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是被深爱的人啊！》路百里

9、少爷的初心

　　“你是攒了多久的衣服？”宿舍楼下，对着那鼓涨涨的袋子，我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就一件。”
　　我深深为他的不要脸折服了，想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意思的人，真让一个女孩子给洗衣服，妈的，我又不是你妈。
　　“你当我洗衣机啊，这么大个”我用力拽过袋子，袋子在我手里一沉，差点掉到地上。
　　王杰凯不说话，用眼神示意我自己打开看看。于是，在他笑吟吟地注视下我打开了袋子。
　　当我翻出那件黑色羽绒服的时候，我的眼睛都要直了。
　　我不解地问道：“你确定是这件吗？”
　　“嗯，是这个。”
　　“这是羽绒服。”我大声提醒他。
　　“没错，就是这个。”
　　“羽绒服要干洗，而且现在这个季节，你让我洗羽绒服没事儿吧？”现在刚刚入秋，稍微有点凉意，但是也仅仅只是早上和晚上那点儿凉，白天的时间穿一件衬衫或者长袖足够了。
　　“我十一放假要出去旅游，要穿这个。”
　　我瞪圆了眼睛，深为这个理由拍手叫好。

　　“那我问问这位少主，你是想去哪个地方度假啊？冰岛？漠河？”
　　“我知道一个地方，俄罗斯的奥义米亚康。
　　你如果嫌那两个地方都不够冷，就去这里，不过记得出门上厕所的时候，带一根棍，否则上厕所有危险。”
　　我叮叮当当地说了一堆，王杰凯反而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蹙眉看着我。
　　“瞪我干嘛？”我瞥他一眼。
　　“说完了吗？说完了好好洗。”像是悠闲地吐了一口烟，解了乏的人一样，他的语气闲散慵懒地让人想要跳脚。
　　“我洗坏了怎么办？”我问。
　　“洗坏了赔。”
　　“那我还不如直接给你送洗衣店呢。”我小声嘟囔道。
　　“你敢送洗衣店试试。赵晓君，要是敢送洗衣店，接下来我就把我所有冬天的羽绒服都拿过来让你洗一遍，看你有多少钱往洗衣店里送。”
　　“你神经病吧你，王杰凯。你找茬是吧？”
　　“到底是我找茬还是你说你想反悔？”
　　我反悔什么……艹，此时我的心里脑海里生出一万只仇恨的脚，每一脚都朝着眼前这个狗杂碎踩去，脸，鼻子，眼睛，耳朵，把他踩到变形。
　　无声中靠自我涵养解除这个狗杂碎给我带来的愤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次差一点儿我就绷不住了。要不是我抬头看了一眼他被张明旭打到现在还肿的没什么人样的脸，心生出那么一点儿怜惜，我就真的……
　　算了，在心里叫嚣着的咆燥很快平息如初。

　　“只要你不存心找茬，我就给你好好洗。”我说。
　　王杰凯全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你当然要好好洗，这可是你答应了的。”
　　我不自觉又看了一眼他那半边脸，宿舍楼边的灯光不算亮，照的人意兴阑珊的，那肿胀的一半此时也像埋入了这半明半暗的意兴中，模糊起来。
　　“你盯着看什么？”王杰凯摸了摸脸，大概是一时忘了自己那里还有伤，手刚碰到，就龇牙咧嘴地疼起来。
　　“你晚上多喷点药吧，你牙今天也没让医生看看，我听你说话好像有点不太利索。”我盯着那个肿胀的地方担心地说道。
　　都怪候来，非说王杰凯一定是伤到了牙根，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厉害，我说她比医生还厉害，她又搬出自己亲戚家小孩的糟心事来，一个劲儿说那孩子就是因为伤了牙根一时不察差点酿成大祸。
　　这要是也伤了牙根，可怎么办？
　　“是吗，我现在说话什么样儿？不利索是什么样子？赵晓君，你说我像个老头？”
　　王杰凯一惊一乍地搞得我都接不上话。
　　“我什么时候说你像老头？”
　　“不利索那不是老头是什么？”

