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头成长记》八方来羊

16、第十六章

　　“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找个合适的住处。酒店宿舍的上下床对我来说太小，晚上睡觉腿都伸不直。”

　　言察忍笑上下打量着他的腿“恩，大长腿无处安放啊。”

　　“想找个什么样的住处？我可熟了。”

　　聂臻博拿回本子继续写：“能简单住人，最好能自己煮点东西吃，价格在我承受范围。”写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笔尖停顿了一下再继续写道。

　　言察也在思索这个事他到底该不该帮忙，这套房子有一个小的置物间，收拾出来给他住也没问题。只是公司那边.....不管了，到时候跟刘哥打个招呼。

　　言察：“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跟我一起住。”言察起身往置物间走，他刚搬进来没几天就各地跑，这屋还是空着的没放东西。明天买个床回来就能住人。

　　他写：“我当然不会介意，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

　　言察笑说：“不会啊，你来了家里多一个人也热闹。我去外地工作你还能帮我照看房子，我还省了打扫的费用。”

　　“我会给你交房租的。”

　　交房租能让一个无家的人安心，言察明白这种感受。他点头：“等你挣了钱我肯定会问你要房租的，看来今晚你得打个地铺。趁现在商店还没关门，我们去买点你要用的东西。”

　　言察带着他出门，两人脸上都戴着同款口罩皆手长腿长。旁边两个小女生捂嘴叫“啊啊啊啊，他俩好配。别人都有了男朋友，而我还是个单身狗。两姐妹互看两眼一脸的“心酸”。

　　“姐妹，你说左边那个身高一米九的那人背影像不像我男神。”

　　姐妹白眼她一下道：“别逗了好吗？我那不食人间烟火气的高冷男神能下凡与我等凡人同逛一条打折街。你看看旁边写的最后三天清仓甩卖，还有后面写的。对，你没看错。写着十元三件的那家店，还有那高昂的喇叭，你还觉得像男神吗？”

　　“呜呜呜，对不起。是我玷污了他。姐妹留下了心酸的眼泪。”

　　两人直奔目的地，不知道在不远处还上演了这一幕。言察边走道：“我知道有家老店，老爷子弹棉花的手艺是真不错。”

　　不算明亮的灯光，一老人坐在店门前吸着水烟。言察上前打招呼道：“李爷爷，身体还好吗？最近天冷了，您出门得多穿件衣服。”

　　老爷子抬头眯着眼睛认了一会没认出来人，手时不时抖动着去拿放在胸前的眼镜。戴上后认出了来人道：“小言来了啊，快坐。”

　　言察轻车熟路地把刚才在超市买的牛奶提进店里放在老位置，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小板凳。递给聂臻博一个，他顺势坐在老爷子旁边。

　　言察：“李爷爷，天冷了。您要早点关店回家休息啊。”

　　老爷子收了烟筒说：“回家...家里冷清哦，老头在这还能看看热闹。”

　　聂臻博感觉眼前人虽然笑着可语气中带着不知其意的黯然。他说：“恩，那您记得一定要早点回家，不能太晚。”

　　一老一少两人聊着，言察关心着他的近况。老爷子问他工作，交待着他要好好吃饭两人像祖孙一样闲聊着。

　　最后，言察买了四床棉絮。一度把老爷子的存货搬空。

　　两人买了个七七八八回家，言察帮着他打地铺。把跟老爷子的相识当睡前故事讲与了他听。“有一次他送外卖进了一个老小区，他一口气爬了八层楼，下楼时有点腿软。刚刚爬得有点太猛，他扶着梯子下楼。在将要走出单元楼时听见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回头查看发现一老头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他把人送去了医院，一来二往两人就这么相识了。后来他才知道老爷子一个人独居，他偶尔也会帮老爷子修修水管，换换灯泡。”

　　聂臻博躺在厚厚的被褥上，很软很新的气息传来。第一次睡地上是他刚认识他，他要逃跑被那家人抓回去打了一顿，关进了村里的菩萨庙。说是这样能靠菩萨来震慑住孩子的灵魂，他就不敢跑了。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望着泥塑的菩萨象他知道他可能会死在这里。耳旁传来温热的气息，小声软糯的声音让他挣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张黑黄的小脸清瘦无比，一双比小嘴还大的眼睛把他吓了一跳，他“啊啊啊啊”的大叫出声。

　　他的叫声吓到了他，小言察的哭声让他回神过来，他指出指头戳了戳他，小孩抽噎着任由他施为。身上的伤还在提醒着他让他烦躁无比，大吼了一声“别哭了。”那小孩吓得停止了哭泣，盯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像小猫仔一样。

　　他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言察回：“爸爸说我吃得太多了，让我跪在这里认错。”

　　“.....眼瞎啊，瘦得只剩骨头的小孩吃得多？”

