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专治禽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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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现在可不是算旧账的时候。”洛桢出言提醒想冲上去揍人的姜刻羽。
“可是他……”姜刻羽指着屋顶上的绿衣少年，明明有满腹牢骚却不能即刻发泄出来。
“那个橘猫祈雪灭火，他下的鹅毛大雪虽能扑灭地上的小火，但对大火的用处倒是不大，雪花太轻，大火一烧反倒成了蒸汽，这时候还没有你的引水之术管用。”
“姐姐，那你的意思是？”姜刻羽闻言眼睛一亮，总算能比过那只讨厌的绿衣大橘。
“我会用菌丝混合木头做成一个更省力的辘轳，到时候我打水上来，你直接引水去扑火就好，行云施雨这种耗时间又走过场的事就不必了。”
“好吧，都听你的。只要能比过他。”姜刻羽展颜道。
洛桢闭上双眼，在内景中勾画出新辘轳的样式图。
再睁开眼睛，释放指尖的菌丝，收集现场能用到的一切材料，顷刻之间，菌丝乱舞，将各种木头、铁器席卷到一起。
姜刻羽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个可供双人使用的新辘轳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洛桢：“井绳和绞盘用的都是菌丝，没有那么容易断，磨损之后还可以自行生长。”
姜刻羽一听洛桢这么说，当即叹为观止，鼓掌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不去当器修可惜了。不过，还是要用人力，要是它能自己打水上来就更好了。”
洛桢：“如果谨言慎行两位长老在的话，应该不成问题。他们智偶用的是石胆之能和水法来驱动，比我们耐用得多。”
姜刻羽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说相声的智偶摇着绞盘取水的画面，甚是有趣。
他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洛桢不耐烦地说：“因为我年纪比你大，书读得比你多。”
姜刻羽见状有些懊恼。
洛桢和青夜每每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总会用类似的话来搪塞他。
“快来人！这口井的绞盘还能用。”
五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两人身边急急跑过，直奔水井而来。看他们面色黢黑，身上挂着水囊、麻搭、唧筒等灭火装备，黑衣劲装背后用青白二色丝线绣着潜火二字，便知是百川城内专司灭火的潜火军到了。
“太好了，今夜伽罗半岛内的水井都被人悉数破坏，终于碰上一个能用的。”
“你快去通知别的弟兄把水龙架给我抬过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桢一听潜火军的兵长说，今夜岛内的水井都被人悉数破坏，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姜刻羽已经自来熟地加入了潜火军的灭火队伍，还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的引水之能。
洛桢叫住一个回去报信的士兵：“小哥劳驾，带我去看看别的水井，我有办法修复上面的辘轳。”
士兵半信半疑地看了她好几眼，确定她没有在开玩笑，便道：“快跟紧我，现在时间可不多。”
忙活了大半个夜晚，被折腾得精疲力竭，集所有人之力，伽罗半岛内的余火终被扑灭，所幸没有酿成一场滔天大祸。
*
洛桢拖着疲惫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她利用体内的紫炁之力修复了九个水井的辘轳，灵力已然消耗殆尽。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姜刻羽，一起回客栈好好休息。
行至刚才与伙伴分开的十字路口，却见皎洁的月光之下，绿衣少年独自端坐在落了一层薄薄细雪的白色屋顶上，孤零零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寂寥。
“喂！那个大橘！”
她停下脚步，一手撑住老腰，朝绿衣少年挥手示意。
但少年却充耳不闻，只是闭眼盘坐在屋顶上，似已打坐入定，物我两忘。
无法，洛桢释放指尖的菌丝飞速攀上屋顶，出现在绿衣少年面前，但见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乌紫，眼眸低垂，细长的睫毛上堆满了晶莹的雪花。
洛桢叹了一口气：“在夏至之日强施祈雪之术，逆转阴阳之炁，必遭天道反噬，就算你是天权境以上的高手也够呛。”
绿衣少年听见身边有人说话，他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
虚弱地睁开双眼，分辨出是洛桢，才低声道：“你来了？”
洛桢关切地俯下身子：“你还好吗？”
少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刚欲启唇说话，却突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那漆黑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淌至下颌，如墨汁般渗透到他的颈项，映衬着他苍白的肌肤，如宣纸上惨淡的着墨。
“让你见笑了。”少年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洛桢见他整个人摇摇欲坠，赶紧伸手去扶住少年。
她轻轻将少年搀扶起来，担心地问：“你怎么样？要不要去找个大夫？”
绿衣少年此时的眼神，满是感激和温柔，就像一池破碎的月光。
