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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灌输 ...
俞希闻动静太大,那往发际线后移的头套和腿上的毛闪瞎了几人的眼。苏酉己率先回神,挥手驱散在场人的记忆才追出去。
他心急火燎,谁想一出门就撞上项鸣。项鸣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他闭关你不守着来这里做什么?”
原来项鸣收到江烛雪的求助,立马赶过来。他在轻明堂前驻步,看了片刻觉出端倪后正要进去,就撞上不看路的苏酉己。
苏酉己一时没反应过来,眼见那抹紫色的身影要消失,他一指方向,那意思是冲!项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掌心抵住他前额,推开,道:“你聋不听人话?你师尊在岩洞闭关,他颅顶莲花已经开到第九瓣,现在出了体,天黑之前有黑熊虎豹出没,雷劫也会随后赶到,你马上过去守好他肉/身。”
苏酉己脚步一僵,下一刻见项鸣往反方向折去,忙叫住:“等等!俞希——”
“知道,”项鸣冷脸,没一个省事的,道:“不然我过来闲逛?”
“不!”苏酉己差点咬掉舌头,他迫使自己停住,指指右边,江烛雪到了闭关的关键时刻,他急火正煎,“你走反了!”
“两个蠢货,”项鸣嗤笑:“是你们自己追反。拜什么师?连这点障眼法都看不出。”
“啊?”
项鸣话不多说,直接向他证明他有多蠢——他朝右边空中扔出一颗小石头,便听轻微一声波动,蜿蜒裂痕自石头着落处展开,余波荡漾,苏酉己眼前立即出现一个旋涡,迅速露出端倪来——那本在他身后的轻明堂瞬间挪了位置,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整条街被镜像反转了!
苏酉己如遭当头一棒!从始至终他没觉察出什么不对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他进去的那一刻?还是早被调转?
江烛雪曾说过,凡人的五官加上意识形成六识,会不停歇地吸收来自此时空世界的信息,这些信息形成参数,被第七识所掌控。第七识被称为“我执”,这种“我执”会生成诸多幻相,因此凡人会一叶障目,深陷幻相,觉得自己就活在幻相当中,看不出来情有可原。可他是修行之人,“打七”是必不可少的,那么,他接收到的信息该不受限制才对,但他居然没看出来!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林一叶水平不止表面简单。
项鸣打断他的思绪,道:“他比你强点,晚点就知道自己在追什么。你还愣?赶紧滚。”
他嘴里比苏酉己强点的俞希闻追到半路,果然觉得不对——街上的人虽然都在走路,但怎么都一个表情?为什么身上都没有什么气场?
这一幕太诡异了,他不得不驻步仔细观察。
另一边,林一叶把詹祥和阿甲捆起来扔在桌子,拿出小刀先捅了詹祥的肚子,在詹祥痛醒过来后,又捅了阿甲。
阿甲素来力大,他使出实打实的劲儿挣脱鬃绳,却发现无论怎么往外扯,鬃绳都纹丝不动。
桌上放着一个青釉高脚碗,林一叶把詹祥的血滴在里边,问:“俞希闻在哪里?”
詹祥不答。他睁着眼看林一叶,反问他:“你是谁?为什么算计我们?”
封觅结婚后搬了出去,他和阿甲自然不会跟去,还是偷摸着藏进封寻的房里。彼时,两个小家伙刚落地成灵就和俞希闻失去联系,没多久便感觉肚子饿了,阿甲率先冲到厨房找了个天翻地覆——除了水,干干净净的。才知原来颜妇家并不富裕,食材够日常三人吃饱就好,厨房不会留多余的剩饭,因为没得留。
阿甲力大无穷,詹祥却不一样。他对人类有种天生的敏锐的感知——能感觉出人的身心是否轻盈;这代表着此人的心性,越轻盈心地越纯净,越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左右了头脑。封寻窝在房间里,不是看书就是在门口喝茶发呆,要么就是拨弄自己采摘来的茶叶。詹祥观察他许久,觉得他很轻盈,又看见他桌上放着一本《金刚经》,便认定他不是一般人,不会被自己和阿甲吓到。
事实上——
当詹祥拉着阿甲跳到封寻面前,喊他大好人求求给口饭吃时,封寻吓得手一抖,泼了一杯新沏的茶。
但他好歹比较定,不似那些内心有恐惧的人那般,碰上一点事就喳呼。他把茶杯放下,道:“是我眼花了吗?”
