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天下》若雪琉璃

39、烽火

　　高湛：“是。”说完一路小跑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就剩下他们二人，而陆倾城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淡淡一笑，对李元祯道：“陛下不给我烽火令，我也会前往北疆赤羽营驻地。”李元祯听后，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陆倾城，神情冷峻，眼中像是燃着两团火，能在顷刻间让陆倾城灰飞烟灭。陆倾城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李元祯起身走到陆倾城身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垂眼睨着她。陆倾城忽然有些心理发虚，手心起了一层白毛汗，她心想，这大概就是帝王的威严，什么话都不必说，就能让人感觉到强烈地压迫感。李元祯走近一步，“朕知道你从小熟读兵书，又承教于天云阁，可是领兵打仗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做呢？你是觉得朕这满朝文武百官，都是酒囊饭袋不成？”这个距离若是外人看了，就像是两个人在耳语，十分亲密，而李元祯说话时，陆倾城几乎能感觉那温热的气息划过耳畔，听到这话，她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微臣不是此意啊。陛下既然让臣入朝为官，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分内之责，如今情势危及，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片刻耽误不得。微臣自幼长在永安王府，自然以护佑江山百姓为己任，额。。。。”陆倾城其实不太懂为官之道，这个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或许应该拍拍皇上的马屁，可是她一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这个时候已经急得脸红脖子粗，李元祯看着陆倾城的神情发笑，总觉得，如果再不给她，她或许就要开始撒泼耍赖了。
　　李元祯上前一步，将陆倾城扶起，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上次你在东陵山救驾，朕就知道你有带兵的潜质。可是朕也记得，你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样子。”这句话李元祯是发自内心的，前线阵地凶险万分，倘若陆倾城是个男儿身，不用她请，李元祯也早把他打发出去了。
　　“你若有个闪失。。。。”
　　后面的话李元祯斟酌了一下，没说出来，陆倾城却听出了一点别样的意味。她琢磨了一会，憋出了一句话，“陛下在，大燕在。”说完含情脉脉地看了李元祯一眼，只淡淡扫了一下，便马上移开目光，然后脸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晕。这个变化李元祯看得分明，一瞬间有种想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刚往前迈了一步，好巧不巧的高湛拿着披风回来了，“陛下，奴才送陆大人出宫吧。。。”说完，高湛看看李元祯，又看看陆倾城，总觉得这气氛好像哪不太对，李元祯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倾城，好似根本没听到高湛的话，而陆倾城纹丝未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见这情形高湛也不敢在再多言，就在一旁候着。李元祯转身走到桌案边，拿起一个卷轴握在手里，走道陆倾城面前时又很犹豫，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又不太想给，陆倾城大致猜到，卷轴里就是李元祯签发的烽火令，她二话没说，单膝跪地，双手举起，“多谢陛下。”声音十分铿锵有力，这本是军中接主帅令时行的军礼，李元祯看出来，陆倾城是真的很想要这道烽火令。
　　“你知道这卷轴里是什么？”李元祯还想再逗逗她。却见陆倾城抬头双眸微闪，似有水光，那目光不染纤尘，清澈笃定，“微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好似承诺，也像约定。
　　李元祯面对这样的目光，一时间竟说不出换来，只是将手中的卷轴轻轻放在陆倾城手中。陆倾城接过卷轴便起身告退，刚一转身，
　　“倾城。。。。”陆倾城转身看着李元祯，他眼圈微红。
　　“平安。。。”这两个字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陆倾城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心想战场刀剑无眼，谁有能保证自己一定平安呢？随即转身随高湛出了御书房。李元祯一个人呆呆地站了许久，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就算没有阅尽春色，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啊。
　　陆倾城出宫时，天色已晚，她回头看着缓缓关山的宫门，觉得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在这巨型黑幕的映衬下，像是一个不可见底的深渊，陆倾城皱着眉，心理想着，“什么时候，我也开始玩这种心思了。是不是走进这扇门的人，都会被它改变。”
　　然而这感触并没持续多久。她快马加鞭回了永安王府。干一进门就开始大喊，
　　“吴姨，吴姨，你睡了没？”
　　吴姨一路小跑着过来，“王伯说你进宫了，怕是有什么事，我就一直没敢睡，等你回来。”
　　陆倾城笑笑：“吴姨，帮我准备行李吧。。”
　　吴姨以为自己听错了，“准备行李？现。。。现在？小姐，这都快子时，您什么事这么急啊，再说这夜里赶路也安全哪，。”
　　“吴姨，确实是急事，你先帮我收拾吧，对了，晓雪回来了吗？”
　　“早就回来了，在房里等你呢。”
　　“好嘞，我先去找她，你帮我收拾着，要快啊。”说完，啊字的音儿还在风中飘散，人已经不见了。吴姨知道陆倾城向来，想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叹了口气，默默去给她收拾行李了。
　　陆倾城到了晓雪的房门口，看到房间还亮着灯就知道她没睡，推门就进去了，奈何晓雪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上前轻轻推了推晓雪。
　　晓雪睁着一双迷蒙的双眼，“倾城姐，你回来了。”
　　“我让你帮我带的话带到了吗？”陆倾城语气有些急迫。
　　“放心，带到了，了凡大师会和云姐姐在清潭寺等你。”说完，晓雪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我知道，我既不会打仗，又不会治伤，跟着你，只会给你添麻烦。。。”
　　陆倾城看到晓雪的神情，知道她心里想的，“晓雪，不是只有前线打仗的人才能护卫家国，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陆倾城说得煞有其事，晓雪听得很认真，不一会，陆倾城便从晓雪的房里出来。她转头看看傍边已经熄灯的小偏院，淡淡地说了句：“出来吧。”一阵悠悠地清风掠过，一个身影落在了陆倾城身旁，“你肯定是要去的，对吧。”陆倾城对着丁宁，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丁宁看着她那欠揍的模样点了点头。
　　月黑风高，凉意袭人，在所有人都熟睡之际，永安王府的后门却悄无声息地闪出两个人影，直奔清潭寺。
　　陆倾城和清潭寺的了凡云飞雪汇合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北疆，一路上连客栈都没住过，累了就在街边的草棚休息，越往北边，陆倾城越觉得不对，虽说现在北方的天气还有些寒冷，但是几年前陆倾城行走江湖的时候曾在北边的小镇上待过一段时间，初春时节，家里有田地的农户，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务农了，可是看这田间地头，却只有零散的几个农人，陆倾城上前打听，那农人说，“北边有战事，很多年轻的腿脚好的都已经走了，年长的腿脚不便的就留下了。”

