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外门大比 ...
-
“娘!”终于忙完了下午的活计,乐怀忧兴冲冲地推开木门,朝正在忙活磨米的乐娘招呼,龇牙笑道:“你猜怎么回事?我有机会和清倾执事外出历练了,而且还包上筑基!”
乐娘闻言拍了拍凑到她面前的少女脑袋:“可不是做了白日梦了?清倾执事那种仙人可是你我可以肖想的?”
“不是不是!掌门亲口说的,只要我入了外门大比前十,就许我去!”乐怀忧边说边帮乐娘推起了磨。
“你可拉倒吧!掌门,我在外门呆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掌门长什么样,姓什名谁呢!”
“掌门和我一样,姓乐!长相嘛……很威严!”
“你可别开玩笑……”
“真的,娘。”乐怀忧把停下了磨,郑重地说:“今日在大殿上掌门亲口告诉我的。你若不信,等着外门大比的消息便是。”
乐娘一愣,也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而拉着乐怀忧的手坐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语重心长:“怀忧,你爹死的早,为娘只余下你一人。我们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也清楚,娘多需要你的陪伴。娘老了,一个人许多事情都做不来,若是你走了,娘,娘该怎么过呀……”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有泪欲落下。
“好,好,娘,你先别哭了……”乐怀忧有些手忙脚乱地用衣袖擦拭妇女脸上的泪,“是女儿的错,女儿不再想出宗的事了。娘,别哭了……”
“那,那就好……你会一直在娘身边的,对吗?”
“是,女儿会一直陪着你。”
闻言乐娘拍拍下裳站起身:“那为娘先去将晚饭做了,怀忧你收拾下碗筷。”
“好。”
乐怀忧未动,只是怅然若失地坐在石桌边,手指一下有一下无地敲击着桌面。
吃过晚饭后,乐怀忧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湖边绕圈,双肩忽然被拍:“怀忧,吃过晚饭啦?”
乐怀忧回首,是小姐妹冉归云。若干年前从同是三大宗之一的礼尘门来凌天宗借学。凌天宗主修刀剑,礼尘门善窥天机,以占卜著称。
更何况冉归云是礼尘门长老冉无之女,乐怀忧实在不理解冉归云不继承家业来凌天宗做什么。
不过问及此事,冉归云总是摇摇头:“我亦不知,是父亲叫我来的。不过我本来也学不进占卜,反而是刀剑更称我心。”
要说起冉归云是如何与乐怀忧交好的,还是某一日冉大小姐吃饱了无事可做,来外门遛弯,瞧见乐怀忧在挑水,惊鸿一瞥,说乐怀忧身型高挑,剑眉墨发,唇红齿白,英气浩然,实在是当姐妹的养眼好对象。
打听到乐怀忧的住处后,隔三差五地来找乐怀忧,帮乐怀忧做这做那,还辅导乐怀忧修炼,与乐娘都已相处熟稔。
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友。
“你可知今日发布的外门大比之事?魁首可以和沈平安一起外出修炼,还包突破筑基……若是突破了筑基那便是内门弟子了!怀忧你可要加油啊,你升入内门后我给你找一个和我住的近的屋子,到时候咱俩还可以举行一些夜间姐妹活动……”
“八字还没一撇呢。”乐怀忧打断冉归云的滔滔不绝,有气无力地笑,“我娘不支持我。她希望我一直陪着她。”
“啊?”冉归云一张精致的脸皱成了小苦瓜,“不会吧,如今还有这样自私的母亲?”
乐怀忧只是无言,随脚将岸边的石子踢入湖中。
“怀忧,你不会真的要因为你娘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吧?”冉归云绕到乐怀忧正前方,扶起乐怀忧的脸,“怀忧!你要多为你自己着想一些,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亲人的附庸品。”
乐怀忧缓缓点头,随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认真考虑的。”还有沈平安,这个让她感到莫名熟悉的女人,一想起她,内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搅动,让她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与冉归云畅谈了许久后续的修炼事宜,待乐怀忧回到熟悉的小院,月已挂上梢头。
乐怀忧主修剑,此前一直跟随外门教授学习,而外门教授通常是内门弟子的兼职,时常换人,导致乐怀忧从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如何修剑,如今十五载下来还只是略通皮毛。
直到与冉归云相识,乐怀忧才有了些进步。
轻手轻脚地插上门杵回头却看到乐娘坐在石桌旁。
“娘,你怎么还未睡?”乐怀忧说着,也来到石桌旁坐下。
乐娘的手抓住了怀忧的手,颤抖地厉害:“怀忧,怀忧,你听得见娘说话吗?”