詹祥说:“不是。我们是真的。”
阿甲则再次重复道:“我们肚子真的好饿,你能不能给点吃的给我们?”
“没问题,你们的胃口应该也不大……”封寻在心底比了下他们的身量,跟拇指差不多,道,“但你们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詹祥便实话实说了。封寻叹道:“太不可思议了。我以为会动会说话的只能从母胎里出来……”
如詹祥所想,封寻不是心性蒙尘之人,他没有告诉颜妇和封寻,只默默短了自己口粮,匀给两个小家伙。詹祥和阿甲要找人,封寻便主动帮着,他出门时借口装书,找颜妇要了个编织手袋,把他们装进去,待雇了人载着去到一座大山,便找了个僻静地把他们放下。
去大山,自然是去找俞希闻的。可来回几趟都不见俞希闻踪影,直到感应越来越弱,詹祥和阿甲不得不放弃,打算占一下俞希闻到底在不在山里再做打算。
谁想这日才出门去轻明堂,他们便被一道无形之力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詹祥当机立断要叫封寻,却被对方抢先一步封了口,叫不出声。封寻是凡人,没开半点灵力,自然感受不到磁场的古怪。好死不死,他们平日会时不时在编织手袋里睡觉,因此一不动了,封寻不会觉得不对。
林一叶自然不会应詹祥的话,又是一刀插进他的心脏,改口问道:“你们之间应该有共感?毕竟是从他眼眶掉出来的眼珠子,你们——”他割开詹祥手臂上的肉,“会不会痛?”
詹祥已被汗液濡湿后背,痛是自然会的,有血有肉的生灵,谁不会痛?可他抿嘴不答一句话,一来他知道这人想找俞希闻,问不出就折磨,直到俞希闻察觉到他们在痛苦。二来他的确不知道俞希闻下落。当然,知道了也不会说。
阿甲见詹祥被割得体无完肤,愤怒地吼道:“你不得好死!!等我挣开了绳子,我一定要你好看!”
林一叶唔了一声,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你能弄死我也是你能耐,”他掐住阿甲脖颈,直接朝他脸上喷了口茶水,阴恻一笑,“弄不上死我就等着被我弄死。”
这边,俞希闻的心脏猛地被攥住,生疼起来,紧接着四肢如被雷电劈中般僵了片刻,还没缓过来,咽喉又突地被一股力量卡住,他感觉有水进了口鼻,这令他一窒,不得不主动切断与两个小家伙的链接——这是詹祥和阿甲的感受,他们现在很危险。
而俞希闻意识却如遭雷劈——詹祥阿甲居然和他有共感联系,那在现实中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他完全不知道!再有,透过意识观境,他读取到苏酉己的起心动念,通过他得知林一叶是修行之人。只是,林一叶修的不是正统大道,他浑身气场浑浊庞杂,是修妖魔邪道所致!
如俞希闻在轻明堂判断那样,当时林一叶靠近苏酉己,面上聊天,内里却在夺取他的灵力!更可怕的是,苏酉己完全没有感觉!
他想起当日在言语举报有限公司见的林一叶,他毫无修为在身,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邋遢的胡子、爆凸的眼睛、少肉的脸颊、高起的颧骨。和这时相差甚远。而苏酉己假扮成李申告诉他,林一叶会一切算法,如相术、看掌、象数谶纬等,当时为确认,他问了一嘴,林一叶也亲口否认了。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到底谁在说谎?还是都在说谎?若都在说谎,在言语举报有限公司发生的事到底有哪一点是真的?他不是林一叶的外孙吗?不是说找他许多年未果吗?
