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重生为后》故里清酒

10、第 10 章

　　话本子里不止一次描写过，宋灵灵天真纯善，洁白无暇，江千陵经常这样形容宋灵灵，

　　［灵灵就像藏于贝壳之中的明珠，雪静如银，清纯脱俗。］

　　明明什么不用做，就有宽厚和善的父亲，爱护她的母亲，维护她的弟弟，还有个疯子般几乎奉她为女神的都察院总使，宋灵灵可真幸运啊。

　　沈胭缓缓弯下腰，一根根掰开尤红玉握住自己衣裙的手。尤红玉抹抹眼角，拖长嗓音又要哭闹，却见沈胭洁白如玉的手伸到她眼前。

　　尤红玉赶紧握住，顺势起身，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沈胭。

　　她一定要让沈胭心软，让她守住这个秘密，不然灵灵的名声就全毁了，自己苦心积虑经营的一切也都会像风一般消散。

　　沈胭审视着尤红玉这张脸，虽然眼角已有皱纹，但神态殷殷切切，面带泪光，一缕鬓发从颊边吹落，风韵犹存，的确有吸引人的本钱。

　　沈胭轻轻拍了两下尤红玉的手，红唇轻启，“姨母，这是怎么了，得知灵灵是我的亲妹妹，您不知我有多么开心。”

　　沈胭挪开手指，眼神示意，杏柳立刻搬过一个绣墩。

　　尤红玉犹豫着落座，沈胭平视着她，声音里满是真诚，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我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如今有这层关系，也是亲上加亲。姨母这般作态，难道还做了什么其他对不起我的事不成？”

　　尤红玉哪里敢应，“自然是没有的，只是……，阿胭，你真不怪姨母？”

　　“怎么会怪你呢？”沈胭嘴角笑意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神态亲昵，

　　“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眼下，我们一家人亲亲热热、守望相助才事是要紧，姨母，你说呢？”

　　尤红玉将信将疑，沈胭表现得实在心无芥蒂，但真的如此么？可她不敢不应，难道真要让沈胭撕破脸将此事公之于众不成？

　　尤红玉讪讪地陪笑，“自然自然。”

　　宋灵灵整个人都麻木了，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里滑落，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她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可笑她刚刚竟然还赌气跑开，她哪里来的这个资格呢？

　　她宋灵灵，竟然只是个卑贱的私生女，身份永远不能见光。

　　沈胭欣赏了片刻宋灵灵哭红的脸，脸上是真假不辨的关切，走上前欲要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妹妹，你还好么？”

　　宋灵灵一把甩开沈胭的手，“谁是你的妹妹！”

　　这是今天宋灵灵第二次给她难堪了，不过沈胭很高兴，嘴角的笑容稳稳维持一个得体的弧度。

　　得知自己是私生女的宋灵灵，应该很难受吧，身份已不再纯洁无暇，性格的纯洁无暇还能维持住多久？

　　不够，远远不够。

　　前世宋灵灵光明正大成为都察院总使夫人的时候，听闻江千陵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开心呢？

　　尤红玉不忍对宋灵灵说重话，慈爱的目光含着些许安抚，又要开口和沈胭道歉。

　　沈胭却已经扶着杏柳的手起身，“姨母别介意，灵灵刚知道真相，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我们来日方长。”

　　望着沈胭的背影，尤红玉心惊胆战，情绪大起大落之下，说不出的头晕，就连百般心疼的女儿，也只是随意安抚了几句。

　　隔了几日，宋灵灵约沈胭到茶楼喝茶，沈胭早有预料，把地点定在了茗月楼。

　　茗月楼二层包间内，沈胭和宋灵灵相对而坐。

　　宋灵灵既然约自己出来，想来是已经想通，决定认下自己这个姐姐了。毕竟一旦惹自己不快，换来的是名声扫地的风险。

　　沈胭的眼底幽深一片，算尤红玉想得明白，即便她把此事拿到沈父沈永年那边说项，沈胭也自有应对的办法。毕竟沈永年那个人，最看重的，还是利益。

　　沈胭拿起一块茶点，轻轻放在宋灵灵的面前，体贴地给宋灵灵送上台阶，

　　“这是我们姐妹第一次在茶楼吃茶点，我很高兴。”

　　宋灵灵夹起糕点，慢慢放入口中，气氛渐渐轻松了不少。她的唇瓣张张合合，终于说出那两个字，“姐姐。”

　　沈胭笑着应是，又命杏柳拿过一个檀木盒。

　　“这是姐姐给你准备的礼物。”

