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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秦峻挟着李嵐芷进了马车,与她相对而坐。

      两人都赌气不说话。

      李嵐芷瞪着他,越瞪眼睛越没神。

      秦峻伸手一探,果然,面前这人刚才闹了半天,这会儿气力不济,终是发热了。

      他闲闲说,“不服药,自己受罪,活该。”

      李嵐芷没力气说话,阖目靠在马车上,是真难受了。

      秦峻咬咬后槽牙,“真是活该……”

      他叹口气坐到她身边,把她的头摁到自己腿上。

      李嵐芷打蛇随棍上,抓着他的手垫在自己颈窝里。马车晃晃荡荡,她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秦峻把李嵐芷抱回听雪堂,看到内屋已经备好沐浴水,跟汀儿说,“不用水了,撤了吧。”

      他把李嵐芷放在床上,摸了下她滚烫的额头。

      “小乔呢?”李嵐芷竟然醒着,没神采的眼睛看着他问。

      秦峻哪知道一个婢女在哪,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不知道。”

      “让小乔来。”

      秦峻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是把小乔给她找来了。

      小乔伤还没完全好,一瘸一拐进了听雪堂。秦峻免了她行礼。

      李嵐芷虚弱躺着,从她脏兮兮的衣袖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小乔手里,“害你挨打,这些银子赔给你。”

      秦峻一把夺过去那荷包,看了看,又把里边的银子倒出来。里边除了一个元宝其他都是碎银子,他把碎银子给了小乔,把元宝拿在手里又翻来覆去地看。

      看了半晌,似是没发现异常,把那元宝捏扁了才递给小乔,“铰碎了再用。下去。”

      汀儿又被叫回来给李嵐芷更衣,秦峻就坐在旁边看着。

      “你不出去吗?”李嵐芷抓着中衣戒备瞪着他。

      “嗯。”

      “嗯什么嗯!”李嵐芷急的眼圈红了。

      秦峻抿抿唇,他是真没打算出去,不仅不打算出去,甚至还想亲手把她剥得干干净净,看看她身上还藏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那糟心的药。

      但看着李嵐芷这委屈的模样,又想起以前她不让自己碰,自己若这样羞辱她,定会让她寒透了心。

      于是暗叹口气,冷冰冰地跟汀儿说:“你把她身上检查仔细了,若是又私藏了什么东西,我就要你的命。”

      汀儿吓得哆嗦一下。

      秦峻甩袖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转头说:“把她身上所有东西,包括头面,都拿到外边让自忠检查,查验之后都烧了。”

      李嵐芷吐吐舌头,又白他一眼,“小气样。”

      她似是想起什么,捂住腕间一串玉髓的手串,“喂,我的珠串不能给你!”

      秦峻没说话,李嵐芷就当他默认了。

      汀儿给她换了干净衣服后,她再也抗不住发热,沉沉睡去。

      汀儿给她上夜,一晚上换了几次湿帕,李嵐芷快到清晨的时候才将将退了热。

      秦峻没有去偏殿睡,就在榻上凑合了一晚。

      天再大亮的时候,是除夕了。

      将军府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拾翠解了禁足,放了大半下人回家过年。

      李嵐芷跟他一起用完早膳后,这一天就再没见到他。

      过了晌午,她又烧起来。没人逼着她吃饭喝药,难得清静。

      烧到半夜,她被远处的鞭炮声吵醒,看着黑沉的夜色,不知道什么时辰。

      “姑娘,喝水吗?”汀儿也醒了,问她。

      “嗯。”

      她喝过水,问她,“将军呢?”

      “将军在祠堂待一天了。”

      “哦……”

      祠堂。把两人都刺得血淋淋的地方。

      大年初一的早上,秦峻又出现了,还带来了一男一女。

      “你病好了就跟着他俩学功夫,你想学什么?”

      李嵐芷:“……”

      那女孩叫柳青,大概17、18的年纪,身材壮实高挑,眼神明亮清澈;男子25、26的年纪,是女孩的亲哥哥,叫柳墨,面容黝黑,身材魁梧,穿着棉衣都能看出他肌肉的轮廓。

      李嵐芷裹了裹被子,换个姿势继续睡。

      秦峻忍着不动气,让那兄妹俩先下去。

      此时汀儿已经布好早膳,一桌子粥饼。

      秦峻睨她一眼,“你要敢说不用膳……”

      “用!用!”李嵐芷恨恨地,甩开被子下床,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汀儿赶紧过来扶她,嗫嚅道:“姑娘,姑娘还没退热……”

      秦峻眉头皱起来,“昨儿早上不都退了?”

      怎么今天反而没退?

      汀儿哪敢说,秦峻不在的这一天,李嵐芷几乎没吃东西,更没服药。

      ***

      温知行又被抓来将军府。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早上。

      温知行和李嵐芷相看两厌,都碍着秦峻的冷脸不敢发作。一个不耐烦的诊脉,一个更不耐烦的被诊。

      “不知姑娘今年年岁几何?”温知行突的问道。

      李嵐芷凉凉瞥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自然是为姑娘推算一下还有几年阳寿。等到姑娘去的那一天,在下印证一下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李嵐芷怒了,“……你你,什么意思?”