　　小言察：“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是天上来的吗？”

　　聂臻博使坏说：“对啊，哥哥是从天上下来专治不吃饭的小朋友。”这话是他小时候聂父用来吓他的。聂父说“你要是不好好吃饭，天上会下来一个奥特曼专把不吃饭的小孩扔给怪兽。”那年他四岁，正爱看奥特曼打怪兽。

　　那小孩爬过来，仰着头用那双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问：“哥哥哥哥，那你见过我妈妈吗？村里人都说我妈妈是仙女去天上了。”

　　聂臻博没想到他这么小就没了妈妈，被他问得有点无措，只好道：“大人去的地方小孩子不能去，我不认识你妈妈。”

　　小言察失落地垂了头，整个人焉了下去。

　　他戳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我叫小木头。”

　　“....你姓什么？”

　　小言察好奇问：“杏是什么果子？能吃吗？”

　　聂臻博怀疑眼前小孩脑子不太好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姓氏。

　　他换个问法：“你爸爸叫什么？”

　　“瞎迷信。”

　　聂臻博试图纠正音：“夏迷信？”

　　小言察摇头：“瞎迷信，村里人都这么叫他。”

　　小时的聂臻博就开始展现出了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继续问：“那你妈姓什么？这个你总知道吧。”

　　小言察又快哭出来，被他一句“别哭了，我头疼。”吓得收了回去。他说：“村里人说我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叫她阿天。”

　　“.....玛德，他再也不要跟这个小智障说话。”后来聂臻博在村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从老一辈人的口中听见了完整的版本。他妈妈带着降落伞不知从哪里飘来掉落在村里的后山，受了伤被人带回了家。脑子受了伤也忘记了自己是谁，没多久传出怀孕，生小木头的时候难产去世。捡到小木头妈妈的人正是汪迷信。也是后来被山里的动物抓瞎了一只眼的瞎迷信。

　　据村里人说汪迷信平时经常来庙里拜菩萨，所以得了迷信这个诨名。在捡到小木头妈妈那天汪迷信刚在庙里拜完，出来抬头正好看见天空飘过的降落伞，赶忙追了出去晚上就带回了小木头的妈妈。后来他逢人就说这是天赐给他的媳妇。

　　这时小言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里面靠着体温温热的水。小小的他把水递到聂臻博面前说：“哥哥你饿的话喝点水，喝点水就不饿了，明天我带你上山找吃的。”

　　第二天一早，趁着天色两个小人溜出了菩萨庙，朝后山跑去。荆棘划着小腿刺痛传来聂臻博顾不上痛，快速跟上前面那个跑得飞快的身影。“这人不是都饿得没力气了吗？怎么还能跑得这么快。”

　　前面的人传来喊声：“哥哥快来，这里有吃的。”

　　聂臻博赶紧跟上前去，待近了才看清是一丛覆盆子。他在书上见过从来没吃过，那个小小身影已经快速上手。不会儿摘了一小堆放在他的掌心，见拿不住了就往他手中塞，嘴里催促着让他“快吃。”

　　聂臻博没跟小孩抢食的打算，让他自己吃，他要吃会自己动手。结果他刚一上手没个轻重，一个果子被他捏爆，果汁带着墨紫色沾染了两根手指，他再次向着一颗小拇指大小的覆盆子伸手。出师未捷还未摘到他被刺扎了个正着。

　　“嘶嘶，好痛。”

　　小言察听见声响转过来问：“哥哥你怎么了？”

　　他举着手指道：“刺扎进手里了。”

　　小言察把手中的果子塞进他嘴里，向着深处粗壮的枝丫看去。小小的身子低头看准方向爬了进去，不会儿爬出来手中拿着一颗硕大的刺。

　　嘴里咀嚼着香甜的果子，手指被比他矮快半个身子的弟弟捏住。聂臻博此刻觉得他着实有点像废物，净添乱。

　　后来，他像个大爷站在原地，接受着小朋友的投喂。再后来，目睹了小木头爬树的身手、摸鱼的技巧心安理得当起了指挥官，做起了“废物。”

　　至今那个小小的身影长大，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也依旧心地善良让人觉得坚实可靠。

　　聂臻博回想起刚认识那晚的地板，再想到今晚的地铺，有一种不可言明的宿命感。好像只要在他身边，下一秒要发生什么总是在意料之外。

　　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言察伸手拿过看是小助理的信息：“哥，您成功登堂入室了吗？”

　　下一秒消息又进来：“哥，你睡了吗？”

　　接着：“哥，别忘了你明天在臻宇酒店还有一个采访。”

　　聂臻博手指翻动不一会儿一条信息编辑发出：“转告兰姐，近期一切工作暂停，安排化妆师随时就近待命。传出消息说我近期不在国内，除了我主动联系你们，不允许任何人发信息，打电话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