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 30 章 ...
-
“朱丞相口口声声说待民如子,那下官倒有件事要和大人好好掰扯掰扯了。”
许仁德知道,凭借一封信,哪怕这封信是朱丞相亲笔写下的,凭借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要定他的罪也是极为艰难的。
所以他一旦决定攀咬宋丞相,就必须得将对方咬死,咬到对方在自己的齿缝中断气,不能给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一旦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死的人就是他了。
许仁德长再次叩及地。
“臣还要告朱丞相纵子行凶,奸杀女子妇人无数。”
“敢问朱丞相,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民如子吗?!”
朱丞相快速看了许仁德一眼,那一眼极为狠辣,“许仁德!你莫要在我儿死生不知的时候来污蔑他!”
“我儿性情顽劣是不假,至于你说的这罪状,根本不可能——他归根结底,只是一个不爱读书,但有着赤子之心的孩子罢了。”
许仁德丝毫不惧。
他冷笑一声,“丞相大人,下官身为知府,如何能说出一些无凭无据之事?下官敢在陛下面前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朱公子身为丞相之子,行事作风向来狂妄,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要找到他行凶的证据,满京城到处都是,轻而易举。
朱丞相眼睁睁地看着许仁德请示老皇帝传证人和呈递上证据,却无可奈何,这确实是他儿亲自做过的事。
老皇帝看完之后冷哼,“朱爱卿,说说吧。”
朱丞相此刻只能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陛下,臣一心为公,昼夜忙碌,无暇教养孩儿,没想到将他养成了这副模样,是臣的不对,臣愿接受惩罚。”
证据在前,他狡辩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就这样认下。
许仁德可不会轻松放过他。
“陛下,关于望月庵被走石淹没,庵内百余人,包括朱丞相之子踪迹全无,臣也有了线索。”
“经过审讯,有人透露,朱公子前往望月庵,是看中了里面的女尼,想要与她们行龌龊之事。百姓都说,这是引来了天罚,这才落得现在这样的结果。”
“这是供词,请陛下过目。”
可不就是天罚。
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望月庵却一夜之间被泥沙淹没,又有一百余人不见踪迹,诡异之至,恐怕只有天罚,才能解释这一切了。
天罚,对于一个用尽了所有手段找丹药来延年益寿的皇帝来说,是一道不能轻易揭过的坎儿,这不就暗示他御下不严吗?
若赵似锦在这里,看到许仁德的表现只想拍手叫好,真不愧她将朱公子前往望月庵的真相命人透露到大街小巷中。
也幸好许仁德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皇帝半抬着眼皮,“朱爱卿,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朱丞相知道皇帝忌惮的是什么,一旦认下这个罪名,不管自己是否勾结了蛮夷,这官职也就到头了,“陛下,我儿……”
“朱丞相——”
许仁德突然扬声,“你不是说,你对自己儿子所做的畜生事一无所知吗?那你偌大的丞相府的后花园的池塘中,底下的森森白骨,你也不知道是谁的吗?”
他盯上朱丞相不止一日两日,自然也掌握了这一证据。
“朱丞相说是不知道的话,那臣就好奇了,俗话说,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那丞相大人,你也配待在这个位置上吗?”
他竟然还知道后院中的事!
朱丞相没想到许仁德的准备如此充分。
他说的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在想着要自己的命!
他什么时候得罪过许仁德?
难道是赵似锦?不,她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面子罢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一条狗接二连三地撕咬,朱丞相再冷静的人也失了态,怒气冲冲道:“许仁德,我得罪过你?”
许仁德阴阳怪气,“不敢,丞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世人只知丞相而不知陛下,臣不过一介杂草,哪里敢得罪威风凛凛的大人您呢?”
许仁德肆无忌惮地在皇帝面前上着眼药。
“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命人去丞相府的后院中翻一翻,就知道臣所说是真是假了。正是因为臣查到了这些肮脏事情,所以在见到这封勾结蛮夷、祸我大燕的信之后,查证了落款之后,便深信不疑。”
“请陛下彻查朱丞相!”
先是刺杀武信侯,又是勾结蛮夷,再是纵子行凶,然后是天罚,还有后院中的森森白骨,哪一桩哪一件说出去都骇人听闻。
还世人只知丞相而不知陛下。
老皇帝怒极反笑,“查!”
