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心跳》南风热_山青

11、识破

　　南宫曦突然觉得日子忙乱了起来，早起去给母亲父亲问安后，便要入国子监授课，完成上午的授课之后，她又要步行到翡翠宫去监督夏暖烟用膳，喝药，和长公主闲言几句，待她午后休息时，再出宫回家，拜见父母，最近北方边境危机，回到家时依然时常见到七王爷与李丞相顾尚书一干人等在前厅议事，偶尔也会被南宫老将军留住一并商讨，倒是南宫珺近日天天参与讨论，似乎对战局的形势更加熟悉些。
　　就连以往每日必去的南宫家郊外校场，似乎也都慢慢的懈怠了起来，偶尔去一次，被军中熟悉的将士们满心埋怨，说她如今一心只有皇子王爷们，都忘了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了。南宫曦心里有所亏欠，但国子监是皇命，自然无法推脱，若说去长公主处是皇命，倒不如说那是她自愿去监督的，而且日常与长公主的闲谈，似乎也对朝中的各派局面掌握更加全面，了解到了以往并不会知道的小事，收获颇丰。
　　秋风日冷，她上奏请求在校场搭建的帐篷开始慢慢见了形，除了弓箭刀枪以外，她开始慢慢地讲授一些南边境的地势起伏，也偶尔会讲些浅显易懂的兵法。因为若秋的存在，这演示的兵法常常就变成了讲故事，以往战场上的趣事，某些亲身经历的险境。待到帐篷沙盘地图都布置完毕，南宫曦焕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南朝边境，不刻就要领兵出发了。

