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宋澈不吃鱼

64、第 64 章

　　陈北栀是在陈观南去世了一年之后，在家里无聊，翻监控的时候才发现的。发现陈霁嘟囔着进了仓库，爬到了陈观南的车里。
　　她颤着手，又去找另一侧的监控。
　　而那个监控里很清楚地拍下了陈霁的所有动作。
　　陈北栀瘫倒在座椅里。
　　忽然就崩溃了，她开始在书房里砸着东西。
　　直到陈霁进来，书桌上的烟灰缸被她抄起来，精准的落在了陈霁的身上。
　　陈北栀破口大骂。
　　“他明明对你那么好，他从小就对你那么好！你个畜生——”
　　越来越多的东西落在地上碎掉。
　　“我要是，我要是当时知道是你动的手脚，我早就掐死你了！我在医院就掐死你了陈霁！陈观南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害死他！？”
　　她到现在都不敢想象那场大雨之中陈观南踩下刹车之后有多么绝望。
　　他本来可以活下去的。
　　他明明能活下去，只要刹车没有坏。
　　陈霁站在那，平静的擦去身上的血迹：“你也有脸骂我？跟自己亲哥搞地下情的烂货。”
　　书房的门被打开，陈父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急匆匆的往他们身边走，然后就甩了陈霁一巴掌，声音很清脆。
　　“你在家里胡说些什么!”
　　“我说错了吗!?是谁在自己家里背着我跟你躲着亲的?!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这会儿装什么老糊涂!”
　　啪。
　　又是一巴掌。
　　这次是陈北栀，她的手还在抖:“我是跟他亲了在一起了，然后呢?!”
　　少女的声音陡然的提高，很尖锐:“然后呢?!”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过分了，陈父伸出手来想要安抚她。却被陈北栀躲过去了。于是伸出来的手又落在了陈霁身上。
　　他把陈霁推出去，让门外的助理带他回房间。
　　不许陈霁出来。
　　于是房门又被关上了。
　　陈父回过身子，对着陈北栀跪下了。
　　“爸爸知道你看到那些了。但是北栀，爸爸和妈妈只有小霁这一个亲生的儿子。观南已经不在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小霁。爸爸求你了。”
　　陈北栀站在原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你早就知道。”
　　你早就看见了监控，你早就知道了陈霁犯下的错，你也早就知道了陈观南的死是陈霁一手造成的。
　　但你还是瞒着。
　　这件事在那次之后不了了之。
　　直到后来苏怀瑾那次，她很久没回过家了。但那次还是鬼使神差的回去了。
　　她在书房里翻着之前小时候的照片。
　　有她，有陈观南，也有陈霁。
　　陈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她身后，说起了陈观南小时候的事情。
　　说陈观南是个好孩子，一直都很懂事。
　　是最温柔的孩子。
　　是他的骄傲。
　　陈北栀道，但他死了。
　　死在你亲生儿子的手里。
　　陈父开始哭了起来，他又一次的跪下来，说北栀，你再放过你弟弟一次吧。他能改的，他这次出来之后我亲自看着他，让他变好。
　　他不会再做坏事了，你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你妈妈只有小霁这一个儿子了，她在天上也会伤心的。北栀，爸爸求你了。
　　陈北栀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她的父亲，永远只会这一招。
　　最后陈父手上存留的公司股份全数转到了陈北栀手里。陈北栀和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的话，陈霁就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回忆到这戛然而止。
　　陈北栀收了思绪，仍旧是淡淡的笑着。
　　“都过去了。”她说。
　　她从一开始只会躲在陈观南背后的女孩变成现在这个手里握着公司大权的女人。一路上有多辛苦，早就不记得了。
　　宁婉坐在她对面：“你们俩生来就该在一起的。”
　　“什么？”
　　“你和陈观南，生来就该在一起。连名字都是相配的。”
　　这还是陈北栀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她和陈观南。
　　早些年他们两个恋爱没人知道，后来也没人知道。除了陈霁，他只会说他们两个恶心，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那样认真的语气告诉她。
　　你和陈观南生来就该在一起的。
　　陈北栀低下头，用手擦去了眼尾的泪滴：“谢谢你。”
　　她站了起来：“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宋清宴正巧也要回学校，顺路送陈北栀。
　　路上女人忽然开口问道：“你和宁婉，在一起了吗？”
　　少年愣了下：“在一起了。怎么了？”
　　“没什么，”陈北栀笑了笑，拢了拢发丝：“今天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就觉得你们和当年的我们很像。觉得你们应该是在一起了。”
　　我们，我和陈观南。
　　宋清宴笑了笑，没说话。
　　“宁婉是个好女孩，要好好保护她。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别让她难过。”
　　宋清宴回头去看宁家的房子：“我知道。”
　　陈北栀上车的时候，陈霁还在车上叫骂着吵着自己要下车。没一个人理他。女人的手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回我住的地方，我去拿些东西，然后我们去警局。”
　　陈霁开始挣扎起来：“我要回家！”
　　陈北栀还是不理会。
　　车子很快就到了警局，陈北栀带着人压着陈霁进去了。
　　“我要报案，04年9月6日旭东桥上有一起车祸，是因为车子刹车失灵造成的。但是是人为的，这是当年的监控和车子的报告。”
　　陈霁开始大吼：“你有病啊！我是你亲弟弟！”
　　“你们不能抓我！我有精神病！我有病！”
　　这会儿还留在警厅值夜班的几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有人开口道：“这样，都先冷静一下。您是报案人，叫什么名字？”
　　“陈北栀。”
　　“和他什么关系？”
　　“姐弟。”
　　“是什么时候的案件？”
　　“04年9月6号晚上的车祸。”
　　“当时怎么没想着来报案处理？”
　　陈北栀愣了下：“因为前不久才找到了证据。”
　　警察点了点头，停下了记录的手：“大致情况我了解了，陈小姐您稍微等一会儿。我给我们领导打电话问一下具体怎么处理，因为时间距离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