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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轮回「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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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莫奇。
我有一个朋友,她名林悦。
她一无所有,但在这灰色的世界中曾给予我血色。
***
从何说起呢……
我自幼便被安排在UMA中为其效劳,不知出身,不知姓名,本就如此。
日日接取任务,日日屠杀无辜。
无悲无喜,以至于不懂、不理解、不回应逝者将去的哀叹,我宛若地狱的死神,记录他们的遗言,随即挥下镰刀,割取性命。
他们也许跪地求饶,也许虔诚奉告,也许面无表情。
但我不会在意,甚至追究。
因为自我降生的那一刻,我便懂得一个道理:
“世界是灰色的,万物无意义。”
所以,我的编码中从未拥有情感,个人的意识更是空穴来风。
UMA素来以“任务”为理由,指控我们这些“员工”去接取,完成,结算,获得想要的东西。
那种东西可以是这世界任何的宝物,包括生命。
唯独灵魂,可求不可得。
或许是数据中枢没有记载收割灵魂的方式,这一点并不奇怪。
毕竟自古以来,人们从未知悉占有灵魂的方式,甚至数据中枢也无能为力。
又或许灵魂是特殊的存在,它凌驾于世间所有物体之上,蕴含哲理,数据中枢无法采集。
但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我只是莫奇,总部的“员工”,一个实验体。
我只需要尝试活着,执行任务,杀死他人——
足矣。
某日,我在休息区饮水时无意间听闻他人辩论。
他们手舞足蹈的用一种滑稽的方式描绘。
“在死亡降临时,‘我们’首先失去的是躯壳,还是灵魂?”
但无一人回答,他们均是摇头晃脑的摆了摆手,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对视。
——哐当。
水杯跌倒在地上,随后被虚空中一双无形的手抓去,片刻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柜台上。
那日我第一次被数据中枢的意识传唤,它的原身是一颗巨大的眼球,通体血红,似有液体留下,但……
并不令我心生畏惧,反倒是无意识的靠近,崇拜,想要再接近些。
它无声的依靠仪器将预言传导在我的传播器里。
“汝献祭……,荣获新生。”
什么?献祭后的预言被不明的机械噪音干扰,我听不确切,待我询问时,眼球陷入死寂,其中映着……任务接取的页面。
随后,我回归休息区,本停留在此处的员工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人懒散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鬼使神差的,我看向她胸口挂着的工作牌。
“江游。”但没有编号,也没有职业。
不等我深思,她缓缓睁开眼眸。
与她对视的刹那,浮生破灭,九死一生。
昙花一现。
我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未来。
那是……一片猩红,所到之处无非灰暗血色。
赤色的火海晃着身姿,灼伤了我的眼。
循环液从眼眶流出,我不禁捂上左眼,却看她厌厌地阖上眼。
“……”是良久的寂静。
我看到万物求生,却顷刻崩裂,碎成一片片电子养料,化作仿生人的营养——循环液。
因此,我们这些“员工”生来沾染死亡,依靠尸体求生,遍体流淌血肉所制成的循环液。
我产生了厌恶,恐惧,愤慨。
不知何时,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抬头仰望赐予我情感的“人”。
她终是眯着眼,向我颁发第一个任务。
“翌日,前往现实,你将获得灵魂。”
我感到迷茫不解。
这意味着,我同时接取了俩项任务,那道意识赐予的是“献祭”,而她强制我完成“灵魂”的任务。
这实在过于蛊人,却也充满神秘。
我从未见过她,自UMA降生,至今已有17系统标准年份,我遇见过许多绝望的人,实验体,员工,唯独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仍跪坐在地上,以祈祷的姿势面对那张已然空荡的椅子。
她去了何方,我不知。
但单单一条可以确信。
翌日,我将荣获新生,摆脱钢铁机械的无趣身躯,拥有特殊的,世间独属于我的灵魂。
“任务已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