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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梦魇 ...

  •   秋冬交接之际,北风忽起,气温骤降。

      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宁盼睡熟了没有关窗。早上起来的时候喉咙就开始干疼,止不住的流鼻涕。

      她没有过多留意,照常去上课。下午的时候扁桃体就开始发炎肿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哑。

      晚修的时候整个人头晕脑胀地趴在桌子上,洛朝去校医室找校医开了点药,接了热水回来给她喝药。

      药劲上来了,她趴在桌子上睡觉。睡得并不安稳还越来越冷,恍惚间感觉到身上盖上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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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宁盼迷迷糊糊地熬到了下晚修,柳依说她送回家。她推说不用了,送完她回家就很晚了,她可以自己回家。

      “真的没事吗?”柳依还是不放心。

      “我现在好多了,你快上车吧,司机不等人了。”宁盼将柳依送上公交,转身走回站牌处等她要坐的公交。

      “宁宁,你回家了给我发信息。”柳依拉开车窗探出头叮嘱她。

      “好!”宁盼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吞咽都疼痛难忍,为了让柳依放心还是出声地回应她。

      她坐在等候的长椅上,浑身都难受得她双手抱住自己。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让她能保持清醒。

      好在今天的公交没有等多久,她上车之后在靠前一点的位置坐下。下晚修的学生比较多,陆陆续续的走上车。

      她还没有等到司机启动车,头就已经倚着着车窗浅眠了。

      车子有一段路颠簸得不行,她的头也被晃得差点磕在车窗上,好像被迷迷糊糊地撞上了一块海绵?

      她没有力气去想又昏昏地睡过去了。

      一路上都没有再被颠簸撞到脑袋。

      最后还是被收票员叫醒说她到站了,还好被叫起来了不然就坐过站了。

      下了车后,头很晕但是身体的肌肉记忆准确地将她带到小巷子口,那个音响店还在放着周杰伦的歌。

      店主是五月天,周杰伦,孙燕姿的超级歌迷,他们的歌放得最多。

      她径直往前走,心想马上就到家了。

      她一直没有发现身后的音响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影,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

      洛朝止步于巷子口这,目送她平安走进家门,才放心转身离开。

      宁盼回到家以后,先给柳依发信息说她回到家了。刚发完就看到洛朝的消息的弹出来,也是问她到家没?

      她一并回了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倒头就睡。

      洛朝回到家盯着手机看了许久,起身出去敲了爷爷的门。

      宁盼凌晨的时候烧醒了,只觉得喉咙像火烧一样,头仿佛有千斤重。

      从床上挣扎得爬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去厨房想喝水。

      宁盼手上艰难地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可是一滴水都没有。恰时碰上刘芳起来上厕所。

      “妈,怎么..没水了?还有水吗?”她垂眼无力地拿不稳水壶只好放下,妄图找刘芳讨水喝。

      一开口讲话喉咙就像撕裂般疼,嗓音像刀片喇过一般,难听得不像话。

      “没水就是喝完了呗!没水喝你都要来问我,没长手不会自己煮啊?我是你的随身保姆啊?连水壶里的水都要时刻盯着有没有?”

      刘芳说完甩两下手上的水就回房间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嗓音和语气和寻常不同。

      她也是烧糊涂了才会去问她要水喝。

      她喉咙难受极了,伸手打开壶盖,双手颤颤巍巍地去去接了半壶水,小心地放到底座上面去烧水。

      等待水烧开的时间是那样的漫长,她斜倚在客厅的红木椅上又睡过去了。

      直到早上觉得额头上贴过开微凉的一只小手,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是穿着校服的宁岁。

      他问:“姐,你头好烫是不是又发烧了?”

      宁盼整个人都变得迟缓起来,脸上被烧的红红。想说话一点力气都没有。

      “岁岁,离她远点!别被传染了。快点带上书包要去上学了。”徐芳急躁地催促宁岁。

      宁国羽从房间里边走边穿外套,看见宁盼烧得都迷糊了。“盼盼都病了,你今天也抽空带她去看个病。”

      刘芳在客厅插着腰:“我没空,你是他爸你怎么不带她去?我忙得要死,她这么大人不会自己去看病啊?”

      宁国羽见她又这样,语气也跟着急了起来“我就不忙吗?前几天才揽了一个工程,这几天正是最忙的时候。”

      “你没空也留点钱给她去医院看病。”

      刘芳不情不愿地从钱包里掏钱“也不知道上辈子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净生了你这么个祸害。除了生病就是花钱,家里日子但凡不好过一点,全给你嚯嚯完了。”

      她把一沓钱放在茶几上“自己病也就算了,可别传染给宁岁,拿着钱去医院看病,都不知道你自己多烧钱!我挣点钱容易吗?你三天两头的就给我生病!”

