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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风离开 ...


  •   晚上,王大娘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伸手戳了戳已进入梦乡的女儿:“蕊儿啊!以后要好好伺候你念姐姐啊。”
      张蕊儿翻了个身:“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说什么呢?难道咱们对念姐姐不好吗?!”
      说完转身又继续去见周公。

      王大娘叹了口气 ,慢慢合上了眼。

      念必娇回到卧房。
      西安府离清河县有几百里地,王大娘怎么知道家父?是旧相识?还是……

      第二天在鸟叫虫鸣声中,黎明准时来到。
      早早起床,吃过早点,和众人巡街,查看战况民情。

      往日的繁华不再。
      昨日接到通知的大户开始放粥。每个粥锅前都排起了长队。
      也收到了父亲的飞鸽传书——马上派家丁送来米面粮油和大量布匹。

      看完信,念必娇舒了口气。
      对着李清白:“李大人,难民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说罢,牵过“踏雪”,一扬鞭,直奔秦家庄。
      有家丁看见早早的报知秦三爷。
      秦三爷受伤的左胳膊用一根绸带挂在脖子上,倒履相迎。
      见了念必娇就要下拜,念必娇赶紧双手扶起。进了厅堂坐定。
      念必娇开门见山:“秦三爷手下现在有多少兵马?”
      “有战斗力,经过训练的五百左右。”
      “加上县上的卫兵,就有三千多。抓紧时间训练一下。瓦刺吃了败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随时准备迎敌。让县丞褚明熙协助你。竭尽全力保护清河县百姓的一切。人命大于天。”

      千秋雪在剑峰也彻夜难眠。
      清河县一马平川,是天下粮仓。
      不仅人杰地灵,而且物华天宝。是休养生息,积存实力的绝佳地带。

      瓦刺人踏着季节的的鼓点,追逐着肥美的水草而迁徙。
      这种随时开拔,来回游荡的日子,造就了他们全民皆兵和擅长游击的典型特征。
      念必娇虽然智勇双全,但还是太年轻,缺乏经验。
      自己身边只有东方洛落风,老成持重。但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始终让千秋雪感到不安。
      有一点千秋雪可以肯定——他一定会保护念必娇。

      天微明,千秋雪就打发东方落风去协助念必娇,保护清河县。
      东方落风眼中稍纵即逝的迟疑,加重了千秋雪的不安。

      站在剑峰顶目送东方落风消失在晨光下的花红柳绿中,千秋雪返回紫云洞开始练功。
      在烈日下,念必娇单枪匹马来到前日的战场。

      瓦刺首领带着亲兵落荒而逃,剩下满地的断肢残骸在炎炎的烈日下风干。

      念必娇慢悠悠的在瓦刺人的尸首间穿行,全然不知危险来临。
      只觉得有阵风吹过,转头 ,看到了东方落风俊美帅气的脸庞,和竖在他们中间的一支箭。
      “娇妹妹,如此危险之地,怎能一人前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这支箭就射中了你的后背。”

      念必娇觉得周身一颤,一股寒意从头发丝传到了脚趾甲。
      是啊! 这是战场。
      不远处一人一马,箭在弦上不知为何未发,继而转身,飞奔而去,消失在了天地相连的弧线上。
      “ 这是瓦刺名将,叫也速该。”
      “ 落风哥哥怎么认识?”
      “啊……啊……!在集市上看过他的画像。”
      “集市上的画像不都是文人骚客吗?怎么还有他的画像?”
      “此人是北方名将。瓦刺人以弑杀和痛饮为人生之乐。马背上的生活剩下简简单单的两件事儿,扬鞭放牧和挥刀杀戮。前者是物质需要,后者是精神需要。所以二者兼可得者视为偶像也。在集市上有画像卖也是为了满足其他人的精神需要啊!”

