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依旧》顾砚今

18、水晶球

　　一行人照旧在枫格聚餐。

　　“干杯！”

　　“庆祝球赛圆满结束！”

　　大家累了一个下午，现在可以放松下来大吃一顿。

　　宁盼和柳依今天在下面嗓子都快喊破了，餐桌上默契地一言不发专心吃好吃的。

　　不得不说这里的饭确实好吃。

　　张浩倚在沙发上看手机，嘴里激动得念个不停。“洛朝那几个球太牛了，现在那几个视频被挂在表白墙上了，全是在问几班的。”

　　周煦明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常规操作了，习惯就好。”

　　张浩转头对洛朝说“哎！表白的人还不少呢，今天10班舒颜不还去找你了嘛。”

　　洛朝皱眉不耐想说什么，想想又喝了口果汁忍下去了。

　　张浩越说越激动，没理洛朝不耐烦的表情。“那可是文科班的大美女，你直接拒了人家！你小子转身就走啊！也被拍下来了，大美女的伤心现场！”

　　洛朝：....

　　张浩见他不说话，直接大力一把将他拉过来示意他看视频。

　　“你看...”直接把视频怼到洛朝眼前。

　　视频里舒颜走到洛朝身旁，羞涩地问好“洛朝同学吗？，你好，我是10班的，我叫舒颜。”

　　洛朝听完裁判的话刚想转身走，听见有人叫他。转头看见是不认识的人，出于礼貌回应。“你好，有什么事吗？”

　　舒颜见他回应了，害羞地低下头弯眉浅笑，鼓起勇气将手里的水递出去“你打球好厉害，我想请你喝水。”

　　洛朝耐心听她讲完。

　　眼眸无波，语气冷淡又礼貌地拒绝了舒颜递过来的水，“谢谢同学的好意，1班有给每个队员准备了水，不需要额外的。”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需要回班。”洛朝说完转身看到宁盼走到球场往回走的身影，拔腿就跑。

　　舒颜留在原地，握着矿泉水的手还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好看的五官生气地皱到一起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生闷气地跺了下地板。

　　“看完了拿开！”洛朝推搡张浩横在眼前的手臂。

　　“哎呀，你轻点，我手机刚买的！”张浩心疼地抽回手，“你怎么想的？舒颜主动来找你耶，她可从来没这么干过。”

　　洛朝眼眸闪过一瞬不耐烦，咬着后槽牙长臂轻轻用力勾过张浩的脖颈说：“我想你闭嘴！我不想听任何关于舒颜和我的话，我也不想听你大喊大叫关于舒颜的话。”

　　“你....”张浩刚想说什么，感觉到脖颈上的手臂突然用力，想说的话憋回肚子里。

　　“好好好，不讲行了吧！”

　　“放开，我快被你勒死了！”

　　洛朝松开手，推开张浩，挪开一个位置的距离他远点。坐到周煦明身边去“时间差不多了吧，到了吗？”

　　“到楼下放着了，现在去拿？”

　　“行!”

　　“张浩！”洛朝突然喊他，他还在揉脖子不解问“干嘛！”

　　洛朝无奈递了个眼神给他，他恍然大悟！“知道了！”

　　张浩起身说：“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吧！服务员过来收拾一下桌面，我们玩游戏了。”

　　宁盼抽了纸巾擦拭，顺便递了张给柳依，“玩什么游戏啊？”

　　柳依接过纸巾擦手。“不知道啊，谁知道他要搞什么。”

　　“徐知远你来我的左手边帮忙。”

　　徐知远放下杯子，起身走上去帮忙。

　　“宁盼！你可以过来帮我一下吗？”张浩在前面喊她。

　　宁盼突然被点名，她指了指自己询问：“我吗？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上来当我的小助理就行，我会分配任务。”

　　“好！”

　　宁盼起身走到他身旁站好，桌面已经被服务员收拾干净了。张浩站在上面让大家围着桌子站好，他准备介绍游戏规则的时候。

　　灯突然灭了。

　　视线俶然一片黑，真的伸手不见五指那种！可是周围的人并没有惊讶地叫出声，好像知道灯会灭一样。

　　黑暗中看不见人的感官格外的敏感，耳边是他们窸窸窣窣的声音。宁盼也不敢乱动，她突然被人推拉了一把，原本站着的位置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头顶上突然被带上了一个东西。

