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第二部》沉渊

83、第 83 章

　　暮色晨昏中，侍从们护着博政兄妹的车驾一路不紧不慢的行驶。黎衍与荆洲府一行紧随其后。
　　宽敞舒适的大车中，博政懒洋洋的斜依了清凉竹榻手握青玉杯，慢慢品着杯中冰镇的醇酒,一副悠闲逸乐的模样。见博政如此漫不经心的赶路，江萱心头有些焦急，说道：“二哥哥，已经快入夜了呢，我们还不快些赶路，岂不是要很晚才能赶到大哥哥那里。”
　　博政轻描淡写道：“即便加紧赶路也要入夜后才能到达，如此也不用急在一时。”
　　江萱气恼，“哼，那也不用这么慢吞吞的吧。二哥哥你很怕马车颠簸么！”
　　见江萱撅了嘴，一副气恼的样子，博政微微一笑，放了手中的酒杯，从呈放在面前案几上的果盒中轻捻了一小串色泽鲜艳的果子，出手如电，左手抓了江萱下颌，捏开江萱撅得老高的小嘴，那将串果子塞到江萱嘴里，笑道：“喏，别气恼了，这可是大哥亲自为你摘的果子，好吃吧！”
　　江萱鼓了腮帮子咬着被硬塞到嘴里的果子，只觉得果汁鲜甜，满口清香，很是可口。几大口吞下满口的香甜，接过侍女呈上的锦帕净了嘴，又自己捻起一串果子，好奇的打量，开心道：“这是大哥哥为我摘的么！”满心的欢喜，说道：“大哥哥就是知道我的口味，他摘的果子真是好吃。”
　　博政奇道：“小丫头，摘果子我也有份呢，难道二哥哥就不知道你的口味了。哈，原来你这丫头还真有些偏心呢。真是奇怪，你怎么会偏向大哥呢，二哥哥不是跟你一向亲近得多么！你难道不是最爱找我的麻烦！”
　　江萱面上一红，赶紧分辩说：“二哥哥，我哪是偏向大哥哥，我说的是实话嘛，大哥哥就是比你知道我的喜好多些。”
　　博政笑道：“小丫头岂有此理，你的喜好我自然也是清清楚楚，恩，你说，你有哪些喜好我是不知道的。”似笑非笑的看着江萱说：“哦，对了，小丫头不小了，也算是大姑娘了，有样喜好我还真是不知道？”伸手挽过江萱，在江萱耳畔低声说道：“小丫头有没看中哪个小子心里念着求大皇伯点了为额驸。”
　　江萱大羞，狠狠一把推开博政，气恼得满面通红，手抓了一串果子就向博政扔去，怒道，“二哥哥，你好可恶，最爱胡说八道！”
　　博政哈哈一笑，接过江萱扔来的果子随手放回果盒，口中笑道：“小丫头原来也会害羞，哈哈，果然是长大了。”见江萱又羞又怒的神情，博政搂过江萱笑着安慰道：“好妹子，别气恼，二哥哥说笑而已。小丫头，放心，别说大皇伯舍不得你，便是我和大哥也不能容忍我们最为疼爱的小妹妹被人抢了去的。”半真半假道：“哼，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打你的主意，我就将他流放到荒岛去。”
　　江萱更是气恼，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跺脚叫道，“二哥哥，你还说，我要写信告诉三叔，你尽是欺负我。”口中嗔怒，却是想起跟在车队后的黎衍一行，心头更有些莫名的心虚。
　　两兄妹正说闹，一名侍从进来行礼说道：“二公子，”微一迟疑，看了江萱一眼。博政不以为意道：“说！”
　　那侍从应是，禀道：“他们追上来了！”
　　博政口中唔了一声，眉梢微微一扬，又端了案几上的酒杯，轻啜一口杯中美酒，微微点头，说道：“好！”挥手让那侍从退了出去。
　　江萱奇道：“谁追上来了？” 挑了窗帘向车外看去，夜色朦胧中，却只见道上微扬的尘土和道旁徐徐后退的树木山丘，除了这队人马，并无他人的踪迹。
　　听得江萱询问，博政也不理会，只顾喝酒逍遥，唇边衔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森冷笑意。
　　江萱放了窗帘，皱眉凝神倾听，果然听得有隐隐马蹄声从远处急弛而来。听得那马蹄声已是越来越近，江萱又挑帘望去，只见大道上尘土飞扬，夜鸟惊飞，数名快骑打了明晃晃的火把从官道一侧追赶了过来。
　　几声高声马嘶，那数名快骑扬鞭抽马，快速越过众人便勒马掉头，呈一字行排开，拦在前方。
　　“吁”又是一连串的吆喝声，马嘶高昂，车轮声及马蹄声嘎然而止，博政的车驾停了下来。

　　前方的侍卫冷冷看了拦在面前的一行人喝问道：“什么人，为何挡了道路？”
　　一人拍马越众而出，向前方侍卫拱手一礼，朗声说道：“博二公子，卫旌有事相商，请借一步说话。”这人虽然已经换过外衣，面上也清理干净，却是咫尺之间，仍可闻到一股浓烈的酱香扑鼻而来。此人正是卫旌。
　　侍卫面无表情，说道：“让开道来，我家公子没空理会你！”
　　卫旌面上恼怒一闪而过，强压了心中气怒，勒住马头，仰首向着博政的车驾方向高声说道：“博公子，在下想同公子做桩大买卖，公子是生意人，当不会拒绝生意上门吧。”

