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徐泊溟

3、第三章

　　“锅，我拿奥两串鱿鱼够不？”小伙儿说。
　　“阔以，记到拿大嘞。”
　　“没得奥！大嘞遭个哈皮抢求。”小伙儿说着不忘瞪一眼闵川。
　　此时闵川已经找了个位置安逸的坐着玩手机了，他拍了几张照片儿，街头喧嚣的人群，还有热闹的烧烤店，和串的很漂亮的小菜，一会儿烧烤好了再拍一张一起发给万江河和老爸老妈。
　　虽然他听不懂那个破锣小伙儿打电话在说啥，不过他隐约能感觉到应该是骂了自己几句，扫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那个小伙儿在瞪他。
　　他不气，只要不指着他骂，他都可以装看不见。
　　毕竟他也是一个礼貌的小伙儿。
　　过了一会儿，老板回头朝闵川喊了一声。
　　“帅锅！喇胶要好多？！”
　　“啊？”闵川只听得懂帅锅，这勉强可以算是他学会的第一句方言。
　　老板声音又提高了些，喊“喇胶！你要好多？！”
　　完了，全听不明白了。
　　闵川迷茫了五秒，他决定起身让老板手机打字给他看，然而礼貌的破锣小伙儿走到闵川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道：“问你辣椒要多少。”
　　多么冷酷的语气，多么温暖的话语，闵川觉得自己简直想拥抱一下他。
　　“少放一点！”闵川朝老板喊。
　　老板听罢回头继续烤串儿，闵川看向隔壁桌一脸不爽的小伙儿，一下子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你一个人啊？”闵川问。
　　“你管啊。”小伙儿不看他。
　　得，一点也不可爱。闵川靠回去继续玩手机。
　　烧烤上来了之后闵川拿着手机咔咔一顿拍，还问老板要了一瓶冰啤酒。
　　隔壁小伙儿的烧烤也端上来了，还有两碗......粥？不是粥，应该是喝的，而且是冰的，看上去很爽，闵川很想问那是什么，但是那个小伙儿完全没有要看他一眼的意思，也太小气了，不就是串大鱿鱼吗。
　　闵川“咔”的把啤酒打开，余光就看见走过来个人，很高，穿个大花沙滩裤。
　　“你搞这么多一哈自家吃完嘞。”男人坐在了隔壁桌小伙儿对面。
　　“哎哟你不管，负责掏钱就OK。”小伙儿拿了烧烤开始撸。
　　闵川一边喝啤酒一边看了一眼那男的，头发遮着眼睛，估计刚洗头，应该是这个小伙儿的哥哥吧。
　　还没等他想完，男人抬手扒拉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跟闵川对视上了。
　　嘶——眼熟，谁来着？
　　霍望自认为他记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下午体育馆那个气质有点非凡的北方人。
　　霍望朝闵川抬了抬下巴，闵川也礼貌的点了个头，这套流程下来闵川才想起来，这是下午打羽毛球挺牛逼的那个哥。
　　霍青山叼着肉看着这俩一来一回的，破着嗓子惊诧的喊：“天，你家两个认识啊？！”
　　“不算吧，怎么？”霍望挑了串金针菇，很秀气的吃了一口。
　　“他就是抢我鱿鱼嘞啊个哈皮啊！”霍青山音量一点也不收的喊，他赌这个哈皮听不懂。
　　但是闵川大概拥有第六感，他觉得这个小破孩儿肯定在骂他，表情很不爽的看向霍青山。
　　霍望听完笑得差点把一口金针菇喷出来，闵川看见霍望笑更笃定自己被骂了。
　　“不就拿串鱿鱼吗你至于骂人吗？”闵川语气不爽的问。
　　霍青山惊讶：“老天，你听得懂啊？”
　　“听不懂的也该听懂了！”闵川把手里的签子往桌上一砸，“就看你是个小孩儿，要不是你刚刚帮......”
