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第二部》沉渊

84、第 84 章

　　博政微笑道：“卫兄，我是个生意人，这做生意么，用俗话说，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卫兄的话，实在有些莫测高深，我听不太明白，自然就不好答复卫兄什么。”
　　卫旌气得牙痒痒的，这姓博的，实在是精明，哼，他妈的，简直比只老狐狸还难对付。当下心头权衡片刻，终于一咬牙，哈哈一笑，说道：“我明白博兄的苦衷，好，事到如今，也不用再隐瞒什么，我就将我所知尽数告之博兄，以示诚意。”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酒，一气饮尽，赞道：“好酒！”放了酒杯，这才说道：“博兄虽未在朝中任职，想来对朝堂情势也是熟悉，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也不用在博兄面前胡乱吹嘘。现如今，我卫家虽然无人算是朝中重臣，却也在朝堂有着自己的人脉。”
　　博政笑道：“卫兄实在是过谦了，卫氏一族也算□□世族之一，卫兄年纪轻轻便官拜副将，如此显赫，怎还算不得朝中重臣。”
　　卫旌道面上带了几分苦笑，自我解嘲道：“博兄不用在我脸上贴金，我在朝中担任的官职不过是个虚名，实在算不了什么。说来我卫家祖上也算是建国有功，可惜到我们这代已是没落了，如今只不过剩下几分家族余威罢了，再也没人能进入朝廷中枢。”
　　见博政漫不经心的听着，卫旌话语微微一顿，说道：“即便如此，我卫氏一族却因算是当今五族的外戚，虽然连带不深，却仍与那些族戚多少有着些联系。”
　　博政眼中有些不信，“你是说你从五族中获得了些关于天门的消息？”
　　卫旌摇头道：“也不能完全说是从五族中得来。我族祖上与太宗朝的拓拨氏曾经是至交，据先祖说拓拨氏一族对天门宝藏很有研究，与拓拨家的交往中得知不少关于天门宝藏一事。拓拨氏一族因犯律被灭族后，虽然先祖告戒我族中子弟不得再沉迷于天门传说，却是数十年来，各类传言不断，而也有相关传言从陆续五族流传出来，因此我在偶而得知天门传说一事后，便对此特别上心。从五族中人的众多传言中，我发现这昊锡实在是个关键之地，而近期朝廷又以昊锡异象为名封山，让我更加的坚信不移。是以我四处探访昊锡山迁移出来的原住民，从他们的叙述中，终于让我发现一处可疑的所在。我以为，那便是打开天门的关键。想来博兄也是有此怀疑，这才会亲自来到昊锡。”
　　听到此处，博政神情已有些凝重，心道这卫旌身为朝中新贵的出色人物倒确实有几分能耐。见卫旌目光灼灼的看了自己，博政仍是不露丝毫口风，笑道：“卫兄如此便断定那是打开天门宝藏的关键，却也太武断了些。”
　　见博政眼中疑色虽减，那话语却仍是说得滴水不漏，毫无松动的迹象。卫旌面色越发的阴沉，心道，这人如此说话，无非是想知道自己能得多少好处，哼，他手握了银环，便气定神闲的跟我讨价还价，套我的的话语，罢了，今日便先让你得意，日后定会让你知道本将军的厉害。心头一发狠，说道：“当然不是如此轻易就确定的，我卫旌行事一向周密慎重，如何会根据几句传言就妄下定论。我如此说，是根据实地查探才得出的结果。”
　　博政假意微微一惊，诧异道：“实地查探？昊锡山不是已被封山了么？你是如何进行实地查探的？”
　　卫旌眼中满是讥讽，说道：“博兄何必再饶弯子，你我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封山，不过能封住些普通百姓，别说我卫旌，对博兄这样的有心人定然也是封不住的，否则博兄明知山已被封，何苦还要来昊锡空跑一趟。”
　　博政哈哈大笑，说道：“卫兄当真是快人快语，这么说卫兄已经亲自去昊锡山查探过一番了，既然如此，卫兄大可独得那个什么天门宝藏，何必要我来分一杯羹。”
　　卫旌面沉如水，说道：“我若能独得宝藏，自然是不需要博兄来插一手的。却是这通往天门宝藏之路杀机重重，很有些凶险，卫旌见识过博兄的不凡身手，这才想到与博兄联手，一同去取这天门宝藏。”
　　博政目光炯炯看了卫旌，缓缓说道：“凶险？却不知如何一个凶险法？”
　　卫旌沉声说道：“博兄应当听说过天门一派的机关器具冠绝天下，开启天门宝藏非但要破解许多厉害的机关暗器，更凶险的是，那里面还有妖物怪兽镇守。”见博政面上犹自带了丝莫测高深的笑容，只道他是不信，便说道：“半月前，我与几名同伴摸进昊锡山，在山中转了几日，终于发现一条神秘的通道。当时我们只道那便是通往天门宝藏的通道了，欣喜若狂之下没能做更多防备，急冲冲的便探了进去。没料到，”说到这里，话语略为迟顿片刻，说道：“我们同去的几人虽不算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却也俱是武功一流，通晓各类暗器机关，却没料到天门的机关如此厉害，同去的伙伴大都死在机关之下，只有我与另一名同伴因运气好才得以闯过机关，本以为就此可打开宝藏之门，却不想才松得一口气，又遭了怪兽追杀，那名同伴也遭了不幸，我却是在慌乱中找到另一出口，才逃过大难，跑了出来。”迟疑片刻，说道：“那银环便是打开那个出口机关的重要之物。我也是在逃命中无意发现银环，这才能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博政唇边笑意更深，说道：“原来那银环是用来打开出口机关的，”讽刺道：“卫兄的运气还当真是好，这也能让你发现。”
　　见卫旌面上有些尴尬恼怒，博政又转口说道：“依卫兄所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怪兽镇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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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旌怔然片刻，旋即说道：“那洞窟中光线昏暗，慌乱之下我也没能看清那是什么怪物，只晃然间觉得那是只满身金毛，眼大如铜铃的怪物，那怪物口中还能喷出一股妖火......”
　　博政失笑，说道：“这样的怪物想来只在山海奇谈中有得记载，我本一直以为是书中无稽之谈，哈哈，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怪物。”
　　见博政满眼讥讽之色，卫旌冷声道：“我如此坦诚相告，博兄还是不信么？！哼，”目光沉着看了博政，一字字说道：“博兄不要忘了，那银环是我得到的，难道是空口说白话不成。博兄要想打开天门，只有与我合作才能成事，也只有我才知道那条能避开前面机关怪兽的捷径。”
　　博政漫不经心的啜了口酒，说道：“卫兄这番故事说得确实精彩，却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是真话。”
　　卫旌犹疑片刻，沉声道：“你只能相信我。这条通路，是我嵩山数名弟子用性命换来的，其中包括我师傅，嵩山掌门冷战。”
　　博政眉毛一扬，故作诧异道：“嵩山冷掌门死了？！”
　　卫旌道：“不错，你若有所怀疑，大可命人去查证，当可知我师傅已经是下落不明，不知生死了。”叹息道：“唉，其实我师傅已然身遭不测了。博兄，我身为名门大派的亲传弟子，如何敢用家师的生死来骗你，如此，你总明白我说的非是谎言了罢。”
　　博政握了酒杯沉吟不语，半晌，方才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缓缓说道：“卫兄想如何一个合作法？”
　　卫旌心头一喜，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这博家公子终是心动了，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好，既然博兄爽快，我自然不会让博兄吃亏，这天门宝藏嘛就六四开，我六你四。”见博政眼中精光闪烁，看了自己不语，当下又笑道：“听说天门宝藏中除了寻常的财物珍宝，还有很多机关暗器也堪称绝世之宝，这些机关暗器就三七分如何，你七我三。博兄常年在外经商，自然需得利器防身，想来对这些器具更感兴趣些。卫某毕竟是官场中人，除了金银珠宝，对那些奇淫技巧的东西倒不怎么看重。”
　　博政沉吟片刻，说道：“如此，倒也公平！”
　　卫旌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博兄是答应了。”
　　博政笑道：“我是生意人，做生意既然有利可图，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卫旌大喜，手重重一拍案几，“好，如此就说定了，博家既是塞外大族，当是信誉卓越，我卫旌也相信博兄当不至反悔。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就请博兄挑选几名好手，今夜子时我们在昊锡山脚见......”
　　两人在车厢中商议完合作事宜，卫旌又才恳切道：“博兄，既然你我已有意精诚合作，共谋宝藏，那太祖配刀还请令妹归还在下。在下见今日场面混乱，一时气怒之下行为过激有失妥当，冲撞了令妹，还请博兄见谅。”
　　知道卫旌失了御赐金刀，必然心中惶恐，如此才不惜低了声气，想借机讨要回来，博政微微一笑，双手轻一击掌，喝道：“来人！”
　　候在车外的侍从应是前来，博政吩咐道：“去小姐那里将卫公子的金刀拿来。”
　　过得片刻，侍从双手捧了金刀呈上。博政向卫旌示意，微笑道：“小妹一向贪玩，行事不知轻重，卫公子万勿见怪。”
　　卫旌面上一喜，忙不迭一把将那金刀拿到手中，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误会而已，区区小事，博兄不用介怀！”口中说得谦恭，目光如电查看手中的金刀，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