　　见博政那方并无动静，又阴恻恻说道：“听闻博家专做大生意，博公子亲自前去昊锡，当不是为了那点土石生意这么简单。嘿嘿，相信我们此去为的都是同一桩买卖。博公子可有兴趣合作一番。嘿嘿，那么大一笔买卖，公子想独吞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江萱在车中听得有些糊涂，这卫旌在说些什么？什么买卖，他还能跟二哥哥做买卖，真是荒谬。
　　博政剑眉微扬，唇边的森冷的笑意更重，又轻啜了一口酒，才漫不经心道：“放他过来。”
　　卫旌打马来到车驾近前，微笑道：“博公子果然是明白事理之人，相信跟博公子合作，卫旌定不会失望。”
　　博政微微一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放了手中的酒杯，对江萱说道：“萱儿，回你自己车驾去。”
　　江萱气恼道：“二哥哥，”心中恨恨道，不知又是什么事，二哥哥真是可恶，老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知道。面上不情不愿的想赖在车里不走。
　　博政眉头一抬，说道：“听话，出去！”话语中已带了几分威严。一旁的绿衣忙打起车帘，对江萱轻声道：“小姐！”江萱只得站起身来，悻悻的钻出车帘，跳下大车。向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卫旌狠狠瞪了一眼，才慢吞吞的走向自己的车驾。
　　见江萱已然进了她自己的车驾，博政示意车内侍从退了出去，方才哈哈一笑，说道：“卫兄，请进。”

　　卫旌跳下马来，将手中马鞭随意交给旁边的一名侍从，一个健步跨上大车，弯身进到车内，神情镇定自若，仿佛先前在酒楼中那般对恃争斗未曾发生过一般。微笑着向博政寒暄见礼，倒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便说道：“天门传说本是源于塞外，博家是塞外大族，在塞外海域之地财雄势大，耳目众多，对那天门一事自然所知比他人更多。博兄既然对那银环感兴趣，现又匆匆赶往昊锡，相信博兄一定也是所知晓，这才会赶着前去一探究竟。因此卫旌也不用在博兄面前遮掩什么，就将话挑明了说，博兄倘若想破解天门之秘，求得天门宝藏，卫旌当可助博兄一臂之力。”
　　博政眉毛高高一挑，面上有些诧异，说道：“原来卫兄说的大买卖竟然是这个，我倒真有些失望了！天门宝藏一事原本是虚无缥缈的传言，怎么卫兄对此倒是很相信么！”
　　卫旌道：“博兄，事到如今，我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也不必绕圈子了。你既然拿到了那银环，现又匆忙赶向昊锡，自然是对那事又信了几分。否则以博兄的身家，又何必为区区几桩土石生意这么辛苦的亲自跑上一趟。”
　　博政唇边淡笑，慢条斯理的自己又倒了满杯的醇酒，轻啜一口香醇的美酒，方才笑道：“做生意么，自然是要亲力亲为那才能做得成。我也不瞒卫兄说，我此去确实不仅是为几方土石生意。我是听说昊锡地界要重整山林，便想将那满山的林木买了下来，以供我家在京都新宅的园林所用。唔，听说昊锡山很有几株珍贵的林木，我怕被人抢了先，这才匆匆赶去。至于卫兄所说什么银环之类的话语，我倒是真听不明白了。卫兄定然是有所误会！”
　　听得博政还在顾左右而言他，百般狡辩掩饰，似乎是没有合作的兴趣。卫旌有些着急了，心中强压的怒意终于流露了几分，眼中精光一闪，面上怒气一现既逝，片刻，又转了镇定自若，哈哈一笑，说道：“博兄，你若认为拿到那银环便能打开天门宝藏，那就错了。你若无我的相助，绝对无法找到天门宝藏。”
　　博政微笑：“是么！”故意漫声道：“卫兄，非是我不信你，而是这天门宝藏的传言实在太多，嘿嘿，真真假假难以分辩。我们博家一向安分守纪的做生意，可不想莫名其妙牵涉到这些不着边际的风险中去。”
　　见博政仍是推诿着打哈哈，不肯正面回应，卫旌心中恨极，却不便发作，面带歉意，诚恳道：“想是博兄还在恼怒今日之事。博兄见谅，今日之事，非是我故意与博兄为难，实是因身职责在身，不得已才与令妹有了些小误会。卫旌也知道你们博家与皇家关系密切，连公主殿下也曾借了你家幼妹的名字在民间行走。”目光炯炯看了博政，眼底有丝疑虑，探询道：“想来公主殿下与博姑娘的交情也是非浅，卫旌又岂敢轻易得罪博姑娘。今日之事，倘或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卫旌无论如何也会给博家一个面子，决不致与你们公然起冲突。”
　　博政知道卫旌的顾虑，淡淡一笑，故意面色慎重，说道：“承蒙太祖隆恩，我族才能有此殊荣，而我博家也只是安分守纪的做自家的生意，并不敢因此而自得。朝中传言公主殿下曾借我博家幼女之名行走民间之事，我博家即不清楚也不敢多问。卫兄言重了！”轻描淡写道：“舍妹玩劣，今日之事，我当也相信非是卫兄之过，双方不过是误会而已，卫兄不必介怀。”
　　卫旌当然明白博政不会露口风，却是听得这话，心底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打消，当即笑道：“多谢博兄大量，既然如此，相信你我更能合作愉快。”见博政皱眉不语，又游说道：“我知道博兄有顾虑，毕竟当今朝廷也很关注天门宝藏。博兄自然是怕无意中与朝廷起了冲突，牵累族人。”游说道：“却是，博兄，你是生意人，当知道既然想趟混水就不能怕湿脚。嘿嘿，这天门宝藏流传已广，相信博兄也明白那些传言非是空穴来风。卫某话语已说到这般地步了，博兄何必再顾虑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