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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黑色短发、成熟、话少、不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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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希熙知道自己再不回,依他这厚脸皮的性格,肯定不达目的不罢休。
姐上班的网吧离家并不怎么顺路,每次过来给他借书还要多饶条路。
他也知道这人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上次出来,江豇是有偷偷向他要过微信的,就在尔尔去前台结账那会儿。
他当时说不用这个。
江豇:“□□呢?”
尔希熙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江豇不死心:“那手机号……”
尔尔过来了,尔希熙像抓到救命稻草似地站过去。
江豇只好作罢。
尔希熙摇头叹了口气。
终究留下余孽,贼心不死啊。
他回忆了下唯一一次见到江豇时的印象。
一头的染发,发型还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像鱼尾须儿的东西,至少他在学校从没见过第二个这样的。
从男生角度看,他承认他模样不丑,身高也挺高的。当时试衣间因为有人他俩挤到同一个空间换衣服,他不经意瞥了眼,穿上衣服的时候倒没发现,这人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而且身上的线条感没有长期的锻炼达不到那个效果,怪不得买衣服要比他大个码的。
一路上,这人简直就是个粘人精,特别是他走到哪,这家伙就跟到哪,现在真相大白了,他当时就是想在自己和姐说话时插进来刷刷存在感。
而且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感觉就很会玩很花心,他不能眼睁睁看到姐在这家伙手里栽了。
得防患于未然。
心里默默扣到“-100”的分数,他面色凝重地盯了会儿笔记本上摊开的纸,而后低头“唰唰”写起来。
他不是问姐的理想型吗?
好,他给他回信。
江豇什么样,他就写什么样的相反词。
他从城里来,别以为这里的姑娘就个个好欺负任他摆玩,他也不是一顿两顿饭就被他收拢的。
呵,想屁吃。
又是某个次日早上,江豇早早坐在书房里,乖巧等候。
尔尔进门见此,眉一扬:“哟,这几天都这么积极。”
“那可不,尔尔老师每天这么励志,作为您的弟子可不得效仿起来啊。”
说话的同时,眼睛却一直往她手上瞄。
眼看越来越近,下一秒“嘭”地被来了个额头早安吻。
尔尔将书连袋子一起甩到他头上,单手叉着腰。
“你说,你今天就给我一次性说清楚了你还要哪些书,你把书柜都整理下,缺哪些都列个单子,我一次性给你扛过来行吧?”
这小子最近真是奇奇怪怪得不是一丁半点,还神神叨叨的。
给他把书借回来,翻了没两下,就一直反反复复地念叨“不对啊,不对啊”。她问他想知道哪个知识点,他又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天晚上不是借这本书,就是那本书,第二天就说自己找到了,她又给带回去,好嘛,晚上又说柜子里的书缺胳膊少腿了……
她真的……
耐心用到极致了。
尔尔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给你作业布多了,存心使坏给我没事找事呢?”
江豇干笑两声:“哪敢啊,您这就小人之心了吧,我最近就是觉得过去的我太荒废学业了,就想趁着开学前冲一冲,半夜都在点灯熬油呢,你看看我头发,还有这黑眼圈,无不证明着我的刻苦废寝啊。”
尔尔瞅他头发倒还是那么多,黑眼圈确实深了不少,暂且信一回他:“好了,反正成绩不是给我看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刚说的你记住啊,别再让我一天跑两回家了。”
江豇小鸡啄米地点头。
“给你十分钟,等会儿随堂测验。”
江豇睁大眼睛:“昨晚你怎么不说?”
尔尔挑眉:“那能叫随堂?”
