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重生为后》故里清酒

11、第 11 章

　　刚走到岁绵街街口，对面的七里街忽然冲出一群人来，宋灵灵微圆的眼缓缓睁大。

　　赵嬷嬷人老成精，浑浊的眼珠对着岁绵街转了转，透出些许精光，踉跄几步便倒在宋灵灵脚边，很快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姑娘啊，好心的姑娘啊，求你救救我吧！”

　　赵嬷嬷从来往的行人里挑中了善良心软的宋灵灵。

　　宋灵灵一瞬间懵住了，赵嬷嬷的嗓音尖细嘹亮，格外刺耳。尽管不明所以，还是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赵嬷嬷身前。

　　赌坊的打手们似在衡量着什么，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摆了摆手，打手们暂时停下了。

　　宋灵灵低头看向这个婆婆冲过来的婆婆，鼻尖传来一阵阵的味道，像是鱼腥般酸臭。

　　她纠结着伸手，想把赵嬷嬷拉起来，强忍着呼吸，胃里翻涌。宋灵灵打量着身前的打手们，个个高大凶狠，臂上是虬结的肌肉，手里拿着骇人的木棍，只怕是挨一下就要一命呜呼了。

　　刀疤脸把棍子抵在地上，拿出对财主的客气，瞬间规矩起来，“怎么，这位姑娘是要替这老太婆还钱？”

　　宋灵灵低头看向不肯起身的赵嬷嬷，“婆婆，你欠了多少钱？”

　　赵嬷嬷扭扭捏捏，一张脸笑成了菊花，从嗓子里挤出个音，“不多不多，才一千两。”

　　“一千两？”

　　宋灵灵难以置信的拔高了声音，她的身上是真没有那么多钱，心中也抵触为这个脏兮兮的婆婆花那么多银两，她还以为最多是几十两的。

　　刀疤脸脸上的客气立时收了起来，“没钱，没钱你在这装什么大头，给我打！”

　　有个别打手下流地把宋灵灵从上打量到下，又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言辞粗鄙，“这娘子细皮嫩肉的，也不知滋味该有多好，不如请回去，我们详谈。”

　　不堪入耳的话激得宋灵灵眼里流出了泪花，她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只能拼命摇头拒绝，“你们做什么，我不去，别碰我！”

　　宋灵灵慌乱地看向四周，偶有几个小姐路过，并不上前帮忙，自顾自地抚着胸口躲远了。

　　打手们已经冲上来，赵嬷嬷这会儿又格外敏捷地起身，弯着腰在人群里左窜右窜，愣是没让打手们碰到一点。

　　宋灵灵就没这么幸运了，不知道从哪里来得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宋灵灵被打懵了，每每露出笑容都露出酒窝的嘴边没了笑意，缓缓正溢出鲜血，整个人呆在原地。

　　握在手中的口脂盒摔落在地，很快被踩得面目全非。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嬷嬷眼睛一转，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她痛心疾首地拍着地面，“哎呦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街上就有人欺负老婆子和小娘子，哎呦，我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打死我吧，要打就打死我吧。”

　　场面一片混乱，叫骂声不绝于耳。

　　终于有几个商贩犹豫着正要过来帮忙，却忽然听见有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佩剑摩擦着兵甲的声音，几个商贩迅速转身就走，有相熟的对视一眼，低声喃喃，“都察院怎么来了！”

　　宋灵灵已经吃痛地抱头蹲在地上，心中祈祷着有人能来救救她。

　　混乱中有个三角眼打手趁势摸上了宋灵灵的腰肢，宋灵灵一个激灵，鸡皮疙瘩冒了满身，她努力伸手想要推开，有人一脚踹开了这个打手。

　　江千陵用了十足的力气，三角眼的打手被结结实实地踹在腰间，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都察院动作迅速，七里街和岁绵街交接的街口很快被清空。

　　赵嬷嬷还在地上撒泼，看见江千陵，讪讪地起身，揉了揉屁股。

　　江千陵的神色有些复杂，紧紧盯着地上蜷缩着的女子。

　　他是知道沈胭常来绮黛胭脂坊取胭脂的，不像灵灵，灵灵天真纯粹，不施粉黛更如出水芙蓉，很少见她涂脂抹粉。

　　他胸口闷闷的，有些不爽，还有些别的什么感觉。

　　沈胭这副窝囊样子是在做什么，对他就能百般花招脾气冷硬，对别人怎么就硬气不起来了？

　　江千陵冷着眉眼上前几步，口吻嫌弃，“喂，还活着没有？”

　　宋灵灵隐约听见了江千陵的声音，江千陵来救她了！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抬头，脸上遍布泪水，“江千陵，我疼死了……”