俞希闻切断联系后破了林一叶的幻术,如项鸣所说,整条街被镜像反转。难怪他追在尾巴后却不见林一叶踪影。他马上链接共感,往反方向追去。
一路风驰电挚,赶到一处野茶馆。
这野茶馆讲究闲情逸致,开在城壕之滨。河水清澈涛涛,微光粼粼,日头不大不盛,正正好。边上设有三十来桌茶座,均已占满了东西。打眼一瞧,这些茶客赤着胳膊坦腹相向,低头猛扎进河里游泳。有些还抓鱼抓虾,捕螃蟹捕蚌捞石块,有些不愿下水的,就拿来支鱼竿垂钓。俞希闻找人心切,循着共感挨个儿找去,他匆匆一瞥,愣住,随后大步一迈,来到项鸣面前。
项鸣道:“你来啦。”他抓起盘中的蚯蚓,戳进挂钩上,往河中一放,“人我给你救回来了,耗了点灵力疗好了他们身上的伤,这会儿都睡着了。”他指了指桌上的詹祥和阿甲,不等俞希闻说话,往水里抛了一颗小石头,将鱼饵再放低一点,开口道:“我跟你说啊,这钓鱼啊,要讲究细节。这鱼饵是关键啊,得有味儿,还得是活的。”
“你怎么知道詹祥和阿甲出了事?”
俞希闻后退一步,狐疑地打量他,继续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项鸣不答,他自顾自地把一只活蚯蚓掐断,边弄边给俞希闻看:“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把它从中间掐断,挂在上下钩上;如果钩小,要挂一整根蚯蚓,就得少掐一段它的尾。这样它体内那些特殊的气味就会发散到水中,这鱼儿闻见气味就会食欲大增,就能上钓了。诱饵选得仔细,选得好,还得学会及时更换,否则左等右等,等到天黑都钓不到一条鱼——”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人,那人正低头拨弄鱼钩上的饵,拔出来再找别的位置吊上去,然后就往水里放,继续等待。
项鸣把鱼竿搁好,评价道:“这人明显就不知道这个道理啊,这蚯蚓的味儿散到水中,一段时间后就该散得差不多了,此时,必须得换个新的鱼饵才行啊。”他话音刚落,炉上那壶水就热好了。炉气未散,他也不用桌布包着提手,直接上手拿,给俞希闻泡了杯茶。
“我怎么知道?”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开口回答俞希闻的问题:“那自然是江烛雪让我过来帮你的啊,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大忙人为什么要跑一趟。”
“你刚才追出去时遇上林一叶设下的障碍了吧。”他终于正了眼,目视俞希闻这身紫色长裙,噎了半晌,道:“你穿衣是一直有这种癖好吗?这颜色……当年你阿妈也最爱穿……”他猛地刹住了话,提起水壶泡茶。
俞希闻只注意到他前半句话,吃惊道:“是。”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警惕地抬手谢过项鸣斟来的茶,放回桌上,不敢喝。詹祥和阿甲不知是睡去了还是昏迷了,他们双目紧闭,双手垂腰,没有少一块肉,好好地躺在桌布上。项鸣还贴心地帮他们盖了一张薄被子。
俞希闻摸了摸他们的身体,没有僵硬感,再扫了一下他们的能量场,完好无损。
见项鸣看过来,他抬起嘴角朝他笑了笑,笑容很僵硬,心中在想:怎么没有感应了?难道他们睡着了是没有感应的吗?回去得问问挽词笔……不管这样,他们平安就好。
——当然没有!詹祥和阿甲被冒充了!俞希闻意识提醒道:他根本就不是项鸣!是披着项鸣皮的林一叶!天爷这家伙果然有大问题!你快别聊了,马上出手攻击他然后趁其不备跑啊!
