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头成长记》八方来羊

4、第四章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顾淮看着缩在一起的两个脑袋，手痒地很想上去敲一敲。听见脚步声，两人澄净茫然的眼神把她逗乐了。哎哟喂，这哪里来的两个傻蛋。

　　顾淮一脸笑意，对着言察道：“你好，言弟弟又见面了。少跟我这个弟弟玩。会变傻。”

　　言察摸摸脑袋，是吗？感觉最近确实不太聪明。脑子都麻木了许多，是不是也得去买点核桃补补？万一真的变傻，他会饿死的。

　　王兄弟炸毛“哥，我回家要告状，说你欺负我。”

　　顾哥哥挥挥手表示随便告，眨一下眼算哥输。

　　顾淮带着两人往办公室走，看向王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顾青人呢?”这两人都快长一块了，很难看到一个落单

　　王兄;：“他有事去学校了。”

　　顾淮问两人喝什么，转了内线叫助理送来。接着道：“你俩像连体婴似的，他舍得放你一个人出来？”

　　王兄弟表演了什么叫一秒变脸，瞬间整张脸通红了起来。“哥我们没有，你别告诉他，我偷偷跑出来的。”

　　顾淮皱眉说“顾青说你身体不舒服瞎跑什么，不舒服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叫人送你回去。”

　　王兄往沙发后面缩说：“我不回去，我都已经好了。”说完为表示他真的好了，站了起来在原地剁了两脚，力量...真是足够震撼。

　　言察想这力度踩死蚂蚁是不成问题，踩死一只小强大概还得练练。

　　言察问：“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王兄弟的脸又一次表演川剧变脸红了白，白了红。支吾着说：“我没事，是他大惊小怪。”

　　顾淮挑眉说“是吗？我可是听说大晚上把医生都给惊动了。”

　　王兄尴尬打着哈哈哈岔开话题说：“哥，你要让我兄弟做什么？”

　　顾淮与言察两人担心他原地自燃，没有在追问下去取乐，顺着他的话接过了话题。

　　顾淮说：“工作室新出了一款少年风格的服装，那天吃饭我见了言弟弟，觉得他的气质很适合，问顾青他说是你的朋友。”

　　顾淮看向言察问：“言弟弟，你有十八岁吗？”

　　“哈哈哈哈”，王兄夸张的笑声响起，整个人倒在沙发上，眼泪都笑出来也没有停下笑声。

　　言察看王兄像看一个智障，对着顾淮说：“淮哥，在过四月我就二十岁了。”

　　王兄笑着停顿，姐妹我告诉你：“顾青一直跟我说他哥从小到大如何厉害，十八岁读完经济博士。赚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后面对服装感兴趣，扔了从前的现在从头开始做到这般规模。从小都是家长中被夸耀的别人家孩子，结果在你面前被鹰啄了眼。”

　　言察吐槽：“.....你不说话会哑巴是吗？”

　　言察不好意思微笑说：“淮哥猜得也没差多少，有一两岁偏差很正常，还有人问我有没有十六岁呢。”

　　顾淮打量着言察，没说话。眼前的少年过于瘦弱。让他的判断力出了偏差。

　　顾淮说：“行，满了十八就好。毕竟我们公司要找你签商业合同，你没有成年的话，我们还得找你父母签字。好了，我没问题了，你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的吗？你的合同已经准备好。你需要找律师看看吗？”

　　言察像第一次走进青市，看着遍地跑的车子跟高楼大厦举手无措，现在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感觉。这个全新未接触过的世界，让他不安。可他也不愿放弃。他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他永远只能是地下的蚯蚓。见光就是他的死期。也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再当着那人的面叫他一声哥哥。

　　王兄弟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姐妹别怕，有我呢，我帮你联系律师。咱找大律师给你看合同，绝对不让他们挖坑给你跳。”

　　言察：“姐妹我谢谢你。”不过为啥是姐妹不是兄弟吗？为了见一面那个人，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他也会跳。

　　签完合同，试服装。试拍时顾淮跟在摄像机后面。一直连连点头，让言察悬着的心放了一半。

　　拍完已经夜深，走在凌晨三点的大街上。稀疏的车辆驶过，街边的银杏叶随着风轻轻摆动，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点。旁边的树丛里，瞄瞄的声音传来。言察蹲下来四处寻找着，嘴里跟着发出瞄瞄的声音吸引着藏在深处的毛绒绒。一直浑身脏兮兮灰色的小猫小心翼翼走了出来，站了不远处不敢靠近人类。