事情至此,已为定局。
朱丞相不再反抗 ,“陛下,若是在臣的后院中没有搜出东西,许大人污蔑之罪,该如何判处?”
许仁德还是太年轻了,朱丞相想,因为年轻,所以不知道在丞相这个位置上,前一发而动全身,他掌握着前朝后院,绝大多数人的秘密。
而且他唯一的独子也没了,也就意味着没有东西能够牵扯住他了。
这些人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定会用尽所有手段来保他,查他?又能查出个什么东西。
还想帮朱丞相说话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后闭上了嘴。
二皇子不舍得就这么折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想要开口帮宋丞相求情,却在宋丞相一个眼神下闭了嘴,随即了然:
丞相都不怕,他怕什么?
对上朱丞相阴冷冷的目光,许仁德眼皮子又开始跳,心下莫名慌乱,仅凭着一封落款一致的信,宋丞相或许能死里逃生,所以他才准备了一系列的罪名,一步步将对方逼上绝路。
可朱丞相的这副态度,摆明了对这些不以为意。
他难道遗漏了什么?
不行。
不能让对方找到翻身的机会!
许仁德死死盯着朱丞相,朱丞相却只是对他温和一笑,风轻云淡。
老皇帝轻飘飘地看了朱丞相一眼,冷笑两声,就算后院没有找到东西又如何,这封落款的信该如何解释?
“禁卫军,去查。”
“尊陛下令。”
二皇子这下是彻底放了心,禁卫军统领孙全明面上只效忠于父皇,实际上早就是他的人了,让他去查丞相,不过走个样子罢了。
他不禁得意地看了一眼太子,许仁德敢这么咬着朱丞相,多半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还真是一如以往的蠢。
许仁德见到这一幕突然明白了,朱丞相之所以有恃无恐,无非就是禁卫军统领孙全是他的人,所以才无所畏惧。
他怎么能如此大意,只顾着攀扯朱丞相,却忘了他的整个党系枝叶繁茂。
这下该怎么办?
冷汗濡湿了整个脊背,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
许仁德一个解决办法也想不出,他不禁感到懊恼,他区区一个知府,怎么敢挑衅高高在上的丞相?他昨天得到那封信后太得意忘形了,居然忘记了他和朱丞相的地位差距。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懊恼已是无用之举。
他知道朱丞相是二皇子的人,他得罪了宋丞相无异于得罪了二皇子,所以他眼下无路可走,只能求助于太子。
但一看见太子那个低眉顺眼的窝囊样子,许仁德就眼前一黑。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这里,太子居然还袖手旁观!他知道不知道,若是朱丞相死后,自己会少多少麻烦。
就算太子无能,可太子手底下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吗?!
周围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他说句话。
许仁德浑身无力。
就在他心如死灰,打算彻底放弃的时候,太子说话了。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太子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封信,上面告诉他,孙全是二皇子的人,他只要在合适的时机说一句话,能掰倒时常和他作对的朱丞相。
他和幕僚商量了一番,大家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最终决定随事情的发展而决定。
方才幕僚暗示他,时机已到,可以将信上的那句话说出来了。
“既然许大人说,丞相大人的后院有森森白骨,那只有禁卫军去,怕是不大合适,毕竟查清这些白骨的身份死因,还得大理寺出手。”
“父皇,不如让大理寺的人,随禁卫军一同去如何?”
许仁德的脸上有了血色,这位太子看起来没有那么无能。
二皇子和朱丞相双双脸色一变。
孙全是他们的人不错,可是大理寺卿刘无言的女儿是太子的侧妃,刘无言自然是太子的人!
“哦?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毕竟是自己发妻生下的孩子,老皇帝对太子还是多有包容的,见着他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主意,被影响到的心情也好了些。
“赵爱卿,你就带着人和孙爱卿走一趟吧。”
被夸奖的太子喜不自胜,写信的人说父皇因此会对他青眼相待,果然不错!
刘无言行了个礼。
二皇子给孙全递了一个眼神,孙全轻轻颔首,余光扫向一旁的刘无言,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想和他一起去丞相府搜查?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