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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叶南见施威训诸将 江平甫灭火求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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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心大开眼界,鼓掌道:“大小姐威武!” 他一喊,众人都跟着喊起来。
南见翘起二郎腿,一副山代王的姿态,道:“雕虫小技!来,咱们干一杯。”
江平甫闻言,忙抬手给她倒酒。南见咕咚咕咚将酒灌下,笑道:“将军呀,我在黄州、泰州、丹州还没见过像石副将这样有胆识的人,身手也好。他入伍几年了,平时行止如何?”
江平甫道:“大小姐英明。石洪参军七年,从一个小卒做起,努力上进,平日敬长尊贤,深得将士们推崇。”
南见颔首,道:“我这次巡视各州,奉岛主之命,要选些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人送回青州城,以做大将军之选。”然后大喝一声:“石副将。”
石洪丢尽了脸,满面通红的走过来。南见笑道:“你把这里的事交代一下,我给你写封举荐信,你去青州城找岛主,等待大将军遴选。”
石洪一愣,道:“卑职是小姐的手下败将,如何够格参选大将军,卑职惭愧!”
南见笑道:“你这是瞧不起我啊,我好歹也是大将军的女儿,难道你以为上来就能赢了我?”
石洪忙道:“不敢。”
“那就去准备吧!”南见又问江平甫:“将军以为如何?”
江平甫忙道:“小姐抬举他了,虽是有些本事,缺乏历练,要做大将军还差的远呢。”
南见摆摆手,道:“不远,我看就挺好。”话锋一转,问:“王检是谁?”
江平甫一怔,不知她意欲何为。
王检起身上前,道:“大小姐,卑职便是。”
南见问:“你可认识一个叫岑放的人?”
王检道:“认识,才被逐出斗鸡卫。”
“你可知道他的身份?”南见问。
王检道:“知道。”
南见道:“说说。”
王检道:“他姑父是本地知州乌大人。”
南见颔首,问:“他因何事被逐出斗鸡卫?”
王检道:“贿赂上司,为一己私利,在军队内行不正之风,破坏军纪,败坏将士们的声誉。”
南见问:“因何事贿赂?”
王检道:“为了一个卒长的名额。”
南见听了,跟岑放说的如出一辙,叹了一声,道:“王校尉,你手下也有一千人吧?平民百姓的子弟,参军入伍,初时不过为一斗之?。岑放衣食无忧,加入斗鸡卫为的博取一个功名。他虽行为不端,你处罚得当,但方式未免偏激。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男人的脸比天大。他不够卒长的资格,作为上司,你应该直接挑明,而不是将他拉到众人面前羞辱。你此番操作,让他心生怨怼,带着一帮恶奴打砸客栈,连累无辜之人。这还算轻的。如果他将不满说于知州大人,让大人与江将军心生嫌隙,他们二人一个主管福州民生,一个身系百姓安危,对峙起来福州岂不要天下大乱?再者,他家爷爷在岛主身边服侍多年,如果他将此事捅到岛主跟前,难道岛主会因为他讨要一个卒长的职位,将他拉到几万人面前处以极刑?如果岛主这么做,你会如何看待岛主?如今你公开羞辱于他,要岛主如何看待江将军?武人性直,但不矜细行,终累大德,大伙当引以为戒。”
南见说完了,扫视着众人。
众将道:“大小姐英明,卑职受教了。”
南见又对王检道:“把你姐姐客栈遭受的损失报个数给我,岑放出自扶光园,不能让他打着岛主的旗号欺压平民,这个损失由岛主来出。我此行会把他带回青州,严加管教。”
王检忙道:“大小姐言重,卑职不敢。”
南见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去吧。”
宴席散后,江平甫带南见、秋信、叶心等人到花厅里坐。闲聊了半炷香的工夫,眼看天色不早,南见起身告辞。江平甫也不挽留,亲自送他们出去。
回到知州府,杜若、韩香早准备了一池热水,南见泡了个澡,刚穿衣出来,岑苗笑嘻嘻的来了,身后两个丫头端着两个托盘,里面放着两样甜汤、两样小菜、两盘点心。
岑苗亲手捧给南见,让她尝尝。南见和她一见如故,一边喝汤一边道:“姑姑,你不必样样都事必躬亲,我不是孩子了,也不是个娇气的人,你总这样,我过意不去呢!”