      “行了,你少说几句吧。”

      “少说?你让我掏钱你怎么不晒少说几句?”刘芳继续哼哼唧唧的。

      后面还是宁岁说要迟到了,拉着她走了才消停。

      宁盼看着桌子上的钱,合上了眼耳边的吵闹声过了好久才消停下来。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她给老师发信息说了请假后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白开水。

      她穿上一件厚外套拿上钱,在家门口打了一个车去医院。

      一个人挂号,就诊,去输液区等待输液。

      护士姐姐给她一颗退烧的药丸,见宁盼还是学生模样就问她家长呢?一会药效上来了会犯困要提醒家长注意看好针水。

      她接过药丸,喉咙如瓦片割裂般疼还是开口对护士姐姐说:“只有我自己来,我会注意的。”

      护士叹了口气,转身给她接了杯热水把药吃下去。然后护士给她扎针。她血管细,又是这么冷的天把手都冻紫了,就更难找。

      护士使劲拍了一会才找到到血管,顺利把针打上。凉凉的针水顺着针头流进血管里,凉意传遍整个四肢。

      还好她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厚外套。

      刚才吃的退烧药药劲上头了,歪着头倚着墙睡过去了。病痛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头疼欲裂,紧皱着眉头陷入梦境。

      沉沉的睡过去之后,梦里是一道白光。

      刺眼的光逐渐消散,画面里出现一位温婉的年轻女人对她柔笑。

      女人是大方端庄的中式美人长相。柔和的圆脸,面色红润,有着与她相似的眉眼,对着她笑起来尽显母性的温柔。

      手上轻轻摇着拨浪鼓逗着摇篮里的婴孩,孩子被逗得咯咯笑。小短手往前伸长想抓拨浪鼓。

      她摇着摇篮,柔声哄着孩子“盼盼喜欢拨浪鼓对不对?这个是爸爸给你做的小玩具。”

      摇篮里的孩子似回应她的话在对着她笑。

      “盼盼是妈妈的乖宝贝,要乖乖长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母亲。

      在襁褓里的孩子突然哭了,徐芳放下拨浪鼓,将孩子从摇篮里抱起来,抱在怀里安抚。

      “哦哦盼盼不哭,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在。给盼盼唱歌好不好,盼盼最喜欢听妈妈唱歌哄你睡觉对不对。”

      刘芳一手抱着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拍着外边裹着孩子的棉被,嘴里轻哼着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臂永远保护你世上的一切”

      “快快安睡一切温暖全部属于你”

      ....

      小宁盼在母亲的怀里安静地睡着。

      再睁眼就是妈妈抱着一岁多她站在家门口,她手里把玩着拨浪鼓。

      刘芳抱着小宁盼说:“盼盼,刚才妈妈教你爸爸怎么说,一会爸爸回家叫他好不好。”

      “跟我念,爸——爸。”

      小宁盼手上玩着拨浪鼓,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语,好久才开口“吧,吧”

      刘芳亲昵地贴着她的额头夸她“盼盼真棒”

      宁国羽干完活回来,老远就看到妻子和女儿站在门口等他。加快步伐跑到家门口洗过手,将闺女抱在怀里。

      年轻的父亲将小宁盼掂高高,逗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盼盼想不想爸爸,叫声爸爸,就给宝贝吃糖。”

      刘芳在一旁引导她“盼盼,妈妈刚教你了,叫爸——爸。”

      小宁盼奶声奶气地学妈妈讲话,对着宁国羽叫“吧——吧”

      “哎!闺女叫爸爸咯,真乖。”

      宁国羽一只手抱着小宁盼,将另一只紧握的手放到她面前。

      她玩心大起伸手去掰,只是轻轻用力紧握的手就在她面前打开,手心放着几颗花花绿绿包装的糖,她伸手抓了一颗。

      “喜不喜欢爸给你带糖?”

      小宁盼似懂非懂地抓着手里的糖点头,爸爸高兴地又将她掂高高,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刘芳在一旁出声提醒。“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吃饭。在玩下去闺女都饿坏了。”

      “好,带我的盼盼回家吃饭去咯,多吃饭才能长高高。”

      ...

