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三生不及你》馥爷ye

14、书本里的心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问题？
　　刚才他叫了声她的名，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
　　哦……
　　尔尔直截了当：“没有。”
　　江豇不相信：“怎么可能。”
　　人怎么会没有梦想，比如想吃遍全天下美食，旅游一百个城市也是梦想啊。
　　江豇不死心：“那愿望呢？每年的生日愿望之类的。”
　　人每年都会过生日，生日就会许愿，这她肯定有。
　　尔尔敛了层眼皮：“我不过生日。”
　　江豇张了张嘴，最后抿上。
　　看着眼前这个好像无欲无求的姑娘，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低声问：“你没有想做的事吗？”
　　尔尔漠漠地掀起眼皮。
　　有啊。
　　“赚钱。”
　　“……”江豇重重点头。
　　“好志向。”
　　此刻江豇像个翻开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孩子。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本来江豇以为她又会随意敷衍地回他“衣食住行”之类的话。
　　她说：“去远方。”
　　江豇突然在她冷寂的眼里难得捕到一丝波澜。
　　他怔怔地开口：“你要去哪啊？”
　　而后，尔尔缓缓地笑了。
　　她胡乱揉了下江豇早上打理好的发型，他是有点自然卷，如果不打理就会呈现此刻松茸茸的“狗窝头”。
　　“傻弟弟，远方被人知道了还叫什么远方。”
　　那时他便明白了。
　　尔尔的愿望是想去远方。
　　那个远方不必有人知道。
　　因为她要独自去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地方。
　　那地方肯定很远……
　　难怪叫远方。
　　——
　　晚上做好作业，洗漱完，脑子便不再清明。
　　一闭上眼，云里雾里都是一双淡薄凉寂的眼。
　　耳边也来回萦绕着那个清冷的声。
　　不知是不是夜已深，墨色将他的神智揉成了浆糊，他竟分不清，梦里、梦外她说在耳边的话。
　　他用力揉搓了脑袋，未干的水分飘洒床沿各处。
　　许久，他似认命般地扔开脸上的枕头，望着明亮却不刺眼的顶灯。
　　他和她认识几天了？
　　其实不过半个月。
　　头次见面还不算愉快，他甚至很狼狈。
　　自小时候被父亲打得不到母亲的护短关爱，他便从没掉过眼泪。
　　没有人在意的眼泪，掉了多丢脸啊。
　　那天晚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脑抽似地叫住了她。
　　如果他不想要这个家教，他大可以单独和父亲说。
　　是为了什么呢？
　　大概当时望见她的背影，眼一花，竟然想起了，上小学那会吧，母亲为了带弟弟去医院，他嚎啕大哭地让她留下，当时有个家庭作业，父亲不过零点很少回来，如果母亲不在家陪他，他第二天上学又要被同学嘲笑，所以那次他自私了一次，想让她留下来陪他一次。
　　当然最后留给他的，是瘦弱又决绝的背影。
　　回忆与眼前交汇，他眼眶一热地冲下楼。
　　在石子轻轻砸出去的那一刻，在那张神情与母亲十分相似的脸转过来那一刻。
　　他内心摇了摇头。
　　还是不像的。
　　母亲从没回过头。
　　而且也不会这么单独专注地看过他。
　　他回了理智，才找出那么一段欠揍的瞎话唬住她。
　　结果感性好像一旦上了头，理智又被压了下去，只剩平日不断积攒的情绪嚣张跋扈着。
　　而她看着好平静，眼里的神色仿佛与将暗的夜色要融为一体，激不起一丝一澜的浮动。
　　他仿佛看到了他至亲的那个女人，十月怀胎生下他却对他不疼不爱的女人。
　　他忘记了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忘记了自己保护着的倔强和自尊心。
　　心思和盘托出，情绪一泻万丈。
　　即使这个冷着脸色的女生说的话，也如小刀子般一把一把扎心，但他一点没感到难堪或是愤怒。
　　很少没人听他说心里话且输出这么多话给他。
　　他第一次感觉内心有了涟漪，即使是刀子的刺痛感，也是代表真切活着的。
　　所以……
　　他是喜欢上她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扔远的枕头重新被拽回脸上。
　　好一会儿，脸才冒着热气出来。
