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抓心挠肝

22、第 22 章

　　“本来想着你能像朱檀一样听话，还能少吃点儿苦头。二小姐，你的命不好啊，我也没想到这帮凡人能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朱岁濒临崩溃，星盘让她看见的如同炼狱般的景象，不过是一场逼迫她入局的前缀。

　　她恐惧像梦境中被像猪狗一样随意宰杀，也愤怒于在棋局中受人摆布。最让朱岁难以接受的不过就是五族的人，将所有都当作是达到自己目的的跳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们做足了旁观世事的冷漠，岂不知自己也是万物中的一员。

　　朱缇拔出自己的佩剑，带着不能反抗的力度塞到朱岁的手里，“接下来就要看二小姐如何选了。蛇妖私动地脉，接下来五十年此地寸草不生、民生凋敝，还有间接致使赵庄百姓被屠戮殆尽。陈家父女还有其余流民，残害同族就够他们永生永世在十八层地狱受刑。你去，二者我便只杀一个。我去的话，他们都要死。”

　　“你！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朱岁眼中满是血丝与泪水，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被如此的摆布与玩弄。明明是亲人和族人，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朱缇无辜道：“怎么算在我头上？我只是把将星盘取出来的方法告诉了陈得泉，也没有指使他去拿，是他自己取了之后贪图权利加身的感觉，是他有意杀了赵庄的百姓，也是他自己蒙骗了蛇妖来替他掩盖罪行。再说了，我哪有这么高的手段，都是你叔父叫我这么做的。你要怪他吗？”

　　朱缇几乎是欣赏地看着朱岁脸上孤立无援的痛苦，她脸上的表情总是柔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没经过多少风浪的富家小姐，如今这狰狞的怨恨终于冲破了一切。朱缇残忍地又开口道：“不仅你父亲知道，黄厌和白少主也都知道。哦，我也是听说啊，白少主本来想着先下手为强，可惜被你发现了？”

　　“别说了！”白杜制止了朱缇继续开口，他没想到朱家的人能做到这么绝情绝义，如果当初知道朱岁心软回去的结果，他绝对不会放任朱檀带走她。

　　朱岁无力地松开了抓住朱缇的手，事已至此，一切对峙都是在双方实力相当的基础上，而现在更像是一群人在演戏戏耍她一个。

　　多可笑，你的满腔热血，在知情人眼中可笑得像个取乐的玩具。

　　“你想要我答应朱月云，支持他这一方，是吧？”

　　朱缇答道：“对。”

　　朱岁攥紧手中的剑，手臂上青筋绷起，“这些人我都会杀，蛇妖要留给我处置。这是条件。”

　　朱缇略显意外，她本来以为朱岁还要懦弱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做出了取舍。“好，我不会参与后来的事，随二小姐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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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手拖着陈离影只剩躯干的尸体，一手执剑，直向陈得泉而去。

　　陈得泉看见自己女儿惨不忍睹的尸身，暴怒道：“你们！你们！今日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说罢催动星盘，妄图止住眼前的修道人。

　　星盘不会对身负离火之人产生任何影响，朱岁身侧燃起烈焰，瞬息间吞噬掉几个上前的流民，飞灰都没剩下。

　　乱一忌惮星盘之力不能动陈得泉，对付其余人毫不手软，蛇尾一扫，几人便掉下尸坑，被地下的骸骨捅了对穿。

　　“你女儿便是女儿，赵庄百姓儿女便不是了吗？”朱岁一步步行至陈得泉身前，见他怨毒的神情，便想起赵惠之，她死前看到的陈得泉脸上冷漠的眼神。

　　平常人见到宰杀牲畜尚且不忍心，此等人杀气剖尸没有一丝手软，完全抛弃了人性。

　　陈得泉见无往不利的神器竟然没有了作用，反而冷静了下来，像是唠嗑一样和朱岁对话，“小师傅，你是得道脱离凡尘俗世，但是可知我们生活苦楚，如今世道不平，粮食难以果腹。要么我们都要饿死，要么只死一方，我也是没有办法。”死到临头还在编造谎言。

　　朱岁用剑尖挑起陈离影的头颅，“你，不知悔改。”

　　用力砍下，陈离影的血早在朱缇动手的时候已经流尽了，头颅滚落到陈得泉脚边的时候也没有多少鲜血。

　　“该死。”

　　下一剑挑下陈得泉捧着星盘的那只胳膊，血柱喷涌，溅落在星盘上，很快被燃烧蒸发殆尽。濒临死亡的痛苦让陈得泉跪倒在地，他哀嚎着叫骂，“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我取过东西时不来阻止我，杀人时不来拯救苍生！向你们哀求时闭目不言！唯独到了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知道跳出来当个好人！你们算什么神仙？！不过就是和我们一样的贱民！”

　　另一剑砍断了他一条腿，陈得泉跌倒在地，他用一只手在地上爬动，用力地抱住陈离影惨白的头颅，“我，我偷来那么多人的命来续我女儿的命……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真是爱你女儿吗？”朱岁俯下身看他，这种死前还要演一出父女情深的场景让她生理性地反胃，“你爱的是掌握权力的感觉，你爱的是你自己的延续。旁边就是那些冤死人的骨骸，你真的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吗？——不过都是无所谓了，等你死后，十八层地狱自然等着你，里面的阴差鬼将可不听你的开脱辩解，你，做人便做到这里。”