      三岁那年的夏天,宁国羽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搭了一个小棚子,还种上了葡萄。

      宁盼爱吃葡萄。

      还在一旁搭了一个小秋千给她玩。

      因为别家小朋友都有得玩,不给宁盼玩。她哭着跑回家,宁国羽就给她搭了一个只属于她的秋千。

      一家三口在傍晚吃完饭后,会在院子里玩捉迷藏,老鹰捉小鸡。宁盼玩累就坐在秋千上,爸爸妈妈在后面推着她。

      这种欢乐和幸福也随着宁盼的年岁增长越来越少。

      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闲言碎语。

      她的邻居说:“盼盼啊,你可得盼着你妈妈的肚子里赶快生一个弟弟,不然你爸爸妈妈就不爱你了。”

      她的伯母们说:“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刘芳有什么可傲的,宁盼你妈她一点都不喜欢你,她只想你赶紧给她盼个儿子。”

      她的哥哥姐姐们说:“奶奶说你是你妈的克星,你让她生不出弟弟来,都怪你!我们才不跟你这种坏孩子玩,奶奶去算卦说你会给我们带来厄运。”

      五岁的时候妈妈很生气地对她说:“都怪你,都怪你让我被你爷爷奶奶骂,被你的伯伯伯母们背后议论,你让我被全村的人戳着脊梁骨说...”

      “连你爸都明里暗里的嘲讽我!”

      宁盼被妈妈吓坏了,很害怕哭得很大声想抱着妈妈。

      妈妈一把推开她,她摔在地上擦破了手掌。妈妈头也不回地外面走,留她在原地大哭。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见到妈妈走了赶紧爬起来,连身上的土灰都没来得及拍,小脸哭得可怜极了一路小跑去追她。

      一边追一边大喊。

      “妈妈,你别不要盼盼,我会乖乖的,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妈妈,你等等我,别丢下我。”

      “妈妈...”

      小小的她一直追着妈妈的背影,可是妈妈跑得好快,她怎么追都追不上。

      妈妈不要她了,爸爸见到她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笑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在怪她。

      七岁那年,邻居奶奶告诉宁盼妈妈怀孕了,要给她生小弟弟。

      可是她们也说妈妈生了弟弟,就只会喜欢弟弟,爸爸妈妈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宁盼愤怒地对她们喊道;“爸爸妈妈才不会不要盼盼。”

      她哭着跑回家要找妈妈抱抱,妈妈一脸嫌弃地将她推开。还严厉地训斥,让她不要靠近。

      她去找爸爸,爸爸凶她“以后就要当姐姐了,不可以再这么爱哭爱闹。”

      他们把宁盼打发到奶奶那边,她晚上想爸爸妈妈大哭不睡觉。

      奶奶就掐她,还恐吓她在哭爸爸妈妈就不要她了。以后就是村东头那个流浪孩子一样,没人要只能去睡大街。

      她好害怕,只能乖乖地收住了哭泣,在奶奶身边躺下睡觉。

      宁盼读一年级考了一百分,老师奖励她小红花,还有奖状。她开心地跑回家给妈妈看,妈妈抱着弟弟瞪着她。

      嫌她进门的时候把弟弟吵醒了,把她的奖状丢到了地上。

      她哭着捡起奖状,跑去外面的院子。

      院子里的葡萄藤死了没有再栽,那个头顶的棚子已经破败不堪。爸爸亲手给她搭的秋千被哥哥姐姐们玩坏了,再也没有人给她修好。

      爸爸跟她说弟弟叫宁岁,是岁岁平安的意思。

      她问那盼盼是什么意思。

      爸爸没有回答她。

      宁岁长到一岁的时候,宁盼带他在外面的凉席上玩。他没站稳倒在她怀里哭了起来,她刚想扶他起来。

      妈妈突然从屋内冲出来,疯了般掐着她的肩膀问“为什么要弄哭弟弟,为什么要让他摔倒,为什么不好好看住他让他哭了!”

      “你要害他对不对,你就这么恨他吗?是不是跟那几个疯女人学的,你要害你弟弟让我重新回到被他们戳着脊梁骨骂的日子对不对。”

      “你就是个祸害,你害我被骂了那么多年,你现在还要毁了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好日子。”

      宁盼哭着摇头解释说她没有,她不会害弟弟,她也不会害妈妈...

      可是妈妈不听她的话,妈妈越说越激动掐得她好疼。还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后来爸爸妈妈真的不要她了,他们带着弟弟去了城里,留她在老家。

      她那天追着他的车跑了好远好远,远到放弃走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奶奶不喜欢她,哥哥姐姐欺负她。她好想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

      邻居奶奶说因为他们有弟弟了,不喜欢她了。她难受得躲起来哭了好久好久。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讨厌她。只是因为她的是女孩吗?

      爸爸说他喜欢学习好的孩子,她就没日没夜的努力学习。可是她的奖状他们从来都不看,为什么弟弟的每一张奖状都可以被表在墙上。

      所有的回忆一股脑地入脑海,她头疼欲裂。

      压抑得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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