想什么呢？”江雪听到这个声音，把目光从窗外挪开，手也放松开来，回过头，正好对上成峰的脸，成峰招呼着服务员给他上了一杯咖啡，坐在了江雪的对面。
　　“没什么，想起了小时候，在我家的小院子里，也是这样一个晴天，我在园子里玩，那时有家人，有朋友真好，”
　　“现在你也是有朋友的，比如我”成峰轻轻的说着，眼神温柔的看着江雪。
　　江雪苦笑着，“我知道，谢谢你请我喝咖啡，很不错”。对于成峰，很难用朋友两个字形容，成峰在她的心里是稍微复杂的，正是因为这种复杂，让江雪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相逢，可是命运总是捉弄人啊。
　　“小时候很幸福吧”
　　“是啊，太幸福了,现在想起来，常常觉得好像在梦中，也可能是喝的多了，脑子出现幻觉了一样”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回去看一看”
　　“回不去了，老家的房子已经卖了，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家了，父母在人生上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这句话说的太对了，你理解那种就是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的那种痛苦吗，哼，你不懂，你一直有个幸福的家，来，为了你幸福的家，干杯”，江雪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为了缓解自己这种悲伤的情绪，他故作轻松的要与成峰举杯庆贺。
　　“干杯”，虽然是咖啡，但是两个人还是像模像样的碰了下杯子，然后江雪一饮而尽，成峰却只是少喝了一口。
　　“听说你去相亲了，怎么样，有没有继续发展的可能”江雪说，其实从他接到成峰的电话时候起，他就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了，因为她在临市的朋友告诉她，有一个人口拐卖团伙被抓了，而那个团伙曾经和刘东合作过。
　　当成峰约江雪的时候，江雪就知道，对方一定招供出了刘东，而刘东的身份现在成峰或许已经知道了，想到这，江雪苦笑，早知这样，她绝对会阻止自己的朋友向警方举报那个团伙的线索，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力阻止呢，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在做同样的事，她可以做，自然别人也可以。
　　看今天成峰的状态，江雪知道成峰已经在怀疑自己了，当他知道刘东的身份的时候，他就会再次怀疑刘东的死因，而自己也会陷入更加的被动，此时江雪已经能够想象到成峰一定在自己的周围安排了人对自己开启了调查，也许这就是自己最终的结局。
　　可是现在看成峰的样子，似乎好像并不是来摊牌的。那么既然他不摊牌，自己自然也没有必要主动说些什么。
　　成峰一脸的疲惫，嘿嘿的眼圈告诉江雪，他一定是又熬夜了。
　　成峰一直看着江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告诉江雪，他在观察自己，在寻找自己的破绽。
　　昨天李诚铭打了电话，他就赶紧回到警队，和李诚铭两个人连夜开车去了临市，突审了被抓的嫌疑人，也从对方的嘴里得到了刘东就是当年方长青团伙的漏网之鱼，甚至他得到了让他更为吃惊的消息，那就是方长青团伙中，方长青并不是那个主脑，真正的主犯另有其人，联想到江雪最近的奇怪举动，以及她对吕振的格外关注，吕振是方长青的朋友，并且收养了方长青的独子肖冰，一夜之间仿佛一团乱麻被一点一点的捋顺了，是啊，原来是这样，成峰回来的路上一直沉默着。
　　他想起当年江雪说好像有一个人和方长青在案发的路口和一个人打了一声招呼，可是却没看见那个人的人脸，他想起江雪因为酗酒越来越模糊的混乱的记忆，现在证实当年她说的虽然混乱，可是说的都是事实，想到这成峰非常的自责。回到龙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江雪着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关于刘东的死。
　　可是当成峰看见江雪的那一刻，她那消瘦的身体，毫无生气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认他心软了。
　　窗外李诚铭坐在车里，等着成峰给他一个信号，他就会进去，带着江雪去问话。
　　成峰拿着小勺子，搅拌着已经凉了的咖啡，他没有证据，李小云在警队查看了一晚的案卷，甚至连夜重新询问了案件的相关人，没有人破绽，没有证据显示江雪和刘东案有关联，成峰抬头看了看江雪，江雪皱褶眉看着他，他在想眼前的这个人自己究竟了解多少呢，想着，看着，除了神。
　　“哎，哎，问你话呢”江雪开始时有些升起的说，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想什么呢”
　　成峰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江雪问他，相亲的事情，他忙尴尬的笑笑，以此掩饰自己。
　　“还行吧，我觉得挺好的”成峰苦笑一下，回答到。
　　“那不错，你也单身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成家了，成了家就有人照顾你了，不错，作为朋友祝福你”江雪说的真诚。
　　“我觉得，我们这次再见面，你好像变了很多，脾气不像以前那么火爆了”
　　“人吗，总是要成长的，我的年纪也不小了，老是发脾气会长皱纹的，像我这个年纪再不保养就晚了，再者说，活了这么大，很多事情也看开了”说着江雪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像个少女那般。
　　“是啊，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算起来我们也认识八年了，其中失联5年，要不是这次刘东的案子，我们可能也不会碰到了吧”
　　刘东，他终于提到刘东了，江雪想。但是对于早有准备的江雪，此刻并不慌乱也不紧张，只是有点厌恶的情绪，但是这个情绪是正常的，因为了解他们的人都知道江雪并不喜欢刘东。成峰看出了江雪表情中那一丝的不悦，可是却没有看到更深的仇恨。