岑苗笑道:“傻话,你来了,我的正事就是照顾好你,便是回到园子里,伺候你和平儿也是我的差事。”
南见笑着摇摇头。
岑苗又道:“这是老岛主不在了,若他在,哪能让你山南海北的跑。姑奶奶在时,整天在家里弹琴作画、吟诗作对,谁要是敢拿岛上的事去烦她,有他好看的。如今平儿少了倚靠,你们姐弟互相扶持,我们眼里看着,心里疼着,只能多尽尽心,方不负主仆一场,和这么多年老一辈少一辈的情谊。”
聊了一会儿,岑苗让南见早点休息,又说明天带她去个好玩的地方,顺便看看福州的风土人情,南见欣然应允。
次日,岑苗带着南见出去游玩了。她们前脚刚走,江平甫带着石洪、王检来了,乌桓出来迎接,领着三个人进了府衙。喝了几口茶,江平甫指着王检道:“乌大人,这小子做事不周,把咱侄子得罪了,我今天把他带过来,交给你处罚。不管你怎么罚他,平甫我决不干涉。”
乌桓笑道:“平甫兄言重了,王校尉何错之有啊?想当年咱们在大将军身边,要是敢有人买官卖官,大将军不把他投进海里去。一个卒长就开始买,那大将军又多少银子呢?大小姐在各州巡视,挑选良将,要是如此操作,不用离开青州,我看岛上那几位财主就可以执掌斗鸡卫了。”
一席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江平甫道:“话虽如此,这次他确实做法欠妥,大小姐第一次来福州,亏她大度,否则还以为你我二人之间不睦,到时候传到岛主耳中,岂不让他老人家生气。”
乌桓笑道:“将军放心,此事到你我二人这里就打住了。大小姐是个闺阁千金,尊贵的很,不会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与岛主的。”顿了顿,道:“我已让人将岑放看押在大牢,定会依法治罪。关于客栈的损失,我也让人通知苦主计算个数额,到时候一并判罚。”
“使不得,使不得。”江平甫拉着长音,指着王检道:“我今天带他过来,就是要跟大人说说这个案子。”
王检起身道:“乌大人,此事起于卑职经验不足、做事不周,经与姐姐姐夫商量,撤回对岑放的控诉,希望大人给卑职一个机会,以偿此过。”
乌桓脸现难色,道:“王校尉不必如此,岑放是我内侄,我可以抓他,但是放……不是我能决定的。此事已经立案,无论如何都要出个结果。”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江平甫嘿嘿一笑,咂咂嘴道:“乌桓,你这脾气也该改改。”冲石洪、王检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二人知趣的退了出去,拉上门。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江平甫出来了,黑着一张脸,背着双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石洪、王检对视一眼,忙追了上去。
晚上,皓月当空,微风送暖,松水湖畔,秋信、乌桓应江平甫之邀,来到湖边一条船上。三位叶景仁的部将,难得相聚。江平甫准备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又叫来当地两个有名的歌女,一人弹琴一人吹笛,三个人边饮酒边听曲,真是逍遥闲适,好不快活。
江平甫一边给俩人倒酒,一边道:“乌桓,咱们哥仨我年长,你居中,大将军居末,难得聚聚,今天也不管什么官职不官职,我只问你一句,你给不给哥哥这个脸,王检和岑放的事就此揭过。你若点个头,咱们还是好兄弟;若不同意,以后你做你的知州,我管我的斗鸡卫,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一拍两散。”
乌桓慢条斯理的道:“江兄这是从何说起呢,兄弟不只是知州,还是岑放的姑父,此事不管做兄弟的如何处理,都不免惹人非议。如今把他放了,让百姓如何想我?以后,我做事还有人信服吗?再说,他确实有错在先,我把他放了,是知法犯法。”
江平甫大手一挥,道:“你少在这儿跟我咬文嚼字,你就说放还是不放?”
乌桓叹了一声,转头遥望着一池春水。
江平甫“呵”了一声,讪笑道:“行,大小姐初到福州,你这是跟我杠上了是吧?我跟你说,当初岑放那小子加入斗鸡卫的时候,不是看着你的情分我能要他?谁知道他烂泥扶不上墙,一个卒长还去贿赂?这件事,王检有错吗?石洪有错吗?我看,罚的好!他仗着爷爷在扶光园根基深厚,目中无人,不学无术,在军中得罪了人还不自知。王检和石洪不教训教训,他恐怕以后还惹出更大的祸事。他倒好,还和人记仇了,带着一帮恶奴找人去算账。当晚斗鸡卫将他抓了,不是看着你的面子,王检早抽他了,还会给你送到府衙去?他小子命好,赶上大小姐来。为了给你留点脸,我弹压着王检撤了诉状,你还拽起来了?难道真要判他坐几年大牢,你才乐意?若是岛主想起他,你如何交代?”
乌桓慢悠悠的道:“实话实说。”
江平甫“啪”的摔了手中杯,吓的两个歌女尖叫连连,冲进秋信怀里。秋信忙扮起护花使者的角色,一手搂一个,道:“不怕不怕,小事一桩。”
江平甫听他说“小事一桩”,马上道:“小事是小事,看谁做。大将军,恕我无能,有人成心找斗鸡卫的麻烦,我无能为力了。”说完,歪着身子坐下,抬头去看月亮。
秋信一手搂着一个歌女,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西角楼外月色明,一片片青色的云朵如山如海,好个妙不可言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