　　宋灵灵打开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芍药暖玉步摇，她果然很喜欢。

　　宋灵灵喜欢太子，日后太子必然是要登基为帝的，太子妃自然是皇后，理应着牡丹。只是宋灵灵还不敢那么直接，一直佩戴牡丹极为相似的芍药。

　　宋灵灵目光黏在栩栩如生的芍药上，脸上有了些真切的笑意，“谢谢姐姐。”

　　姨丈忽然变成父亲，宋灵灵还没办法过了心里这关，只是事已至此，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何况表姐没有公开此事，送的步摇也深得她心，像是真的了解过自己的喜好，多一个姐姐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我是你姐姐，何必这么客气。”

　　沈胭抬手理了理鬓发，不经意间露出了手腕些许伤痕，是之前江千陵留下的余疤。

　　“表姐，你的手腕这是怎么了？”

　　沈胭声音很平静，“和一位朋友玩笑时不小心弄的，我正准备，和这位‘朋友’划清界限呢。”

　　可是即便可能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她们也是朋友啊。听到这句，宋灵灵嘟了嘟嘴，觉得沈胭有点太绝情了。

　　宋灵灵实在无法认同，她和朋友们的关系实在要好，十分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要和朋友划清界限呢？想到不能再和要好的朋友一起，宋灵灵的心痛死了。

　　“姐姐，你是和她还有别的矛盾，才要和她们断绝来往么，难道是她有其他更要好的朋友了？”

　　沈胭的动作微顿，单纯的小姐脑子里，想的只有这些事么？断绝来往是出于你和我更好，我和她更好这种原因？

　　“不是这个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你们以前的交情都不重要了么？”宋灵灵端起茶盏，“你这样她们会很伤心的，不如你去和她和好吧？”

　　“哦？既然妹妹这么说，我好好考虑的。”

　　沈胭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江千陵对宋灵灵的夸赞，

　　［天真纯洁如圣山上的神女。］

　　的确天真纯洁，短短相处几日，她的妹妹，处处展现出善良无暇，水晶般剔透，又那么可恶。

　　沈胭抚了抚额头，许是因为吹了风，脸上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

　　“灵灵，我身体不太舒服，能麻烦你到琦黛胭脂坊帮我取盒‘嫩吴香’么？前日里就已经预约好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去拿。”

　　‘嫩吴香’是大昭盛行的口脂颜色，琦黛胭脂坊的镇店之宝，可以与之媲美的还有‘半边娇’和‘圣檀心’。

　　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宋灵灵欣然应允，“好呀。”

　　沈胭的目光遥遥望向一楼，未时三刻，日光正盛，斑驳的日光落在身上，带来暖洋洋的感觉，可沈胭的眼底却冰寒一片。

　　大概还有两刻，江千陵的乳母赵嬷嬷就该赌完骰子了。

　　沈胭一指轻点在桌面，如果敲落至关重要的棋子，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回应命运无情的拨弄。

　　最尊敬的乳母，和最心爱的女人，江千陵，你会怎么选呢？

　　沈胭起身走出茗月楼，莲步轻移，很快停在了徐婶糕饼铺。

　　这是一间新开不久的糕点铺子，洒金街寸土寸金，来往的人都非富即贵。徐婶的点心做得又好吃，来买糕点的不乏一些官老爷和贵小姐们。

　　“徐婶，最近生意怎么样？”

　　徐婶早就看到沈胭经过去往了茗月楼，只是方才买糕点的客人太多，又怕扰了贵人正事，一时没敢打招呼。

　　这会见沈胭过来，徐婶的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脸上的皱纹都似深了几层，“沈小姐，这可多亏了您啊，生意还算不错，现在我也不必在街上挑扁担了。”

　　“这是好事。”

　　“可不是嘛，还是您选的铺子位置好，大人们上值经常路过，好几个刑部小伙子们都喜欢我这的糕点呢！”

　　＊

　　大昭东街富贵，街巷四通八达，琦黛胭脂坊位于岁绵街。而赵嬷嬷常去的赌坊，就在七里街街口。

　　今日的赵嬷嬷不出意料又输了个精光，一群赌坊的打手正追在她身后，口中不断嚷嚷，

　　“站住，你这个死老太婆，敢欠我们赌坊的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跑在前头的赵嬷嬷满脸横肉，身体倒是出奇的健壮。

　　自从她奶过的孩子有出息了，成了都察院总使，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整日里穿金带银，可是富贵得很。

　　只是人一旦富贵，就容易忘了本性。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带她赌了几局，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赵嬷嬷输掉的钱，够几年前的她花一辈子了。可是最近江千陵铁了心让她戒赌，手里的钱确实不宽裕。

　　赵嬷嬷一边跑，还有闲工夫得意地撇撇嘴，“所以这人呐，还是得多奶孩子，指不定哪个就发达了呢？”

　　而此时的宋灵灵从绮黛胭脂坊取了胭脂，正信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