　　他不能直接问江雪她和刘东的关系，更不能直接问她知不知道刘东和方长青的关系，如果一切都与江雪有关，那么江雪一定还在策划着什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直接问，江雪一定会否认，因此成峰只能选择迂回战术。
　　“刘东那种好色之徒，算了，不提他了”江雪嫌恶的说。
　　“你应该认识他很久了吧”成峰看似闲话家常。
　　“我入职吕氏之后不久，就认识了，他吗，好色，但是人又长得不咋地，成天跟这个妹妹的，跟那个姐姐的叫着，挺恶心人的”江雪知道成峰在试探，尽管每当提起刘东，江雪就恨的牙痒痒，可是此刻她只能表现出对刘东的不屑。
　　“看来，你对他还是挺了解的”
　　“一般了解吧”江雪抬头，正好迎上成峰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成峰。
　　“你就不好奇，他的事情，我可是得到了很劲爆的消息”成峰故意提高了声音，引诱江雪
　　“了解那个干嘛，能免了酒钱吗”江雪不屑的笑了一下，端起咖啡喝了一杯。
　　“你们女生不是都挺八卦的吗，你就不好奇”成峰自始至终看着江雪，注视着江雪的一举一动。
　　“我看你挺好奇的”江雪眼睛突然睁大，然后一挑眉带着好奇，新奇，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成峰。
　　成峰看着江雪，眼神温柔，江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了，他故意扭过脸，叫服务员给自己拿一杯柠檬水，她明白这是成峰在迷惑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因为这样自己或许能过说出他想知道的事情，以前他这样做过，并且成功了，只是成峰不知道江雪早已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柔弱，毫无城府的人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可是每个问题，每个回答，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精心的设计与思考。
　　江雪想，果然终究是不同的人，也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会坐在成峰的审讯室里，也许到那时成峰就不会再有现在这样平静中带着温柔的眼神了。
　　当怀疑的种子再次萌发，这次很可能会破土长大。
　　江雪假装不经意的向外看，正好看见了成峰的车，还有车里的李诚铭，她心里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只见江雪回过头，笑着对成峰说，“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八卦的吗？你的案子破了，这么闲”
　　“有了一些进展，忙了一夜，想出来喝点东西，提提神，正好碰到你”成峰又喝了一口，很苦，但确实很提神，这一杯下去，好像扫去了一夜的疲惫。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呢”江雪说着，有点失望的看着成峰。
　　成峰在想，面前的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的呢，刚认识江雪的时候，她哭，她笑，她难过也好，开心也罢，都表现在在脸上，以前的她喝醉了会撒酒疯，会哭会闹，可是自打再次相见之后，他也遇到过她喝醉的情况，可是却再也没见过她苦恼过，调查刘东的时候，酒保也好，司机也好，都说江雪喝醉之后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般，成峰忍不住的想，她究竟是酒品变好了，还是从没喝醉过，如果是后者，成峰不敢往下想。
　　或许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在演戏，只是演技太好，没被人发现过而已。想到这成峰觉得很难过，为她的经历，也为她在自己面前的表现。
　　抬头正对上江雪那看似无害但却又无比疏离的神情。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成峰看了看，有肖冰发过来的消息，也有李小云的信息，成峰看着信息，无奈的皱皱眉，张子强日记里的票据都是一些建筑材料的购买票据，其中一些卖家已经转行不干了，找到了几家还在经营的买家，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江雪看成峰的神情就知道，他的案子又遇到了困难，可是她并不想帮什么忙了，成峰已经怀疑自己了，在他抓到自己之前，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可是她的事情同样进展的不顺利。
　　她看见警察去调查了那个仓库，然后没过多久，第二天仓库正常的运转，江雪知道，成峰似乎并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放在那上面，反而现在来试探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刘东的真实身份，如果她承认了，那么就意味着她又杀害刘东的嫌疑，如果在让成峰继续查下去，那么很可能真的会让
　　成峰查到什么，想到这，她知道，还是应该给成峰找点事情做。
　　让他的注意力离开自己比较好，想到这，她拿起手机给张琳发了个信息。
　　很快成峰的手机响了，成峰听着对方的声音皱着眉，当他挂了电话，和江雪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江雪看着他坐上了自己的车，汇入了车流。
　　成峰走后，背对着他们，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孩站起来，她穿着休闲装，带着棒球帽，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双肩包，背在了身上，向江雪走来，江雪冲她微笑点点头，然后她坐到了江雪的对面，当她摘掉帽子的那一刻，看清楚了她的脸，正是张子强的女儿，张晓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