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旧梦里来他乡客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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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发生了许多事，程锵和陈副官都对他说这世道要更加乱起来了，他不懂，但他学，陈副官是个好老师，他爹也是。
1917年年末的时候，俄国爆发了一场革命，按俄历计算，是在10月25日取得的胜利，这场革命通过时间和信息的传递，在中国也掀起了一场思想的高潮。1918年的现在，那些学者都把这场革命称为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新建立的政权叫苏维埃，很多学者开始讨论这场革命，他们觉得对于中国来说，这是一条新的、可以参考的出路。
程家齐赞叹这场革命，那场革命的领导人提出的很多东西他都觉得很好。革命前夜，弗拉基米尔·列宁发表了《四月提纲》，提出了“土地、和平、面包”的口号，嗯，他不爱吃面包，但他爱吃米饭，他家也不缺土地，但和平弥足珍贵。他想那些平民，那些普通大众，也许真的很难不被这样的口号吸引。
如果他是普通人，就像那些还在大学读书的学生一样，他一定参加社团，和他们一样挥洒自己的一腔热血。但他是程家齐，是程锵独子，他不敢响应也不能响应这种号召，除非他爹想当中国的列宁了，虽然他爹是一个军长，但也只是一个军长。
到了十一月，德国投降，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了。那时候他还是在军营里面，跟着刘启训练，陈副官变成了他的讲师，17岁的他开始学习如何承担作为程锵独子的责任。
这次大战，中国也是胜利国。中国参加协约国，对同盟国作战，支援了协约国大量粮食，派出了17.5万名劳工，牺牲了2000多人。这是最近几十年中国不多的胜利，会不会有机会拿回失去的东西呢？比如在山东的权益。很多国人和程家齐一样期待着。
在这种训练与学习交织的日子中过着，程家齐只偶尔与崔家兄弟小聚。周江留洋也有几年了，偶尔也能收到他的信件，但多数时候日子都是一成不变的，有好几次周江寄回来的东西都没有他和崔翎崔恒的份，只在给崔二小姐的信里提到他们。
崔翎隔三岔五就带着崔恒来军营里看他，崔恒说话做事还是慢吞吞的，他长到十四五岁时，除了身高和长相，人就没怎么变过了，现在看着人高马大的，小时候比崔翎矮一个头，现在反而高了崔翎有20公分了，只是人看着高高大大，但是一直都是十四五岁了，没什么心眼，脑子里除了好吃的好玩的，就只有他的翎少爷。
今天崔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又来了，明明昨天他才带着崔恒来过，说着给他送烤鸡和酱肘子，结果一大半都给崔恒了，剩下一小半被故意路过的刘启坑走了，他连味儿都没尝到。
“又来干嘛？”程家齐站在办公室门口，抱着双臂看着崔翎。
崔翎提着食盒，笑眯眯的，转身拉着崔恒的手就往办公室里挤，嘴里还打着哈哈：“哎呀，靖云，昨天你没吃到，今天我又给你带了，还给你带了糖球！”你可爱吃嗷，可别骂我了。
程家齐面上有些无奈：“再来这么频繁，我爹迟早让陈副官下了对你的特令，让你想进来都不成，只能在外面给我递信，等我有时间再来和你约个时间在外面聚聚就成。”说完顺手将房门关闭，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等崔翎将食物一盘盘拿出来放好。
“哎呀，靖云不会的。不然程伯伯怎么会把你的办公室设在这个小旮旯，嘿嘿，这里除了看书安静点，这位置干啥方便？训练都得跑好大一截，连陈副官找你都得绕半圈。”
“你知道是因为谁就好。”程家齐无语，朝崔翎翻了个白眼。
崔翎递给崔恒一个糖球，才又腆着一张脸笑道：“因为我嘛，我知道。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免得你们丢什么重要文件了说是我偷的，嘿嘿。”崔翎说完憨笑两声，脸上仿佛写着五个大字“还、是、我、聪、明”。
程家齐拿起一个糖球，嘴角抽了抽：“炸这么大？给阿恒炸的吧？”还说是给我带的。