　　言察蹲着不动，五指微微蜷缩着。一人一猫，在这个夜晚四目相对。言察看着小猫湿漉漉的眼睛，眼神越发空洞穿过他的眼睛，不知见到了什么画面。整个人陷在树影中，汽车一闪而过的灯光映出他眼底的星星点点。好像夜晚他可以放任情绪控制自己。

　　言察看着灰色的小猫，冷静下来没了一开始听见猫叫的兴奋。

　　回神过来，他逃似的沿着马路奔跑。他养自己已经是苦苦挣扎，一个鲜活的生命他付不了责。眼角闪过一家店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他停下来，深呼吸喘了几下。推门走了进去。

　　收银台前站了一位女生，正打个哈欠。看见言察进来，说了句：“欢迎光临。”

　　言察点点头微笑说：“谢谢。”

　　平时他是不会出入这种地方，这种深夜还开着的店代表着他的价格比一般的店还要昂贵，言察只有接到跑腿外卖时才会进这种店。算是这种店的“假熟客”，他有这种店的免费会员卡，跑腿单买了东西的积分他会积累在自己的卡里，积累多了可以换一把免费的面条或者是纸巾。有一阵接单很多，他利用积分兑换了一桶油，那桶油他煮了一顿从来没有吃过的火锅。那年，是他过得最好的一个年。

　　轻车熟路地找到想要东西，在三块跟五块的火腿肠面前言察犹豫不决。那猫小小的样子，买三块这种的？可是...万一他很饿怎么办？

　　咬了牙，言察拿过五块的快速走向了收银台递了上去，诀了自己反悔的心。

　　在服务员的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的微笑中，言察推门走了出去。吐槽：“再也不来了。东西死贵，猫都吃不饱。”

　　快速往来的方向返回，等他返回原地时，早没了小猫的身影。不死心地四处寻找着，言察被树丛中的枝丫划到脚踝，刺痛传来，嘶嘶了两声从树丛中退了出来。

　　失落地继续往回走，手中拿着没有送出去的火腿肠。这根肠大概永远也送不出去了吧，早知道就买三块的好了。不远处，一阵刺耳的猫叫传来。好似濒死的人发出的最后一声尖叫。言察心骤紧，脚下一瞬间就往发出声音的方向奔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车影疾驶而过。

　　汽车尾气喷过的地方一个灰色小小的身影躺在那里，言察楞在原地神色木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发出软糯瞄瞄叫的声音，此刻无声地躺在那里等待着勾魂的使者。

　　眼泪止不住倾泻而下，言察第一次大声痛哭出来。

　　每天每天他演好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做好自己努力地活着。明明生活已经有了好的迹象，他还清了奶奶去世前欠下的账，签合同拍照片。他想你为什么不等等我，等拿了工资，我就可以来带你回家。可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事与愿违。

　　他踉跄着上前，把那小小的身体收进了背包。再次踏进了那家店，买了一块干净的毛巾，一瓶水，离开。从头到尾，他垂着头没有发出一句声响。

　　他背着那只小猫骑上了路边一辆共享的车，往郊区开去，车子驶离停放区域放出了提示音，他充耳不闻。来到了离那人很近的地方。找了一块偏远的空地，靠着别墅群里发出微弱的灯光。言察使劲刨坑，满头大汗用尽全身的力气。坑刨好的时候，棍子一甩他躺在空地上仰望着天空第一次在城市的夜晚看见了星光，微弱地闪烁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哥哥你看呐，一个小土堆堆积起来一个生命结束了。

　　如果你没救下我，我是不是连个小土堆都没有就结束了。

　　言察把高价买来的火腿肠一块一块掰下来，埋在了土里轻笑出声“小猫，咱有了温暖的被子，干净的水香喷喷的食物，要走好。”

　　言察躺在地上，与哥哥处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慢慢地沉睡了过去。

　　小猫下辈子做颗树。晚安好梦。

　　哥哥，我想你了。

　　顾淮望着在镜头前面熟练摆拍各种姿势的人，实在难以跟之前那个青涩的人联系在一起。他的成长速度太快了，连跟顾淮合作了许久的摄像师都夸说这次捡到宝了。极少见到这么有镜头感的人，这种人天生就适合在聚光灯下。室内的拍摄即将告一段落，顾淮本打算只让言察拍一组服装，看了他的表现他开始计划着把这一个系列服装都让言察拍的可行性。

　　目前的问题是言察没有任何的人气，拍这套衣服完全是顾淮的强迫症加完美主义病又犯了。现在拿什么理由去说服公司里的人呢。启用没有流量的新人有点冒险，这次的发布会对顾淮来说也是进军市场的第一枪，顾淮摸下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