　　“所以我让你去看看牙啊，这样吧，你张开嘴我看看你的牙齿。”我说。
　　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他脸。
　　“张嘴！”我掰过他下巴，让他的脸正对着我。
　　他一脸凶巴巴但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想是因为我刚好捏到了他疼的那一半脸。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接触，不，确切地说，是战斗，我大概也摸索出了王杰凯这人的一些脾性，就像现在，我就认准他不会发火，就算生气他也不能拿我怎样，因为他怕疼，那张扬跋扈的外表下藏着他佛若幼童的一面，怕疼，还怕人看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电筒的光打到他的嘴巴里，发现有块地方真的肿起来了，但是好像也不是很厉害。
　　但是这个半边脸怎么好像越来越红了？这是发炎引起发烧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我看到王杰凯的整个脸在慢慢涨红中，他本来就有些冷白皮，是稍微有点热度就会泛红的脸。
　　我想大概是真的发烧了。
　　“别动！”我摁住他要撤开的脸，手探上他的额头。
　　“好像真的有点烫。”我说。
　　“你好像发烧了，脸很红，额头也有点烫。”我看着他。
　　谁知他一把把我推开，自己退到昏暗的光影下，掉头就走，边走边回：“发烧个屁，小爷我身体好着呢！”
　　“你最好是，王杰凯，别晚上给烧成傻子，不对，说不定能把你的反转系统给烧回来。”我在他背后恨恨地骂道。

　　回到宿舍，羽绒服被手贱的候来给抽了出来。
　　我看到她充满八卦颜色的眼神。
　　“谁的？别说，让我猜猜！”
　　“黑色，长款，内隐口袋，标牌logo在这里，身长一米八以上。”候来说着往自己身上比了一下。
　　表演还没停，她接着道：“型男吧”
　　“接着说。”
　　候来眉头一皱，继而发出灵魂拷问：“那么这个型男的衣服为什么会不明不白地出现在这里？是拿来给你当被子盖还是让你放在一旁熏床？”说完，候来很恶心地凑到那衣服上面闻了一下。
　　我实在受不住她的癫狂，一把把衣服扯下，哭笑不得：“这他么是没洗的衣服，熏什么床，给你你要不要？”
　　候来大为不解地看着我：“不可能，你闻闻干净的味道。”
　　我凑近一闻好像还真是，“大概是穿的不怎么脏的原因吧。反正是要洗的”。我示意她把衣服收起来。
　　候来一下张大了嘴巴。“你给哪个男人洗衣服？谁？”
　　我慌忙堵住她的嘴，厉声道：“小点声，你个大喇叭。”
　　“到底谁呀？”
　　“王杰凯！”
　　“我去，你行啊，赵晓君，你给王杰凯洗衣服，这么变态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候来使劲瞪着她那双明晃晃的大眼睛，好像一个眨眼就会错过什么。
　　“没什么奇怪的，他脸被我哥打成那样，很有可能像是说的那样，伤着要命的地方。我给他洗件衣服怎么了？就算是补偿吧”
　　“可是他上午也没说什么啊。依着王杰凯的性格，有仇必定现场就报了，今天一上午都不见他找你事儿，没道理突然让你给洗衣服啊，你自己提出来的啊？”候来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好像我干了什么特掉份儿的事儿一样。我马上辩解道当然不是，同时我也想起来今天在校医室惹恼王杰凯的那档子事儿。
　　我深深看了候来一眼，想到这家伙的口风非常的不保险，随即在心里打消了告诉她的念头。

　　“那是怎么回事？”她追问道。
　　“就那么回事，他说他受伤了，不方便洗衣服，让我给他洗几件衣服，我就答应了。”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道。
　　候来听完开始原地转圈倒着走，这是她的老毛病了，一有想不明白的问题她就这样。我不知道她现在脑子里到底又在想什么？她的问题总是一鸣惊人，不太适合正常人参与。我懒得管她，回身去收拾床铺准备洗漱。
　　我拿着毛巾什么的刚要进卫生间，候来一把抓住我：“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怪什么？”我问。
　　“你不觉得王杰凯对你怪怪的吗？”听到这个问题，我只觉得很好笑。这个平时聪明的跟狐狸精一样的女人才看出来王杰凯那个狗杂碎对我很怪吗？难道是个人不都应该看出来他一直都在找我事儿吗？
　　“你才看出来啊，我深受其害这么久你才看出来，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啊。这事儿咱真的要讨论吗？”我笑着要走。
　　她还是抓着我衣服不放。
　　“我说的不是那种怪，是那种怪？”
　　候来一副捉摸不定的表情。
　　“哪种怪，他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天天怪，当然要换换花样，要不也对不起他那内存1024兆的非人大脑。”我挣掉候来抓着我的手，快步走向洗手间。
　　“哎，我说你是不是缺根弦啊，赵晓君，你就真没觉得点儿什么？”我就知道她的问题除了一鸣惊人，还四面八方，没头没脑。
　　我一边刷牙，一边不耐烦地回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候来从镜子里也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她整个人像是咽下去一块石头一样低欠了一下脖子。
　　“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完，她带着那个如鲠在喉的表情走了。
　　我顶着一嘴泡沫，朝镜子里的自己翻了个白眼。这一天天的，都一个个魔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