　　朱岁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审判他人罪孽多少的责任，这个担子过于沉重，可能在一些涉世未深的尚有热血的人眼中这无疑是有威严有能力的体现，但是要知道责任这两个字无比的艰辛。你既有可能身负荣光，也有可能背负骂名。

　　即使是后来和白杜行走世间的那几年，碰到什么妖精食人或者是鬼怪作祟，要么将妖精驱逐走领养走，要么叫鬼差来抓鬼。朱岁很少去剥夺性命，她本能地逃避这种不可言说的责任。

　　如果不是朱家或者朱缇逼着她一步步走到这儿，朱岁可能会一直逃避下去。

　　陈得泉的头颅与陈离影的一并搁在尸坑前，还有被乱一甩下去还没死透的人还妄图踩着尸骨向上攀爬，乱一又咬了几口。

　　“你们是来追究地脉的事吧？”乱一的原身庞大，盘踞在一起。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冲淡了一些朱岁身上的血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血水中黯淡的星盘，“这场灾祸或许就是地脉被私动产生的代价，五十年民生凋敝荒草不生……”

　　厚重阴沉的云层中不断有光线闪过，朱岁抬头看上去，突然觉得此事不对！

　　白杜将她拉到木廊下，“别过去！地脉一事尘埃落定，凡事终有定夺，只剩蛇妖未清算了。”

　　朱岁瞪大双眼，紧接着只见一道泛紫的电光穿透云层直劈向青纹蟒蛇。

　　——咔嚓

　　“蛇妖动用地脉灵气，理应遭受天谴。”黄厌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浑身气韵不似之前那般轻浮。也是，这五族中的每一个人都绝非常人，何况是各族的少主呢。

　　原来朱岁根本没得选，她可怜乱一对于凡人的怜悯，只要自己动了手，朱缇就说乱一可以任自己处置。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自己脏了手，乱一也要为了这么一帮烂人丢了性命。

　　青纹蟒蛇在雷电灼烧中剧烈地翻滚着身躯，粗壮的蛇尾扫平了一大群建筑，蛇信不停吞吐。

　　朱岁挣脱白杜的桎梏，冲出雨幕。被人耍成这个样子，算是她认栽了。但乱一她要救！既然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

　　有力强壮的臂膀狠狠地从身后禁锢住自己，“别去……你救不了她，连你也要搭上……听他们的话吧……”白杜的嗓音已经有些颤抖。

　　朱岁像疯了一样挣扎，泪水大概已经流到干涸，她的情绪如此地无力，“连你也这么对我！白杜！怎么连你也这么对我！？”

　　乱一的鳞片飞落，有些地方几近漏出内脏骨骼，奄奄一息地滚落在尸堆之上。

　　“你们到底想让我这么样？！我真是受够了！要么连我一起杀了算了！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朱岁从没如此疯狂地去质问，雨越下越大，淋湿了她的一切，此刻她看起来一定像个形容癫狂的疯子，去质问那些游刃有余面对苦难而闭目不言的上等人们。

　　白杜一直抱着她，温热的体温透过寒凉的雨水传到皮肤，“……小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像是梦中的呓语一样，又轻又缓，却充满了痛苦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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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到老年回忆往事就会想到一些从前未注意过的细节，陈福坐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观赏了一下自己已经涂好指甲油的美甲。

　　自从上一次白杜质疑自己之后，两人有了心照不宣的话，但是谁也不提。当然，白杜其他的也很少提，每天都处在一个非常沉默的状态，陈福也懒得主动去搭话，但是经常会在看电视或者翻手机的时候，偶尔抬头瞟到白杜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注视自己。

　　要说这里的生活对于刚刚从山里放出来的陈福来说什么都很新鲜很好玩，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白杜的态度，是要把她扭送回山上继续蹲着，还是要在这个地方一直关着自己。

　　这默默观察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随便了！

　　陈福可算是放飞自我，将这个三百来平的平层玩了个遍，最后已经寂寞到观察马桶的工作过程，被白杜拉着手拽出了卫生间。

　　窗外的景观也十分有趣，陈福被关的这一百年，人间的变化可谓是沧海桑田。比较可惜的是，白杜在房子上使了结界，她出不去，只能干看着。

　　陈福还是朱家少主的时候就忙得每天早晚不分，白杜如今当了家主可是愈发清闲了，这半个月都没走出过家门，没必要为了看着她跑不跑吧？换个闲人来看着不也一样！毕竟如今的她可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资本了。

　　——丁零丁零

　　陈福知道，这是门铃在响，之前白杜买了几十套女装，送货上门的时候会有人按门铃。

　　她窝在沙发上，看着白杜从里间转出来，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他去开了门。

　　“家主，东西我给您拿来了。”

　　听起来像是白家的族人。
　　陈福不怕死地冒了个头，见门口的年轻人提了个大号的行李箱子，见陈福在那里探头探脑，脸上也很是惊讶。

　　白杜将箱子接过来，毫无异样神色地拉开箱子检查了一下里面装着的东西。

　　陈福角度只能看见箱子的缝隙中，垂落出一条惨白的手臂，没有任何生气，只觉背后冷汗狂冒，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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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炎热，无心写作，适当延长更新时间一下，哈哈哈哈哈热热热热热热热热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