可惜,无论他怎么提醒,这个时期的俞希闻听不见。他在确认两个小家伙没有性命之忧后,便收进了乾坤袋里,终于放下了警惕心。
“项鸣”朝他笑笑,抿了一口茶,道:“你不尝尝吗?这是工夫红茶,香甜醇,玫瑰色茶汤,是我自己种的。”
俞希闻原本是站着的,见他递来一个团蒲,便盘腿坐上去,问:“你还会种茶?我怎么不知道?”他抬起茶杯凑到鼻尖一闻,果然有股甜醇味。低头一瞧,玫瑰色的茶汤,澄澈如碧洗。于是他瞥了一眼项鸣,见他呷了两口后,慢条斯理地饮尽了茶水。
确认再三,俞希闻才低头饮了这杯茶。陈延教过他:礼仪不能丢。别人斟茶倒水给你喝,这是要与你相谈的举动,甭管座上主要招呼的人是不是你,你要回以敬意,这是礼貌,别不当一回事。
“多谢,”俞希闻说:“茶很好喝。”其实也没喝出什么味道来,淡淡的,闻起来香,喝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但不好佛人面子。
俞希闻意识跟他品了这杯茶,心道坏了。这哪里是什么工夫红茶!分明是一团黑气所凝成的表象茶,恐怕这杯茶下肚,他清明的灵台就会被立刻入侵,意识会随时间变得越来越昏昧——人在念头昏散时最忌抓主意行事,若被人趁机而入,人不仅会有昏昏之病,更会有憧憧之忧!
林一叶究竟要做什么?!
“项鸣”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多出来走动走动才知道人情世故啊,老在家里待着有什么意思?刚才要不是我路过巷子将这两个小家伙从林一叶手里救回来。你还得跟他苦战,那家伙难搞,我也是对付了半天才救下来的。你得请我吃顿饭,谢谢我才是啊。”
他这话出口,俞希闻终于后知后觉;他闭关修行多日不见项鸣,怎么一出来,项鸣说话就变成这种腔调了?他以前说话是这种调风吗?难道不是目中无人,唯吾独尊的张狂样吗?
而俞希闻意识则要气笑了。是啊,这多明显啊!那么多语气词,想也不是项鸣本人。到底这时期的俞希闻是个少年人,经历之事不多,虽然有陈延和挽词笔教着,但口说不如身逢,不亲身经历过一回,总是差点智慧,不能第一时间一眼看穿销膏靡骨之人的把戏。
俞希闻接过“项鸣”又一次斟给他的茶,喝了一口,问:“林一叶人呢?死了吗?他为什么要抓走他们?现在在哪里?你带我过去见他吧。”
“项鸣”笑了笑,说:“我出手你还不放心吗?他被我打死了。”
他目视俞希闻,无形的诡异的声波透过他的话正慢慢地朝俞希闻笼罩:“林一叶自然就为了找到你啊,他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你的双眼,跟你有感应。”
俞希闻冷汗倏忽一出,颅顶开始发胀,问:“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压根不认识他,没接触过他。而且他肯定修的是邪魔外道,我进轻明堂时就觉得气场不对,连苏酉己都差点被他骗了。”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项鸣”道:“你不认识他,他却认识你啊!”
他再次直视俞希闻,一字一句道:“他是你的外公。你是林桑目和沈悯的儿子,当初一生下来你就被人贩子拐走了,林桑目产后听闻消息,当场气绝身亡,沈悯是你的亲爹,他悲痛欲绝,好容易清醒了点,四处找人帮忙把你给找回来,为此,他还在永冶港口开了间挂货铺子,想着借一些消息明通人之手,把你找回来。可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沈悯找你许久没有结果,上次听闻东街有个人算命厉害,还为此跑了一趟,不料被管理东街的项鸣打断了腿,养伤养了大半年才好转,——哦,就是我。我没给他好果子吃。这不,你外公林一叶在街上看到那两个小家伙,欣喜若狂了,想也不想就抓走了他们。
“林一叶这个人啊,少年时比不上弟弟受宠爱,家产和继承没他的份儿,他吃尽千般苦头,早年丧妻,中年丧女,现在又因为人牙子的原因和外孙失去了联系。他也是个苦命人呐!真的是个苦命人呐!