　　十日之后，夏暖烟再次迎来了甄太医，太医受皇命嘱托要调理好长公主的身体，自然不敢懈怠，只不过这一次同他前来的，不是夏君啸，而是七王爷。七王爷少时也与夏君啸夏暖烟交好，当今皇帝登基，八妹又嫁给了东方少戬，为了避嫌才日渐少了联络。
　　“七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夏暖烟见到七王爷也倍感亲切，如今除了每日都见到的南宫曦，又重新回到深宫之中的她再次回顾起少时在宫里的无聊岁月，加上太后念在她体弱不要她每日请安，更是少了很多走动的机会。
　　“皇上下朝单独面见时提起八妹最近身体有恙，说本来今日要和甄太医一同前来再次问诊的，可惜国事繁忙，后面还要面见田大夫和霍将军，我就主动请缨说来帮皇上宽这个心了。”七王爷多年位高权重，说起话来也慢条斯理，与五哥的坚决果断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在朝堂上倒是也配合得相得益彰，“八妹服了十日汤药，不知道自己感觉如何？”
　　“确实觉得身体欢畅了不少，没有以往总是懒懒的，咳喘似乎也少了一些。”
　　“今日看来，八妹的脸色是比之前红润了不少，加上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酷夏，七哥也觉得似乎好了不少，那请奴才们准备一下，请甄太医入内诊脉吧。”
　　夏暖烟无意间抬头望了一眼大门口，并无人来。七王爷也跟着看了一眼大门，些许疑惑。飘花就走了进来见过王爷，入卧榻处料理起来，又请公主入内躺好，挂好账帘，随即请甄太医。
　　半刻之后，甄太医退出内间，对外面守候的七王爷拱手作揖，回复病情。
　　“长公主的病情似又好转，咳痰也少了不少，之前病痛随已入骨，皇上请臣来探病之时实有些险峻，但十日汤药按时按量服用，如今病理已经去除两分，待臣再次调剂汤药，若十日之后汤药之效仍发挥力度，则可转为药丸服用，长期保养即可。”
　　七王爷听完大喜，吩咐赏赐，退了甄太医去偏房写药方。夏暖烟重新整理好衣服走出前厅，又抬眼看了一眼门外，方才在内也听到了甄太医所言，与自己的身体感受贴近，有些懊悔之前为何没有早早的请宫内太医，否则也不会拖到如此地步。
　　七王爷见夏暖烟时时频顾门外，又跟着看了一眼，“怎么，妹妹在等什么人吗？方才刚入宫内就见到妹妹眼里的喜悦转瞬即逝，想来七哥不是暖烟这期盼的人。”七王爷抬起盖碗茶撇了撇茶沫，喝了一口，假似逗她。
　　“七哥言笑了，这深宫之中，能等什么人？”
　　“我方才可能看错了，这八妹脸色红润，或许并非甄太医的汤药之故。”
　　“不是汤药之故，还会是何缘故？”
　　“云白近日早出晚归，问他，只说不过是国子监和皇上有些任务指派，回到家里总是频频走神，有时还会自顾自的笑起来，不知道八妹最近是否有此症状？”
　　夏暖烟还未回答，倒是让旁边的飘花插上了嘴，“七王爷说的这些症状，除了那早出晚归公主做不到，其他的真是每一样都中。还多了一样，就是时不常的就会望向那宫门，奴才刚开始以为外面有什么人路过，几次三番差人去看，都回什么人影都没有。那奴才斗胆问七王爷，云白小王爷患的是什么病呢？”
　　七王爷哈哈哈的笑过去了，并没有回答。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曦将军从国子监过来了，夏暖烟点了点头，仆人就按照常例请了南宫曦进来。
　　“原来如此，八妹是女中豪杰，南宫曦乃巾帼英雄，你们若是多加参与朝政，倒也是皇上的幸事了。”
　　“七哥多虑了，哥哥向来知道我不想议政，若不是五哥登上大位，我至今怕只是京城里一户普通妇人而已，曦将军不过是受皇命来监督我喝药罢了。”
　　“领皇命？我看未必。”
　　正说着，南宫曦进了来，她未料到七王爷会在此地，照例见了王爷、公主。七王爷找了个借口说不打扰两人聊天，就匆匆的走了。七王爷今天的这一席话，飘花和众奴才没有听懂，夏暖烟却听懂了。
　　“今日甄太医再次请脉，想来公主的身体大有好转了。”
　　“曦将军这是觉得日日来监察，想必太过劳累，若是我早日好起来，自己也可回了皇命吧。”
　　南宫曦一听，觉得今日长公主似乎有些气，但又不知何故，先说了在来时路上遇到甄太医，询问过把脉的结果，方知道公主的病已有好转，看夏暖烟不回答，只好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
　　坐了一会，夏暖烟并未向以往一样看似随意的聊起朝堂琐事，也不问若宁若秋在学堂的事，全程默不作声，南宫曦更觉今日出奇，于是起身告辞，没想到夏暖烟点头默许，南宫曦只得出来，递给飘花一个眼神。在翡翠宫门外，细细打听了今日为何长公主如此奇怪，飘花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把和七王爷的话都一一说了出来。
　　南宫曦听到云白小王爷的症状，突觉自己似乎最近也见到有人类似，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人。随后出宫回了齐侯府，南宫曦近期极少午膳之前就回家，一进门看见李丞相一脸高兴，站在前厅中高谈阔论，再转眼一看，坐在后一排的弟弟似乎心思并未在李丞相那，反而低头痴痴笑了一笑。
　　有情况，虽然南宫曦在感情之事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经验，但南宫珺的这一脸痴笑，倒是让南宫曦并不陌生，古来的戏台上哪里少演过公子小姐们的动情时刻，南宫曦虽然文采不如二姐，但这些款曲细妙还是懂的。
　　用了午膳，南宫曦假意测试南宫珺近日修为，把他找进了自己的前花园，细细问来，原来自己早就发现的事情，守儿也发现了。
　　从那日南宫曦叫守儿在宫门外等自己，想的是若夏云白也与自己一同出宫，两个黄金护身牌一同出现，南宫珺就算再木讷，也能猜到三姐的意思了，不料当天先是皇上叫走了夏云白，打算不言而喻的时机被破。南宫曦后又发现夏暖烟突然进了宫中，心思都在解读长公主此举的意图上，也就没有了心思管这弟弟。
　　夏云白与南宫珺的相遇，错过了南宫三小姐的安排，倒是有些误打误撞的意味。在齐侯府里偶然被提及在北境边陲危机战报抵达皇宫时，夏云白被皇上急急叫走，不小心触碰到了七王爷的内心，夏云白的年纪，在下一辈的皇族中算大的，与南宫曦也不过相差一岁，但是却也是跟随七王爷立过战功的人，若是不能用南宫家的两人去增援东方将军，夏云白？会是一步好棋吗？
　　为了确认皇上和儿子到底讨论过什么，七王爷在自己的府邸就曾经问过夏云白，仔细听来，似乎只是试探东方将军旗下的实力，皇上细细的问过了前不久七王爷与夏云白前往巡视时的所得。虽然前锋萧锐勇猛，但依然难以独当一面。又问及朝中是否还有什么人值得推举，夏云白也根据自己的了解说了两三个人的名字。这两三个人在李丞相府中讨论时，大家也都提起过，并不为奇。
　　想着夏云白白日里都会在国子监，时不常也会被皇帝召见，问些事情，于是后期朝臣们的私下聚会，七王爷就总带着夏云白，说是让他耳融目染学些技能也不错，同样的理由，南宫珺也就被拉进了这聚会中，可惜两人年岁小，常常插不上话，即便有些不同的见解，也总是被他们的父亲拦了过去，觉得小儿之词不必理会。一日夏云白佩戴着那黄金护身牌来参与聚会，南宫珺突然想起三姐曾经问过此物，加上夏云白也在那国子监中，猛然明白了三姐的意图。
　　两人默默坐在一旁时，南宫珺问起此物，才知道自己的护身牌并非弄丢，而是不知何故到了夏云白的手中。
　　“可是南宫兄为何会忘却此事？”
　　“那日狩猎之时，我也曾跌入水中，差点呛死，常常不敢回想当初场景，记忆难免有些缺失。三姐问起，我总以为是护身牌不知道何时丢了。”
　　“不敢回想当日情有可原，但我们当初一同玩耍嬉闹也都忘了？”
　　“云白兄，你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枉我当年奉你为知己，你不一样只记得这黄金护身牌，根本不记得我这位……知己了。”
　　“那怎么一样，我被是被乱箭所伤，昏迷数日，醒来只记得手中紧握这护身牌，昏迷之中又怎会记得到底是哪里来的。”
　　“也罢，好男儿不计前嫌，既然你我可以重新聚首，一切从头开始。”
　　自那次以后，黄金护身牌还给了南宫珺，为了避免七王爷发觉，南宫珺又秘密寻人照一样的款式再造一块，上刻云白二字，转赠夏云白。两人常常策马出城一同游玩郊外，就连南宫珺去校场练兵，夏云白国子监下课之后也都跟了过去，一时之间仿佛回到幼时的亲密。

　　“原来如此，有时候羡慕你们男儿家的大气潇洒，不计前嫌可以如此说破。”南宫曦不由想到今日长公主的异样。
　　“怎么，三姐和长公主今日生了间隙？”
　　“倒也不是什么间隙，就是总觉得有些奇怪，我一进翡翠堂就感觉到长公主今日不想见我，但之前并未有什么异样，所以才更不明白。”
　　“女儿家心思多，也许公主并非是因为你，不过今日心情不快罢了。我约了云白兄去逛南城市集，就不陪你在这里左思右想了。”
　　心有不快？往日自己走进翡翠堂，迎来的都是满眼期盼的目光，难道和七王爷所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