　　“哎哎兄弟，大哥，别气，我弟他就是有点小气，你别上火。”霍望憋住笑意开始打圆场，他抬腿蹬了一脚霍青山的凳子，道：“给哥哥道歉。”
　　霍青山被霍望一脚蹬的直接面对闵川，他表情别扭的“啧”了一声，酝酿感情似得憋了一会儿，小声道：“哥哥对不起。”
　　态度极其诚恳，跟别的小孩道歉那副要死不活的嘴脸完全不一样，闵川震惊，难道是因为他哥在这儿？你的嚣张去哪里了少年？
　　霍青山态度好的闵川一个字儿都多说不出，便回道：“咳......没事儿，算了。”
　　“行了，吃吧。”霍望对霍青山说，有对闵川笑到：“别往心里去哈。”
　　闵川摆了摆手。
　　“就你一个人吗？”霍望喝了一口那碗冰的玩意儿，问闵川。
　　“嗯，瞎溜达饿了。”闵川看见他喝的那一口瞬间觉得自己冰啤索然无味了。
　　“哦。”霍望从兜里拿了包烟出来，自己叼了一根，递给闵川，“抽吗？”
　　“谢谢，我不会。”
　　霍望自然地收回来，把自己的烟点上，他不是很饿，看见霍青山点这么一大堆更不想吃了，结果他看隔壁桌那个哥一个人都点这么一大堆，又忍不住问：“你吃的完吗？”
　　闵川正嚼着一串牛肉，他觉得这哥还挺自来熟的，道：“挺饿的反正。”
　　他看了眼霍望面前那碗看起来很爽的玩意儿，真的憋不住了：“那个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喝。”
　　“这个？玫瑰冰粉，确实挺好喝的。”霍望说完直接扯着嗓子朝老板喊：“叔！再来碗冰粉！”
　　闵川愣了一下，给他点的？
　　“请你喝一碗。”霍望说。
　　“啊？”闵川忙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别跟我扯了，五块一碗，今晚谁坐我边儿上我都请。”霍望打断闵川，他一看闵川就是刚搬来这边的，市区边边上这一条小吃街的人他都混了个眼熟，尤其这种一看就有点档次的人，霍望看着他拘谨的实在是有点难受，随便发扬一下主人公精神。
　　闵川也不端着，犹豫了三秒钟之后他选择抬上自己的铁盘子，“哗哗”拽着凳子坐到了霍望那桌。
　　“谢谢你啊。”闵川说。
　　“客气。”霍望扔掉半杆烟踩灭。
　　他把霍青山吓了一跳，霍青山忙往霍望那边坐了坐。
　　“......我又不打人你跑什么。”闵川把自己那串大鱿鱼放进了霍青山的盘子里。
　　“我叫霍望，这是我弟霍青山。”霍望很自然的拿起那串大鱿鱼开啃。“你应该也是高中生吧？”
　　“闵川，民中转校生。”闵川看着霍望说。
　　霍望啃大鱿鱼的动作顿了一下，副校开条子进二班的公子哥儿？！
　　霍望问：“转高二（2）班？”
　　“好像吧，反正是理科。”
　　“冰粉来咯！”老板端上玫瑰冰粉，闵川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你得拿勺搅一搅，玫瑰糖在底下沉着呢。”霍望说。
　　“哦。”闵川搅了搅又喝了一口，玫瑰糖甜而不腻，冰红糖水清凉爽口，还有这个什么粉......“真的很好喝，这个是白凉粉吗？”
　　“差不多吧，我们这儿叫冰粉，用冰粉籽手搓的。”
　　霍望看着眼前喝冰粉的少年，不由得想起他们学校以往那些半路副校开条子杀出来的公子哥儿，仗着校领导送进市重点和家里那点儿钱，个个都是嚣张跋扈的傻逼，而那些真正有钱的高端人士，基本都在更牛逼的一中，所以他们这些正儿八经考进重点的是真心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些人。
　　不过这个闵川......感觉没有那种装逼的气质，所以应该是个真逼，不知道开学会不会被人用唾沫啐几个星期。
　　三个人吃到差不多快两点半才结束，街上已经安静了，霍青山眼大肚皮小撑得要死，扶着肚子直不起腰来，闵川看着他挺难受的。
　　“你们住的远吗？”闵川问。
　　“倒远不远的，几站路吧。”霍望一手拽着霍青山，一手拿手机看打车软件，结果一辆都没有。
　　闵川见状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房哥？”
　　电话那头被吵醒语气迷茫混乱应了一声。
　　“嗯呢......闵先生？”
　　“帮我叫个小区里的车送个人，现在太晚了打不到车。”闵川说。
　　霍望和霍青山一起抬脸震惊的看向闵川，这个点儿？小区里的车送人？什么小区什么车啊？
　　“好，我把地址发你。”闵川说完挂掉电话，就见两兄弟圆圆的眼睛盯着自己。
　　“怎么了？”
　　“川哥你好帅。”霍青山发自内心的赞叹他的川哥，如果他的亲哥霍望在三分钟内打不到车的话，霍望就会拉着撑死的他硬走回家......
　　霍望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很自觉的把打车界面退掉了。
　　不一会儿，远处就开过来一辆白色的商务车，直到开到他们面前停下。
　　“我靠！小奔驰！”霍青山喊。
　　“你家的......车？”霍望也惊了，看向闵川。
　　闵川也不知道会开过来个啥车，反正白天房莱临走跟他说平时出行不方便可以找他使唤小区里的车。
　　“不是我家的，是小区里的。”闵川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行了你们上车吧，去哪儿跟司机说就行。”
　　霍青山已经跳上车了，霍望还站着，问：“那你呢？你怎么回啊？”
　　“我家近啊，溜达一会儿就到了。”闵川指了指后面的方向。
　　霍望朝那个方位思考了一下比较近的住宅楼，啊，原来是那个市中心最他妈壕的花园小区啊......
　　那种莫名其妙的矛盾在霍望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他选择不挣扎了。
　　霍望抬手拍了拍闵川的肩膀，正声道：“兄弟，开学了就是同学，有什么帮忙的知会一声，记住我叫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