　　送走卫旌，博政便命令急速前进，快马加鞭下，众人在入夜时分到达昊锡山脚的渠工地段。
　　脚一粘地，江萱便甩开搀扶自己下车的侍从，向前快走几步，跨上一块耸立道旁的大石，向着脚底那场面开阔壮丽的渠工工地看去。
　　白日间热闹繁杂，烟尘敝日的工地已是冷清下来，嶙峋怪石、群山峭壁之间静静的横桓着一条巨大的沟壑，壑底浊水顺渠流淌，沟壑两旁，乱石成堆，工棚遍地，星星点点的篝火在数以万千的工棚巨石间若隐若现，宛如燎原星火，辉煌壮观。轻柔的月光下，那条巨大的深壑犹如一条巨蛇在月色阴影间游动不定在山丘群林间蜿蜒伸展开去。大渠两旁是堆积如山的土石沙砾，滚木青砖......无数的材质堆积囤集，星罗棋布，不计其数。
　　江萱先前也曾随皇爷微服去过其他地段的渠工地巡查，却是每次都会被那粗旷雄浑气势所震撼，白日间那震天价吼叫的号子声，开山凿石的叮咚轰隆声，翻沙搅土热火朝天的氛围更是让江萱咂舌惊叹，好奇不已。此刻站了高处，在夜色中静静打量山底低谷处那个已初具雏形的大渠，心中感叹，如此规模浩大的工程当真可算是开千年之先河，盛大空前了，若不□□国力强盛，又如何能支撑这般浩大空前的工程。
　　正赞叹感触，听得身后有稳健轻缓的脚步声走近，江萱心头一喜，眉眼一弯，满面欢笑的转过身来，欢喜道：“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