　　那她喜欢他吗？
　　江豇回想了这些天与她的相处，头顶的呆毛突然塌了下来。
　　是不的吧。
　　这时，“远方”两个字又回绕在他的头上。
　　她去的那个远方——
　　可以带上他就好了……
　　不知秒针转了多少圈。
　　少年蓦地坐了起来，摇了摇脑子。
　　不行，他怎么能这么怯懦。
　　何况人姑娘什么都没说，两人相处时间也不长，他在这里苦唧唧瞎想什么？
　　而且喜欢一个人不能怂啊，他江豇向来不是走这种路子的。
　　可他从没谈过恋爱，一时还真不知怎么下手。
　　以前也不是没被表白过，但可能多少受了些家庭的影响，对男女情爱那一套，他挺无感挺没信心的。
　　主要也从没遇到个自己想要勇敢的女生。
　　以前桌子里收到的那些礼物信封，他会给面子地收回家倒掉，放学前都会把桌肚用塑料封死。
　　家庭中，他是被忽略且逃避的。
　　而这一次，他不希望再对自己已存在的在乎视而不见和回避退缩了。
　　思索了几分钟，江豇翻身拿来手机，点开置顶的一个微信头像。
　　江豇：我刚做题，有个知识点想不明白，你能帮我跟你弟弟借物理必修二吗？
　　过了几分钟。
　　尔尔：哪道题拍给我看看。
　　江豇啃了会儿嘴，打字。
　　江豇：其实也不算是具体哪道题，但那个知识点估计只有课堂笔记才会记录，我书也找不到了，到时想重头看看。
　　尔尔：我明天给你带来。
　　江豇挽起嘴角。
　　第二天，尔尔确实给他带来了那本必修二，江豇稍显激动地感谢她。
　　尔尔拂开他的爪子，狐疑地看了他眼：“没事，没事。”
　　第三天下课时，江豇将那书用袋子装好给尔尔。
　　“那个，我大概弄懂了，你把这个给尔弟吧，帮我说声谢谢啊下次请他吃饭，书我装好了你别路上给洒了啊。”
　　尔尔没接：“你确定一个晚上就看懂了？要不你先留着吧，我弟现在复习到后面，暂时用不着。”
　　江豇把袋子挂在她手上：“你放心吧啊，我的智商一个晚上足矣，哦你记得让他检查下书有没有缺漏笔记便利贴什么的，有时风一大我可能也没注意。”
　　“嗯。”尔尔迟疑地接过了。
　　当天晚上，江豇再次dd尔尔。
　　江豇：你说这行李怎么回事，一开始明明都有，现在要什么就找不着什么。
　　尔尔：“？”
　　江豇：我想找英语必修五看看，翻箱倒柜地找不到。
　　尔尔：我明天给你带。
　　江豇点开新添加的表情栏，选了个〖比心〗发过去。
　　次日一早。
　　趁尔尔上厕所间，江豇快速将那本英语书抽出来。
　　左翻又翻，纸张间轮现的是张“百思不得其解”的脸。
　　不可能啊，怎么什么都没有……
　　难道第一天他送出去那张纸掉了？
　　可他特意用袋子装好，只要一拿出来那纸条就会掉出来。
　　江豇不信邪，从柜子里翻了个笔记本，奋笔疾书起来……
　　尔尔上完厕所回来，江豇就提了个袋子和她说：“我忘和你说了，后面我又找到那个英语书了，以免尔弟急着用，你今天还是给他带回去吧，为了表示感谢，我送了个笔记本给他，你一定要好好交到他手里。”
　　说完，江豇还觉不够地补充。
　　“本子是我给尔弟的，你千万别拿出来私吞啊！”
　　尔尔唇边肉动了动：“……行。”
　　再说回尔希熙这边。
　　此刻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纸和一个精致的黑皮本子。
　　前者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嘿，尔弟，我是豇哥！(画了个大牙花子的笑脸)
　　废话不多说，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你姐有没有什么喜好，任何方面的都行。
　　请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双手合十×3)
　　以后在学校你的早饭哥包了！
　　后头还照信的格式留了句话：等你。(哥到时会再借你书的)
　　意思就是回信夹在书里给他送过去。
　　再来看看这个笔记本上是什么情况。
　　本子说送还真送，第一页没有写字，江豇要说的话全在一张纸上夹在皮壳里：
　　尔弟，你是没看到我之前那张纸吗？
　　你可一定得帮帮哥啊！
　　好吧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
　　喜欢你姐，为了我俩的幸福，你能不能提前给未来姐夫透露点题——
　　你姐的理想型是什么？(不知道可以帮我旁敲侧击下)
　　以后尔弟你的中饭哥也包了！
　　再次浏览，尔希熙还是被雷得眼皮跳了跳。
　　这就姐夫了？
　　他怎么好意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