　　陆倾城攥紧手中的地图，心理一阵慌乱，“这里距离蓟州还隔着彭城和雁城，难道，赤羽营还在退吗？”陆倾城站在田边，眼中泛着水光，她不敢再想，只是猛灌了一口水之后继续上马北行。

　　穿过彭城就能到达蓟州，可是刚一进彭城陆倾城就感觉不对了，连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云飞雪都为之一震，城内的住户已经十室九空，街旁的店门窗户就那样支离破碎的挂着，而大街上居然还有多处未干的血迹。

　　了凡凑到陆倾城身旁，小声道：“这里不会已经被天狼十二部占了吧。。。？”陆倾城答道：“不会，若是被占了，刚刚我们连城门都进不来。你看，街上虽有未干的血迹，但没有大战的痕迹，我猜，是赤羽营已经先把城里的百姓转移了。”话音刚落，陆倾城眸中一丝寒光闪过，了凡打了个寒颤，小心问道：“怎么了？”

　　陆倾城一个翻身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中央最平坦的一块，剩下那三个人谁也没看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不一会陆倾城脸色发白如临大敌，对着他们三个道：“找地方躲起来，快。”一听到这句话，另外三个人也慌乱起来。

　　他们四个人躲进街边一个小酒肆里。了凡躲在了桌子下面，云飞雪在柜子后面，陆倾城在窗边，丁宁大大咧咧地居然就站在了门后，过了一会陆倾城才反应过来，他们四个人居然躲在了一个地方，这要是被发现，岂不是让人一锅端了。她刚想发发牢骚，却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了，于是没再言语。

　　过了一会，那声音剩下的三个人也听到了，那是非常整肃的脚步和马蹄声，是军队。这时候丁宁才反应过来，注视着陆倾城的眼神颇有些怨气，陆倾城转头看见了凡和云飞雪，那两个人的眼神已经生无可恋，了凡心说，“你让躲起来，可没说躲的是军队啊，这一个小酒肆里通透无比没有遮拦，人家推门进来，什么都能看见，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菜嘛。

　　可是了凡转念一想，虽然是军队，但未必就是敌军啊，有没有可能是赤羽营啊。”了凡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化作一个希望的眼神投向陆倾城，陆倾城当下会意，牙疼似的咧嘴一笑，了凡的希望瞬间化作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