“而沈悯作为他的女婿,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俞希闻觉得有些冷。
他不知道。这些话从“项鸣”嘴里出来,生成了一串文字龙,正往他脑子里钻。
“你忘记了吗?你闭关出来后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要去永冶港口找那间挂货铺子。因为你不知道怎么联系沈悯。你想见沈悯,因为沈悯是你的亲爹。沈悯是你的亲爹,沈悯是你的亲爹。
“说起你阿妈,她也是个命苦之人。年轻时所爱非人,好不容易遇见了爱她的沈悯,还没嫁人呢!就先大了肚子,生下了你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就一命呜呼了。幸好颜妇颜茹洗帮忙接生,否则你出不来!这件事你一开始不信,为了求证,你找到颜茹洗,问她,问街坊们沈悯是不是你的亲爹。
“你特别想见沈悯,为了见到沈悯,你必须到永冶港口去找那间挂货铺子。这样你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见到沈悯。因为沈悯是你的亲爹。
“你得知沈悯和项鸣是对家,被项鸣打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又心疼替百姓们战死的士兵,于是主动跟沈悯提及要用自己的血帮助他。因为你的赤血能强身健体、去腐生肌,你提议做一批跟你相同的血胚子去治疗受伤的兵、救治受到波及的百姓,沈悯作为你亲爹,疼惜你,再三拒绝,就是不肯,你便背着他私底下做了这件事,因为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沈悯是你的亲爹。
……
俞希闻觉得天旋起来,地转起来,他摇摇头,糊涂之下又喝了“项鸣”递来的一杯茶,并且,他无意识地应了几句“是的”。
偶尔一丝清明占据上风,有个念头飘出来提醒他——他明明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清楚“项鸣”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项鸣”一说完,他就有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然而,这一丝清明抵不住林一叶的“功夫茶”。俞希闻已然彻底昏头昏脑,他拙钝地听着,又喝了几杯茶。
他不清楚,俞希闻意识却清楚得很。林一叶批着项鸣的皮,正用言语蛊惑他的心!须知,言语有灵,似挽词笔那般修得炉火纯青能以言语控人心的,世间不出几人,而林一叶显然位列这几人之中!这太可怕了!——先前说过,凡人的五官和意识会不停歇地吸收来自此时空世界的信息,这些信息形成参数在第七识生成“实相”,因此凡人会一叶障目,以为此世界是真实不虚的。而林一叶透过话语向俞希闻的六识输送所谓的既定事实和绝对认知,在第七识——也就是“我执”上留下了深刻印象,就产生了一种“理应如此,绝对就是这样,不会出错”的感觉。
按理说,俞希闻也是修行之人,有挽词笔督促天天“打七”,不那么容易中招才对。可坏就坏在他喝下了“项鸣”的浑浊茶!——拨开世尘氛,消却心鄙吝。这是明心见智的第一步。若灵台清明,不累一执,不被腥膻之物侵入,方才有证得大道的一天。
俞希闻意识渐渐心惊胆战。林一叶藏得这样深,到他进来银河里的莲花幻境才得以窥见一二,若不是黄雀在背后主导,一点点地告诉他这些讯息,待他回到现实,还不知要被林一叶欺瞒多久!
完了。俞希闻意识想。所以他失忆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沈悯压根不是他亲爹!林一叶一直在他意识上灌输这个虚假的认知,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否……是否……他当初错杀陈延是否和这个有关?!继而,他一个激灵,又想起当初项鸣点他的那句话——“大材小用还是一回事。我怀疑你们对挽词笔的已有认知,是别人放进脑子里去的。又或者被修改过——刻意局限在‘作用于言语记录簿上。”
已有认知!
俞希闻终于从这四个字里找出点蛛丝马迹。直觉在言语举报有限公司里的林一叶,不是他本人。也许——他们几人的记忆并没有缺失,是已有的认知被刻意修改了。
就像林一叶对少年俞希闻做的这样——
透过少年俞希闻的双眼,他看向林一叶。
暑热消融,夕阳漫爬。
面前,几个大汉在河里扎猛子,上翻下涌,赤条条的身影自由地穿梭在河间,“项鸣”朝这几人努努嘴,然后直视俞希闻的双眼,缓缓说道:“他们在河里嬉闹,闹够了才上来喝杯茶,这只是其中一种乐趣;像我这样安静地在边上垂钓的,其实不够劲儿。真要有劲儿,就随着青波白浪浮沉,由河水带着逆流或顺水,随波逐流,游到茶馆设在东边的厢房,或者去到桥下,再顺势飘回来,来回一趟,风景管够,这时候再去喝茶,就会觉得景更美了。——俞希闻,沈悯是你的亲爹,我说了那么多,你听进去了吗?”
发现文里有些地方有错别字。因为审核麻烦,加上我一直单机模式没什么人看就不改了。
感谢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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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灌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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