      一连数天,清河县平平安安。
      东方落风陪着念必娇查看地形,绘地图,做防御工事。

      很久不见的苏琪巧,每天早上总是送包子过来,而且会下厨帮王大娘母女做饭。时不时做一些拿手的北方菜。
      对东方落风甚是恭敬,体贴,殷勤。
      这天早上苏琪巧又端着两笼包子过来。念必娇跨过县衙大门:“苏姐姐早!这些天辛苦你了。”
      躲过念必娇的目光,苏琪巧微笑掩饰了自己的不安:“这不是为了东方公子吗?为了老百姓的安危。这么辛苦。他喜欢吃北方菜。我作为清河县的一份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苏姐姐怎么知道东方公子喜欢北方菜?”
      “哦!哦!无意中听公子说过。”说起过?念必娇寻思着,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怎么不知道他竟然爱吃北方菜。
      在念必娇愣神的一瞬间,苏琪巧端着包子进了县衙。
      忙了一整天,回到县衙已是掌灯时分。
      厨房里饭摆在了桌上,就等念必娇了。念必娇扫了一眼。
      有一只烤羊腿,一坛羊奶,哈达饼,荞麦面还有一只清蒸草原鸡。
      妥妥的都是北方民族菜,又是苏琪巧的手艺。
      落座之后,念必娇盯的东方落风。
      东方落风感觉到她的目光,边搅碗里的荞麦面边抬头问:“盯着我干什么呀?吃饭啊!”
      “你跟苏琪巧很熟吗?”
      “不,不熟啊。”
      “真的不熟?”
      “真的不熟。”“
      “ 我跟你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都不知道你爱吃北方菜。她怎么知道?这荞麦面我可吃不下。”
      东方落风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碗,喝了一口羊奶,用手背擦了擦嘴:“不爱吃。”
      念必娇递过手绢。
      “撒谎,还掩饰,一大碗羊奶都到了你的肚子里了,还说不爱吃北方菜。——哦!哦!俗话说‘爱一个人,首先要爱他的胃。’苏琪巧用她的美食俘虏你的胃。喜欢你呀!”
      东方落风把吃到嘴里的荞麦面喷了出来。
      “瞎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有喜欢的人!”
      “老实交代,喜欢谁?”
      “你,念必娇!”
      话一出口,东方落风尴尬的放下碗:“吃饱了!”离席而去。
      念必娇又惊又喜,王大娘母女相视会心一笑。

      思念如水涣涣,芳心似影悠悠。
      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有分外真切的缠绵,怜惜与不舍涌上心头。
      念必娇躺在床上,盯着昏黄的油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自己的心思,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这下可好! 本以为我爱你与你无关,这是我的事儿;你爱我与我有关,这是我的事儿。现在我爱你你也爱我,是我们共同的事儿。

      东方落风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心里如同枯黄的梧桐落叶,载着自己未落幕的心动;如同秋风阵阵吹过,带着短暂的酸涩。
      师妹临行前师父的叮咛他听的一清二楚:“娇儿,你一生的使命,就是保护大明的江山。”

      而自己呢?
      父亲的家信一份连着一份。自己身上的重担谁能理解啊?!之所以一直推到现在没有回去,是因为放不下念必娇。
      有时转身即天涯。

      母亲也托人带来了一封信,东方落风看完揉皱扔在了垃圾桶里,突然坐起来从垃圾桶里找出来,打开了摊在眼前的桌子上,借着昏黄的油灯,信上的字映入眼帘:

      吾儿落风:
      近来一切可好?
      你长这么大,阿娘还是第一次给你写信。
      当你呱呱坠地时带给我的无尽的痛苦和欢乐冲淡了我卑微的身份带给我的心理伤痛,这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的心境。
      你的到来,带给了我无限的期望和幸福。
      我之所以忍受着心灵上的煎熬和伤痛,受尽了你父族的冷眼苟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你。
      是你让我懂得爱,懂得宽容,懂得忍让,懂得付出与生命的精彩;更教会了我要为自己而活。
      不管多么的渺小,我有了你,生命更加完整。但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早该成亲了。这也是我多年来的心愿。
      你迟迟不肯归来,听你父亲的女使说,好像是因为你的师妹念必娇。听说她是一个温婉贤惠,端庄美丽的女子。你们两情相悦。娘也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中,你的生命里有你喜欢的人。
      但娘虽卑微,你却生在这样的家庭。一切都身不由己。
      你父亲已经给你定了西土尔扈特族长之女,请求你择日回来完婚。
      娘能理解你心中的痛苦。但娘人微言轻,你父命难违。
      我儿速回。
      娘亲笔 东方落风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对面念必娇的房内也亮着灯。
      他无法想象此刻念必娇的心情。但他此刻千头万绪,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明天该如何面对娇妹妹?
      娘卑微的一生是他心头的痛。他是家中长子,也是唯一的男丁。
      因为他,娘从一个侍女成为正妻。但在家中的地位不如几位妾侍。他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奶奶对她宠爱有加;父亲对他给予厚望;妹妹们对他言听计从;亲友仆从们对他敬爱顺从。但是他有一个那样身份的母亲,他理解母亲的痛苦。
      小时候,每份重大节庆,母亲才会从她的深宫后院里面走出来。父亲的妾侍和仆从们当着父亲的面对母亲冷嘲热讽,父亲也只是一笑而过。
      母亲从眼含热泪到无动于衷。他不知道母亲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煎熬。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面对菩萨,手握佛珠,青灯相伴。