      秦峻神色一凛,蓦地抬头看向温知行。

      温知行摇头晃脑地,“姑娘这身子啊,自小养的太娇气,来到苦寒之地本就元气受损,接着受重伤,不服药,现下又受冻,染了风寒,还是不服药……再这么折腾几次就折阳寿喽,子嗣上也别指望……”

      “咳咳咳……”这番话闭,引来李嵐芷的一阵剧烈咳嗽,“你个庸医,敢咒本宫!”

      温知行轻嗤一声,却偷眼看秦峻。

      以往他这么明显的试探,这个爆碳一般的将军不骂他也得用眼刀杀他。但现在,秦峻听了他这番话,没骂人也没打人,只是整个人僵在杌子上。

      他脸色煞白,问出口的话竟然带着颤抖,“近日不是养得挺好的?”

      “哎……”温知行叹口气,直叹的秦峻的心沉沉下坠。

      “李姑娘这身子虚不受补,但弱得不补又不行,实在难以掌握分寸。”

      “那要你何用?”秦峻说。

      温知行早已习惯了被李嵐芷怼,这回秦峻也亲自怼他……他委屈啊。

      “李姑娘何曾听过在下的话。”

      秦峻抿嘴,自知心急失态,缓声道:“你只管写方子。”

      “是。”温知行退出。

      ***

      汀儿感觉到听雪堂骤然变冷的气氛,陪着万分小心把粥端到床边,准备喂李嵐芷用粥。

      李嵐芷哪敢让她喂,忙抢过她手里的碗,扒拉了两口粥又还给她,“吃饱了,不吃了。”

      若是以往,她吃这点饭定会惹得秦峻垮一张臭脸,但今天他竟没反应。

      只见他正面无表情盯着某处出神,愣了半晌才回神,脸色晦暗不明,看了李嵐芷一眼,淡说,“你好好服药。”

      李嵐芷鼻腔里“嗯”了一声算答应了。

      得到她的承诺,秦峻才出门而去。

      他出门后没过两个时辰,宋怀安却到了听雪堂。

      “怀安?”看到熟悉的身影进了内室,李嵐芷不敢置信,从床上弹坐起来。

      “公主,奴婢来了,您好生躺着!”

      宋怀安穿一身脏污破烂的白衣,发髻也松散凌乱,脸上满是泥土风尘却难掩几分憔悴。
      他在军营大牢里被秦峻亲自拎出来,又被扔在地上,听那阎王让他滚去将军府。

      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了自己,但一刻没耽误就往听雪堂来了。

      “秦峻有没有对你用刑?”

      “倒没有用刑。”但也没让他好过。

      “你那日怎么没出城?”

      “秦峻虽让奴婢出将军府,但不让奴婢过城关。”

      “哼!狡诈!”

      宋怀安环顾内室,火盆放了好几个,被褥也绵软舒适,桌子上有不少蜜饯糖果,倒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于是说,“公主,容奴婢下去更衣。”

      “好。”

      宋怀安走后,李嵐芷躺在床上歇神,用了两副温知行开的药,倒真没再起热,只是人恹恹地,没力气也没精神。

      宋怀安很快回来了,换了干净衣衫,头发还半湿着。

      他温润地笑,凑到李嵐芷床边,“公主,奴婢在集市上买了桂花味的稞子糕。您尝过了没?”

      李嵐芷也笑意盈盈,“未曾,边塞还有桂花?快给我尝尝。”

      果然,边塞的桂花不那么好吃。

      不过李嵐芷还是很开心,多吃了一块糕。

      晚膳的时候,宋怀安又一口一口地喂了李嵐芷用膳。

      用完膳,待了一会就要服药。

      李嵐芷叹口气,忍着恶心喝了半碗,呕了两下没呕出来,又苦着一张小脸,一口气把剩下半碗喝了。

      太苦了。苦得她舌头发麻,进了肚子又烧得胃疼。

      李嵐芷推开药碗,往背垫上一靠,眼泪就冲在眼眶里。

      宋怀安看她肯好好喝药很是意外,又看她哭鼻子,以为是娇气劲儿又犯了,连忙哄她,“公主,不怕药苦,有蜜饯呢,明天奴婢再去市集上找找有没有新口味的。”

      “怀安……”李嵐芷眼泪越下越多,“你回盛京吧……”

      “公主?”宋怀安愣愣看向她。

      “以后我会好好用膳,好好服药,也会穿的很暖,不会再跟秦峻耍性子,我不需要你服侍了,你……回去吧。”

      宋怀安大惊,“公主!发生了什么?”

      “秦峻原本也有心让你回去,一定不会阻拦。”

      “奴婢不走!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需要你了!你听不懂吗!”李嵐芷眼睛一闭,眼泪“唰”地淌下来。

      宋怀安看她情绪激动,不敢再忤逆她。

      “怀安,回去替我照顾母后……”

      “公主……”

      “这是命令,你想抗命不成。”

      宋怀安神情落寞,无话可说。

      李嵐芷从腕间取下那串玉髓珠子,交到宋怀安手里,“这串珠子是你在盛京城外为我买的。那日我受杖刑时就带着它,”李嵐芷惨然一笑,“这上面有我的血,有我的肉。”

      “公主,都过去了,不要再想那天的事……”

      “怀安,你听好……若有朝一日我身死他乡,我的魂魄定会寻着这血这肉找到这串珠子,附在这上面……你带着这串珠子去南方,可以是岭南,置一方院子,养一只猫、一只狗、鸡鸭鹅……如果能养马更好……”

      “公主!您说这些是为哪般!”

      “你要带着这串珠子——就等于带着我,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公主!”

      “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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