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新月》雀眠

11、轮回「七」

　　那瓶液体看着湛蓝无比，透着一股幽暗的深色，游一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视线发黑，身旁的墨月裳见了，皱着眉头伸手捂住游一的双眼。
　　眼下莫奇揭开瓶盖往二人身上撒去，墨月裳来不及阻止，只能任由蓝色液体滴落袖口。
　　莫奇的神色被夜笼罩，看不清其面貌，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她向后移动。
　　墨月裳右手遮住游一的眼睛，粗略估计对方可能已经半昏迷了，便拥住对方，朝莫奇的方向慢慢挪动步子。
　　“……非要如此决绝吗。”莫奇的声音细如蚊蝇，隐隐从暮色传来一声轻叹，四周大雾四起，她缓步踏入雾霾，这时，手腕传来阵阵刺痛，墨月裳掀开袖口一看，手腕仅隔着衣物，竟被液体灼伤，奇异的是那液体竟由湛蓝转变金色，在她手间的脉搏处涌动。
　　墨月裳不再逼近，她不动声色地搂紧游一，将其覆在面颊上的手移开，心下一惊。
　　——难怪游一莫名昏迷，那液体已然溅在其眼尾，晶莹剔透的液体渗入游一的左眼。
　　“真的是…”墨月裳面色复杂的看着游一，只能放轻心态，用平和的语气谈判：“我们并未伤过林悦一分一毫，但你用那瓶‘药剂’致使她受伤，我觉得不太合理，所以你……”她放缓声音，故意在最后一个字拉长，等待对方回复。
　　只听浓雾深处暗暗传来莫奇的声音：“我先前已经说了，林悦的事非你们可以插手，但二位如此坚定，且步步紧逼我和林悦，此时却又质问，难道我在受到你…等等。”莫奇的声音忽然惊讶起来。
　　“墨月裳？”浓雾忽然散开，莫奇从阳台的角落向二人走近，她紧锁眉头，身躯在微微颤抖。
　　墨月裳没说话，她单膝跪地，将游一放置在阳台的地板上，正忙着擦拭游一左眼的液体，见莫奇走近，只是瞥了一眼。
　　“……你。”莫奇欲言又止，她瞧见墨月裳怀中的游一，攥着瓶子的手不由捏紧。
　　“那为什么还要阻拦？”她轻声开口，话语中满是茫然。
　　“这是解药，滴进她的左眼吧。”见对方懒得搭理，莫奇从兜里拿出另一瓶金色液体，长叹一声后递给墨月裳，接过瓶子将其递进游一左眼后，墨月裳淡淡开口。
　　“你与林悦，我不加以施压，但你对无关之人莫名动手这一点，我想自己没必要因‘可怜’就放弃任务，你曾经也是员工，现在为了林悦苦苦守在这间囚牢中，本就是徒劳挣扎，你护得了她一时，等囚牢破碎后，你又能坚持多久，况且她的后遗症越来越严重了吧？现在只能依靠你的药剂续命。”墨月裳字字如细针，锋利的刺进莫奇的心。
　　莫奇忽然笑了，她扯起嘴角，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
　　“但你所作所为，与我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呢喃。
　　“你为了…她是江游，对吗，你为了她又付出什么，又获得什么？”不期待回答，莫奇蹲下，细细观察游一，此时游一左眼经液体滑进后已无大碍，应该再过一会就会醒转。
　　莫奇伸出左手，轻轻戳了戳游一的左眼下方，她清楚的感觉到墨月裳充满恶意的目光，但并不惧怕。
　　她转头面对墨月裳，弯了弯眼角。
　　“进我屋里吧，现在有俩个昏迷不醒的人了，这座囚牢里的…人，让她们看到我们就不好了，会加快囚牢坍塌的。”
　　“……而且，有些事，还是关起门来说吧。”
　　墨月裳抱起游一，神色淡漠的进入莫奇家中，莫奇默默关上阳台的门。
　　墨月裳将游一搁置在另一端沙发上，与林悦刚好对称，此时俩个人都晕倒的画面确实有些滑稽。
　　莫奇蹲在林悦身旁，静静看着林悦，她感到惆怅。
　　“江游啊，她能回来是托了你的福吧。”莫奇看向游一。
　　“……”墨月裳点了点头。
　　“真好啊，你们还有未来的可能性，但我和林悦，只剩下自取灭亡的结果。”她面带苦涩。
　　“你的判断能力已经接近崩溃了。”墨月裳斩钉截铁的终止了莫奇的诉苦，她盯着莫奇，等待对方奉告。
　　方才二人面对许久，但莫奇迟迟没有识别出墨月裳和游一的身份，将她们当做入侵者判断。
　　莫奇呆愣了一瞬间，又偏过头。
　　“是，我的代价就是和囚牢同寿，我的五感会随着这所囚牢的崩溃慢慢迟钝，然后消失。”她却笑了。
　　“但回报是再争取些时间。”她的嘴角勾起，看向林悦的眼神柔和，如沐春风。
　　她又望向窗外的夜景。
　　“只有你记得一切了，墨月裳，我的记忆系统接近损坏，记忆什么的早就没了大半，至于林悦和江游……”
　　她的笑意未减分毫，却令人感到十分难过。
　　“她们都遗忘了，只剩你一个。”
　　她抚摸着林悦的脸颊，目光却游走满天繁星。
　　“所以转述吧，我的故事，我想你会带着她走过余下的路途，在一切的终点忆起，引领我们这些亡魂归乡……”
　　这时，猛烈的咳嗽声划破晓夜，游一骂骂咧咧的闭着眼从沙发上爬起。
　　“林悦晕就算了，怎么我也跟着晕？！这东西会传染吗！”她猛地睁开双眼，却是直面墨月裳的眼神。
　　“……”她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却看到另一端沙发上躺着的林悦和身旁的莫奇，一时之间有些奇怪，理不清现状。
　　“等等啊，所以这是，和好了？”她有些茫然，不理解刚才还斗的死去活来，现在怎么重归于好了。
　　但无一人为她理清，莫奇一双杏眼流动，映照着星河，似有点点星光点缀，但却……又充满死寂。
　　那双眼落在她身上，良久，莫奇沉闷的开口。
　　“来不及了，你只需知道我并无敌意，眼下且听我讲述…我的故事，然后记住，你须得将它记下，待日后，你与墨月裳会发挥它应有的价值……”
　　莫奇默默牵上林悦的手，紧紧握住，她满眼的星光似流动，嘴角一动，缓缓讲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