      二十多年的岁月对母亲的容颜温柔以待。母亲只要淡扫峨眉,轻点竹唇就双目盈盈。只一眼就道尽了之前的万般柔情和之后的百转千回。怪不得父亲只一眼就沦陷了。
      但为什么后来却对母亲这样呢?
      父亲的信中也说的明白,让他不要忘了他的母亲。
      母亲之于父亲,表面上是正妻,其实连个侍女都不如。他若不回父亲会拿母亲要挟他。父亲也说了,母亲的命就在他手上。
      总以为鸡下了蛋,蛋就不属于鸡,可以自由自在的又成为一只有思想的鸡。
      但东方落风觉得,不管他这只鸡飞得多么高飞得多么远,甚至成为一只翱翔蓝天的凤凰,脖子上却拴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是母亲的命,自己在努力展翅高飞,但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这根线牢牢的牵在父亲手上,他努力挣扎,母亲会被勒的鲜血淋漓,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挣不脱。
      第二天早上,念必娇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已是日上三竿。
      赶紧起床,洗漱完毕,出门。
      王大娘母女已经在厨房等了。
      看到念必娇,王大娘站起身:“东方公子也还没有起床。”
      “哦,再等等!”念必将接过张蕊儿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
      朝东方落风的房门瞅了一眼,房门紧闭。心理嘀咕,东方落风从不赖床,难道昨晚也失眠了?!
      天近晌午,东方落风还不见动静。
      念必娇心里的着急,体现在手上,就是一下一下敲桌子,而且节奏越来越快。
      王大娘看出念必娇的着急。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大人,老奴去看看吧。”
      念必娇盯着王大娘的脸,好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点点头:“嗯!”
      王大娘到门口敲了敲门:“东方公子!东方公子!”没有应答。
      念必娇心里有一丝不安,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
      “东方公子,你再不开门,老奴就进来了。”王大娘一伸手,门是虚掩的,踏进门里。
      转头对着念必娇大喊:“大人,东方公子不在!”
      念必娇冲了进去,屋内一切整整齐齐,显然是刻意收拾过的。
      桌子上砚台下压的一封信,念必娇娇拿起信:
      娇妹妹: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朝夕相处十四年。你已经成了我生命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有些事却身不由己。
      在我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师傅那边麻烦你去通传一声。
      往后余生,如果有可能,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东方落风
      看完信,念必娇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朝夕相处十四年。
      她很喜欢东方落风,也隐隐的感觉到东方落风也喜欢她,但一直不敢肯定,直到昨晚,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那东方落风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
      身不由己,什么事让他身不由己?

      在剑峰十四年,从没听他提起过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更没有人来探望过他。
      他突然去哪里了?还烦她去给师傅通传一声。既然要离开,为什么不自己去向师父辞行?
      念必娇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瘫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王大娘看到她的样子,喊了声:“念大人!”
      念必娇回过神来,为了不在王大娘面前失态,强撑着站起来:“东方公子有事儿出去了。我们吃饭吧。”
      吃过饭,给李清白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牵过“踏雪”上剑峰。
      当念必娇在紫色升腾的紫云洞里中把这一消息告诉师父时,千秋雪面色沉重的从冰台上站起来,走过来盯着念必娇,一字一顿:“我的猜测成现实了。他,东方落风,从今以后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为什么?”
      “我说过了,他的蓝眼睛。”念必娇的眼泪,和门口水帘的滴答声一起下落。
      千秋雪过来轻轻的抚了抚念必娇的头:“娇儿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一样。这么多年来我尽心尽力。把你们俩都当成了自己孩子。你们都天资聪明,是难得的材料。我不想因为我的个人成见而耽误了你师兄。他是一块儿难得的美玉。既然来到了我这里。我不能让一块儿美玉最终作为瓦块而结束。”
      千秋雪拍了拍念必娇的肩膀:“一次经历,一次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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