他浅浅握住洛桢的手，温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体力有些透支，回去调息一下就好。”
洛桢却有点想拿开自己的手，她还不习惯与这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如此接近。
绿衣少年先前便已是凭一口气强自支撑，如今见到洛桢主动上前，心神激荡，气血逆行，再难坚持。他顺势疲累无力地靠在了洛桢的肩膀上，似是在浊世中找到了一丝安稳。
洛桢却觉得他倒在自己身上的速度未免太快了，肩膀上压了个莫名的重物，尤其是他脸上戴着的橘猫面具实在是硌得慌。
“碍事！”
“……”
在少年的低声惊呼中，洛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他的面具。
一时两人四目相对，绿衣少年看她的眼神，猛然变得复杂起来，他眸色渐深，似有千言万语奔涌在心头，却紧抿着唇角，不愿轻易道破内心的秘密，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洛桢盯着眼前年轻又陌生的脸，却双眉一展，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果然不是叶池。
此子不说话时还算眉清目秀，儒雅斯文，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子书卷气。然而他一开口，要么把人气个半死，要么如开屏的孔雀。
在她看来，若论气质，这少年远远不及叶池。
“……”
“……”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有些尴尬，洛桢一挑眉便打趣道：“摘了你的面具，不会还要以身相许吧，我一乡下妖怪可养不起你这样锦衣玉食的小公子。”
“乡下妖怪都像你说话这么可爱吗？”绿衣少年虽嘴角淌血，却不甘示弱，他敛眸看着洛桢，语气虽温柔却透着一丝玩味，似又恢复了之前的放浪。
洛桢被他直勾勾地看着，心里有些发毛，她低头拿起少年的衣袖，帮他轻轻擦拭了一下脖颈和下巴上的黑血。
一滴黑血正落在绿衣少年滚动的喉结上，洛桢微微一愣，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滴落得很不像样的血也轻轻擦掉了。
许是之前的触碰太温柔，洛桢能感受到绿衣少年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
“姐姐，你这可是趁人之危。”这绿衣少年居然学起姜刻羽的语气叫她姐姐。她不禁怀疑，适才她与姜刻羽说他的坏话，是不是已被他全听了去。
绿衣少年轻轻颔首，凝眸含情，换了个姿势，完整地展露出自己脖颈的线条，好能让她擦得更顺畅。
好久没见过这么主动的男子，洛桢一时有些紧张，停下了擦拭的手。
但转念一想，洛水银啊洛水银，你好歹是个见过大场面的妖怪，这么多年什么男狐狸精没见过，以前家里养了八只，难道现在还害怕一只春心荡漾的大橘。
她抬眼望向斜靠在肩头的绿衣少年，嘴角露出新月般的笑意，信手扯下他那两条恼人的绿色发带，双手一展，连绕两层，就把绿色发带轻轻绑在了少年的眼睛上。
绿衣少年虽被发带蒙住一双妙目，却没有丝毫害怕，他嘴角勾出一弯浅笑：“就在月下的雪地里，姐姐你玩得好野。”
洛桢却凑到少年耳朵边温柔地低声道：“这位不乖的小公子，今夜我不仅想趁火打劫，还要浑水摸鱼。”
语罢，她便抓起少年的左手，想看看他的脉象到底如何。
此人神秘莫测，上半夜展露出极高的修为，与他年龄并不相符。然而，下半夜却变得虚弱不堪，犹如一只鹌鹑。虽然可以推测这是他强行施展祈雪之术而遭受反噬的后果，但对于一个天权境之上的高手来说，这样的反噬实在太过异常，不应该导致他如此狼狈地吐出一大滩黑血。
他的种种反应太过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人都是装的。
被发带蒙眼的绿衣少年，感受到洛桢温柔的手指在轻轻地触碰他的脉搏，便猜想她应是在为自己诊脉。
少年轻笑：“刚才吃了一惊，还以为姐姐真要偷鸡摸狗。”
“你给我安静。”洛桢没好气地说。
绿衣少年被她斥责之后，眉头轻挑，但还是乖乖不再说话。他的双眼被洛桢蒙住，反倒能更专注地感受她的触碰。洛桢的手指在他脉络间轻抚着，按得他心里直痒痒。
洛桢此时却眉头紧锁，绿衣少年的脉象实在太过奇怪，一息才二至，少于平人之半，脉象如屋漏残水，良久一滴，溅起无力。这绝不是一个修仙大能该有的脉象。
她有些怀疑少年是不是中毒了，但试过他另一手的脉象，又检查过他的舌头，此人的身体表征几乎与常人无异。
“姐姐摸够了吗？”少年轻声问。
洛桢把绿衣少年的手甩还给他。
少年皱眉轻抚着刚才被她诊过脉的手腕之处，笑道：“姐姐你真是个坏人，都被你摸了这么久，还不肯告诉我你的姓名？”
洛桢适才一无所获，有些愠恼，闻言更是恼羞成怒直接炸毛，她语气冰凉道：“在下洛桢，一介兽医，专治禽兽。”
少年听见她这么说不禁不恼，反而嘴角眉梢都是盈盈笑意。他抬起头，仗着自己眼睛被蒙住看不见，故意凑近洛桢的脸，用轻松又温柔的声线说：“你既是兽医，那我就是小禽禽。”
洛桢此时的白眼大概能绕百川城三圈。
作为猫妖，她一脸生无可恋，心中暗自叹息，苍天啊，能不能收了此人？他简直比妖孽还要妖孽。
一时四下无声，只有一轮明月孤悬在两人身后，洛桢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当下的心情只能用无语凝噎来形容。
待冷静了片刻，她才又开口道：“那你总得有个名字吧，难不成你就叫禽兽？”
少年这才斯文地开口道：“在下周引商，来自神霄廷。”
洛桢一听神霄廷，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要是周引商，那我就是他师父挽尘真人叶池！”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暴喝，满脸怒容的姜刻羽突然御剑出现在房顶上。他目光如熊熊燃烧的烈火，仿佛要将眼前的绿衣少年直接烧成灰烬。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专治禽兽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