　　江千陵神色变了，他蹲下身右手抬起宋灵灵的脸颊，宋灵灵嘴边还沾着血迹，脸上煞白，鬓发也乱了，十分狼狈。

　　怎么会是宋灵灵？

　　来不及多想，江千陵赶紧抱起宋灵灵，飞速转身走出街口，“灵灵别怕，江大哥这带你就找大夫。”

　　赵嬷嬷也傻了，她刚才还拖着这小姑娘挡在自己面前，怎么好像自己这大靠山好像认识他一样？

　　江千陵离开，青鳞留下来主持场面。虽没有官身，但没有人会小瞧这位都察院总使的贴身侍卫。

　　青鳞冷声开口，“长乐坊如今是越来越长本事了，当街打人，可有把王朝律法放在眼里？”

　　打手们早便顺势停手，街口肃杀而安静，和开始的闹哄哄截然不同。

　　细看下来，赵嬷嬷是一点伤没受，宋灵灵也只是混乱中挨了个巴掌。只不过有打手管不住自己的手，差点轻薄了她。

　　赌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打手们都有自己的小道消息，知道这两位是有点背景的，所以并没有真的下狠手。

　　他们不过是给东家办事，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真得罪了哪位勋贵，他们也不够是随手就扔的狗。

　　刀疤脸上前陪笑，“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两位原来和都察院有关系？”

　　他说着说着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这给您赔罪了，就是不知道这位老贵人欠的赌债？”

　　一番追赶混战不过是闹大了要钱罢了，没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到底是主子的乳母理亏，长乐坊背后也是有人的，青鳞告诫了几句，还上赌债把赵嬷嬷请回了府。

　　江府。

　　太医给宋灵灵把过脉，开过药离开了。

　　药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宋灵灵喝过就在客房睡下。江千陵坐在床边，眸光似落在宋灵灵身上，又似在放空。

　　接到消息的时候，江千陵正伏案处理公务。

　　江千陵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上次在太子手上折了一个佥都御史，贪污受贿的线断了一条。

　　贪墨银两可不是小事，整条线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东西都搁置了。江千陵又怕太子正盯着他，只等他露出马脚，便要连根拔起，所以最近低调了很多。

　　三皇子是德妃所出，德妃向来装模作样，把自己打造成后宫节俭的表率，以此博得贤德的美名。

　　可她的儿子三皇子，却实实在在是个乐于享受的，三皇子大手大脚惯了，骄奢淫逸，挥金如土，最近三皇子没少催他去送银两。

　　江千陵胸口微微起伏，把笔摔在案上，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三皇子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只会漫无目的地发火，没有一点真才实学。江千陵不禁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站队三皇子，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么？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他是皇帝一手提拔的没错，皇帝却只把他当成处理脏活累活的玩意罢了。

　　何况还有太子在，大昭帝迟早是要薨逝的，太子崔衍一向高风亮节，爱民如子，他和太子不是一路人，行事作风并不得太子之心，他必须早做打算。

　　大昭官场上大多数官员，他都可以任意使手段，随意拿捏，只是太子身边铁板一块，根本找不到一点漏洞。

　　江千陵烦躁地捏捏眉心，却见青鳞走近，

　　“什么事？”

　　“赵夫人又欠了赌债，正在被长乐坊打手围堵。”

　　赵嬷嬷是主子的乳母，青鳞恭敬地称呼为夫人，江千陵扯了扯领口，怒气上涌，还是起身赶往七里街。

　　榻上的宋灵灵迷迷糊糊地碰了碰脸颊，似是睡梦中还感受到了疼痛。江千陵疼惜的目光落在宋灵灵脸上，轻轻把宋灵灵的手放进被子里。

　　江千陵的思绪回到现实，他本是满怀怒气地准备带回赵嬷嬷关起来，没想到却在那里看到了宋灵灵。

　　灵灵自己不用胭脂，也不会为哪个小姐妹费这样的心思，去那里的原因不言而喻，沈胭已经和她相认了？

　　茗月楼二层窗边。

　　沈胭翻了翻棋道详解，目光落在一行字上，‘下棋要争先，即便不是最好，也要走得比你的对手好’。

　　窗边雨滴淅淅沥沥，雨珠轻敲在青石板上，奏起愉悦的音符。有行人穿起蓑衣，戴上斗笠，也有小姐们匆忙撑起了油纸伞。

　　沈胭放下书，饶有意味地看向往来的行人，已经是申时一刻，往来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宋灵灵现在还没回来，想来是遇到赵嬷嬷了。

　　雨势渐大，杏柳为沈胭撑起油纸伞，沈胭起身，不紧不慢走入雨中。

　　竹条伞架，皮棉纸伞面，雨雾中透着淡淡的桐油香。伞面上是嫩青的翠竹，根根挺拔，生机勃勃，沈胭一袭青色襦裙走在伞下，在雨中美得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