江豇脸朝桌面来了个生无可恋的“早安吻”。
“你说你最近熬夜学习头发都秃了,那正好,实践一下,看你这头发秃得有没有意义。”
面无表情地说完,尔尔看了眼钟表。
“八分钟。”
“……”江豇认命地抬起头来找书。
下午下课后,尔尔一走,江豇立马拿出早上借来的书。
他深呼吸了一下。
慢慢地翻开第一页——空空如也。
江豇沉浮着心,又慢慢掀开一页……
一张空白却隐约透出字迹的纸卡在里面。
那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他保持着镇定,翻开那张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大概五六分钟过去了。
此刻灿黄色的光透着网纱密密麻麻撒进来,却也没扫走少年脸上的沉郁。
他摸着自己的头发,最后倒在桌面上闷闷骂了句,没出声了。
太阳西移,光束像盏聚光灯打在了一张纸上,上面的字形秀楷却有力:
黑色短发、成熟、话少、不黏人。
晚上20:56。
“顶剪美发”理发店。
是上次尔希熙理发的地方。
店门口来了个步履维艰的人,三色旋转的炫彩灯铺满了他的眼底。
江豇只觉得晕躁。
深深看了眼招牌上那几个紫底黑色的大字,他握了握身侧的手,深吸一口气,踱了进去。
“欢迎光临帅哥,洗剪吹烫染接,需要什么服务呢?”
江豇瞥了眼热情饱满的挑染了紫灰蓝三色头发的黑皮衣小哥,沉默五秒才出声:
“理发,染发。”
十分钟后。
一个织着脏辫往后低盘了个小揪揪的男人站在江豇身后,伸手挑动着湿啧啧的橙棕小卷发。
其实江豇的自然卷没有很卷,之前的托尼根据气质给他空气烫了一层,头发更有层次感,也更慵懒奶生气。
“帅哥,你确定是想染黑剪短吗?”
江豇点头。
“一般客人要求染黑我们都会提醒劝告一下,除了黑色,其实还有几种非常日常的发色,正好我们店最近新进了……”
“不用。”
再怎么日常也不是“黑发”。
托尼合拢刚刚说了一半的嘴:“啊行,那你大概想把头发剪成什么样呢?”
江豇拿出手机,向后给他看。
恹恹出声:“这个吧。”
上面是个最近出圈火热的男模特,以一己之力打败之前流行的“狼狗头”和“爱心刘海”。
许多人纷纷减去留起来的长发,模仿起这个清爽又帅气的短碎发。
托尼放大图片看了两眼,然后胸有成竹地龇出一个笑容。
“漏泡布冷(没问题)。”
夜已深。
风比日间凉上几度,月光照进树桠,低垂摇荡的枝头下,一抹耷拉着头的影子缓缓前行……
此刻网吧坐班的尔尔正昏沉着脑袋,将将欲睡。
“前台,前台。”
尔尔被唤醒,掀起眼皮看过去。
是个在打电游叼着烟的三角眼男生。
尔尔走过去:“怎么了?”
那人扭头瞟了眼,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我打火机不知道掉哪去了,美女帮我找下呗,我这战况紧张啊。”
尔尔大致扫了一眼,桌上泡面桶烟灰垃圾混乱不堪,一靠近他,还有种意味不明的气味混杂。
低头一看。
她便明白其中一种的气味了。
油腻扁塌的头发间,不规律分布着白屑,并且头顶中央有一处格外大块。
尔尔不由狠狠抽了下眉,然后面色淡淡地问:“大概掉哪个区域了?”
三角眼男生又扭头看了她眼,盯着电脑飘忽着说:“哦…在哪…好像是掉那了。”
尔尔看向他指的位置,在他座位下离不远的左边。
忍着多一种气味的煎熬,尔尔蹲下左右探寻着。
“好像没看到。”
此刻游戏战败,三角眼男生被虐得很惨,拍了下键盘,咒骂了句。
他低头盯着尔尔扭来扭去露出来的一长节脖颈,吞了下口水。
“哦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是这,你再过来看看吧。”他伸手指了指离座位更近的位置。
那根食指被咬的波痕不平,指缝浸满了红的黑的污垢。
只一眼,尔尔便低下不再抬头。
今日她穿了件黑色短袖t,因被清洗多次,衣服变得微微松垮,特别是领口那,一圈皱痕并且被拉扯得有点大,锁骨下若隐若现……
“诶,对,好像就是这……再过来点美女…过来点看……啊我操——”
尔尔拧着眉心抬头。
握起的拳头在抬头那一刹瞬间松开,起身跑了过去。
此刻,被拳头一记击地的三角眼男生还没够,刚捂脸爬起来时又应了一摞带风的拳头,跪爬在地。
江豇最让人误会的就是那双眼,温和弛缓的小内双压着微微向下的眼尾,下眼睑时常溢氲着的肉粉色给他增添了许多无害与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