崔恒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嘴里还在嚼着，憨笑着开口：“翎少爷说我们都爱吃，不管炸多大，家齐少爷都喜欢。”
家齐笑了笑，嗯，皮笑肉不笑，阿恒看不出来，但是崔翎看的直尴尬，抹了把额头并没有的汗，讪讪道：“你就说是不是？”
程家齐：“是啊，阿恒，我怎样都喜欢吃的。”
崔翎斜着个眼睛舒气，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程家齐看着他这损样，又气笑了：“说，到底来干嘛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可是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的，这两天天天来。”
“哎呀~靖云~”
“说人话。”
崔翎有些不好意思，人就变得很忙了，一会摸摸鼻子，一会给崔恒整理衣袖，一会假装很渴一直喝水。
程家齐就看着他手忙脚乱，拿起肘子掰开啃了一口。
崔翎看了，心想，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趁机开了口。“我想当兵。”
“咳咳！”这下手里的肘子也没那么香了，程家齐惊讶的问道：“你要当兵？你当哪门子兵？”细皮嫩肉。
崔翎皱着鼻子，揪着崔恒的衣摆，扭捏着开口：“我读书又读不明白，家里的生意也还有我两个姐姐呢，我就给我娘说我想当兵，我娘说我跟着你也不错，至少程大军长还能护着我呢，我也想当兵。”
“当兵很苦很累，就算给你个闲职，你也得守纪律，也得跟着训练，以后要是有什么……”程家齐有点担心，“要是发生了什么，到时候上了战场，谁也护不了你，枪子儿可不听我爹的话。”
“我不怕！”崔翎脸红红的，闭着眼睛，脸朝着程家齐，梗着脖子说的超大声。
“那崔恒呢？”程家齐又看着正点头附和的崔恒，追问道。
“阿恒……”崔翎垂着头，声音弱弱的，像只鹌鹑一样小声说：“就让他在家呗，或者……”
“不要，少爷在哪儿我在哪儿！阿恒要保护翎少爷！阿恒生来就是要保护翎少爷的！”崔恒连忙放下手里的吃的，大声打断崔翎的话。
小时候玩过家家，每每都是崔翎扮皇子或是西方文学书里的王子，崔恒就当侍卫和骑士，现在崔翎长大了，不当皇子或王子了，但崔恒还在当侍卫和骑士，他说他要一辈子保护他的翎少爷。
崔翎嗫嚅着，把和娘亲说过的话又对着程家齐说了一遍：“或者就给他安排个真闲职呗，卫生员？伙夫？都行，不上战场就行。”
崔翎看着程家齐，手覆在崔恒手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安抚。
“那你可要想清楚，把你们塞进来容易，以后的风险可是很多的，而且不可避免。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现在已经够乱了，以后指不定会更乱。”
“嗯，想清楚了，我爹娘也同意了。”崔翎回道。
“那先这么着吧，改天我给父亲说一下，到时候再给你答复。”往自己军队里塞几个人是挺容易的，就怕以后……
说完这件事，崔翎带来的东西也被吃了有一半，这次程家齐吃到了，但不多，依然是坐在一旁不做声的崔恒一直在默默的啃。
烤鸡崔恒就啃了个腿，程家齐看着崔翎收拾，又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一刻了。
“走吧，收拾完了咱们回去吧，也该回去看看我娘了。”程家齐每个月都会回去两三次旧宅，看看娘亲的遗物，也去祠堂拜拜他娘和他阿爷。
他这几年就是这么过的，军营、程府、旧宅，除开必要的活动，也就崔翎能把他约出来，但多数时候都是崔翎崔恒来找他。
还没到程府，崔翎说他想去兰苑搬他的兰花——他懒得照顾娇贵的兰，除了花季，都放在程府旧宅让下人打理，开花了再来搬。
幸好程家齐朋友少，也就由着他矫情，爱怎么来怎么来了。
不过才踏进家门，门房就递来了一封信，说是洛家珠宝行的少爷送来的。
少爷？靖云？
崔恒一手牵着崔翎，一手从衣领处掏出一个玉佛牌，看了看佛牌，又看了看程家齐手里的信封，面上呆呆的，但是一本正经地问道：“洛家珠宝行的少爷？是靖云哥哥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旧梦里来他乡客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