“当然。娘,您怎么了?”乐怀忧感到一阵奇怪,上下打量乐娘,发现她双目无神,颤栗不止。
“娘,我听的见您说话,您告诉我您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这就去请医师。”乐怀忧说罢欲起身,乐娘的手却只是攥的更紧:“别,别走。娘有话对你说。”
“娘,你说,你快说。”乐怀忧急忙将身体前倾,附耳。
“娘支持你出去闯闯……娘在凌云宗外门干了一辈子杂活,从未走出去看看,眼界不宽广……但是你还年轻。娘有时话说的又糙又重,但娘不是故意的……”
“娘只是脾气有些急躁……你别怪娘。”
“不,我从来没有怪过娘……”乐怀忧声音颤抖,“还有要说的吗?娘,说完了我们去请医师。”
“还有,还有,无论娘以后说什么,你都一定要记得,娘支持你,娘永远爱你。”
“好,娘,女儿记住啦……”
说罢乐娘收回手,对乐怀忧笑道:“娘没事,只是有些没休息好。你也早点睡。”
“娘,真的不用请医师?”乐怀忧担忧地望着乐娘离去的背影。
乐娘摆摆手,不停下步子:“真的没事,怀忧你也快去睡罢。”
“好……”面对娘亲莫名其妙的话以及前后截然不同地态度,乐怀忧摸不着头脑,只好满腹狐疑地回了房间。
透过窗户,璀璨星空自顾自地耀眼着。乐怀忧出神,点点星光落到她琥珀色的眼中。
点上烛灯,覆盖掉满屋夜色,乐怀忧打开珍藏的宣纸,捻笔,蘸墨,写道:
“吾命甚贱。然怀热焰于心,灼烧不止。切望终有一日,以己之力,刻名汗青。十七年六月。”
字字用笔挺健有力,内含韧劲,大气磅礴。
写好后乐怀忧郑重地折好,随后置于烛火上点燃。
乐娘曾经说过,烧掉的书信会被上天收到。若许下的为誓言,也算作与天地立誓,不可违背,否则报应即来。同时,也会得到天地相助。
乐怀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虽说久无长进,但炼气末期的修为也是外门中的佼佼者。若无重大失误,则前十稳取。
剑法进与退相辅相成。进攻已磨炼得不错,防守还需精进。
外门弟子中可称对手的,只有赵立,阮蔚诗,袁卉三人,赵立用剑激进,阮蔚诗打法主出其不意,袁卉用剑有优柔寡断的缺点。
沈平安……
思绪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沈平安身上。
那种如宿命般熟悉的感觉。她直觉告诉她,沈平安身上有什么在呼喊着她。
究竟是为什么?
乐怀忧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
“母亲。”
卧在床上的女人身着藏青对襟赤边大袖衫,长裙,手臂间挂着纱织披帛,葱白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只羊脂玉酒杯,不住地晃荡。眉间赤红的凤凰图腾更为女子染上几分风情。
“平安,你回来啦。”身姿婀娜,一颦一笑皆妖冶的女子发出的声音竟是雌雄莫辨。
“少饮酒,有益于身心健康。”沈平安淡淡道。
“哈,哈哈哈哈。”女子跌跌撞撞地起身,费力地抬着脚步来到沈平安身边,一身酒气逼人,沈平安不住地后退一小步。
“不饮酒,不饮酒!哈哈哈哈哈!”女子笑得直不起腰,“你说的倒轻松……”
“不饮酒,我怎么睡得着?”
“你的好父亲……将我软禁在此一百五十余年……还有……”
“你不是不知道!”
“你不知道……”
“平安……”女人扶着沈平安的双肩,泫然欲泣,“娘,娘心里难受啊,不喝一点酒,不喝酒……”越说声音越低,动作也软了下来,似乎是睡着了。
沈平安无奈,将女子扶到软榻上,抬手抚上女子眉心,淡蓝的灵力缓缓注入,女子紧蹙的眉头也缓和下来。
“平安,他给你下了禁制?”女子忽然睁眼,望向床边的人。
“是。他以同门互助为由,叫我带二外门弟子外出历练,三月之内突破至筑基,且杀百只妖兽,作为对我的历练。以妖丹为证。”
女子闻言有些木讷地点点头,顿了一会又笑了笑:“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只是同门互助为假,需要妖丹为真。”
“嗯。”似是觉得足够了,沈平安收回手,替女人盖上一床薄被,掖好被角。
“好好休息。我先回破云峰了。”
女人缓缓点头。
方欲转身,沈平安又止住动作,叹了一口气,皱眉道:“少饮一些酒。”随后转身离开。
女人望着沈平安消失的位置,似喜似悲,扯了扯嘴角。
“杀妖兽……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