　　在她很迷惑想叫出声的时候，眼前浮现出微弱的烛光！

　　蜡烛？蛋糕？

　　谁生日？

　　怀里突然被塞了一大束花，耳边是齐齐喊出声的“生日快乐！”

　　还有一声巨响，好像是庆贺的气氛礼花，四散开来掉在零散几个碎纸片掉在她手上。

　　被他们吓一大跳，烛光倒影在她一脸懵的小脸上，呆呆地望着众人。

　　我生日吗？

　　柳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她身边，悄悄在她脸上抹了一点蛋糕的奶油，“宁宁，生日快乐！惊不惊喜！”

　　脸上一抹清凉和柳依的话找回了几分清醒。

　　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啊！对哦今天是夏至！

　　她过生日的次数屈指可数，没什么人会记得她的生日，渐渐地连她自己也忘了。

　　可是他们记得，被记住的感觉是心里暖烘烘的，鼻子还酸酸的，眼眶湿热。

　　他们喊她回神“寿星别愣着了，快过来许愿！”

　　宁盼被他们推到蛋糕前，柳依接过她怀里的花。她双手合十诚挚地许愿，耳边是他们给她唱的生日快乐歌。

　　一愿友谊长存，何其有幸，感恩遇见这么多的好朋友。

　　二愿学业进步，希望大家前途风光，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三愿和他常相见，我的喜欢不奢求他能知晓，但求做挚友常相见。

　　许完愿缓缓睁开眼，吹灭眼前燃得正盛的蜡烛。灯被再次点亮，她的脸上有添了两抹清凉，不知道是谁抹的奶油。

　　“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哦大学霸！”

　　“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越来越漂亮。”

　　耳边的祝福源源不断。

　　....

　　接过柳依给她递来的蛋糕刀，开始给大家分蛋糕。不知道谁定的这个蛋糕好大，整整三大层。分完他们还有最下面的一大层，等下可以分给这里的工作人员们。

　　生日惊喜一重接着一重，他们把给她的礼物堆在桌子的另一头，堆得像小山一样。

　　柳依拉着走过去，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礼物，这么多祝福。

　　“怎么样，喜不喜欢。今年有好多朋友陪我们宁宁过生日，开不开心。”

　　“开心..”她抱住了柳依。

　　她抱着柳依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没忍住哭了起来。

　　以前刚认识柳依的时候，柳依就悄悄给她过生日，也是像这般哭了出来，把柳依都吓坏了。

　　那时抽噎地说没什么人会记得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忘记生日了。柳依问过她的生日，她没在意随口说了，然后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柳依当下就心疼坏了，本来想给个惊喜，没想到撞伤口上了。

　　柳依抱着她也哭了起来，说以后我每年都给你过。

　　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有人记得你的生日了，就是我柳依！

　　柳依安抚她“宁宁宝贝不哭哦，寿星要笑，哭成小花猫就不好看了。”

　　柳依小心地擦拭掉宁盼脸上的泪水，“开心点，宁宁要今天做最幸福快乐的小姑娘。”

　　宁盼情绪失控后，还没缓过来在抽噎者，吸着鼻子，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能乖乖点头。

　　张浩面向乐队叫出声“快看，洛朝要唱歌了！”

　　他的叫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洛朝已经坐在主唱的位置上了，还是和上次一样弹着吉他。

　　修长的腿随意搭在椅子脚边的横梁，另一只踮在地上撑着吉他。神情严肃地调试完，倾身先向麦克风“喂”了几声试麦。

　　他清了清嗓音，目光直白地越过前面的人群，澄澈的眸子柔柔看向下面哭红眼的女孩。

　　看的她突然有点拘谨，酸涩的鼻尖呼吸都不顺畅，还没缓过来的抽噎戛然止住。

　　远处的少年温和一笑后，细长好看的手指轻握麦克风说：“今天是位小姑娘的生日，她叫宁盼。一首《烟火》送给她，祝她生日快乐，愿她此后似烟火般美丽灿烂，永远耀眼。”

　　说完他向乐队示意，舒缓动人的旋律在他指尖的拨动下缓缓响起，好似雨后的空气般清晰。

　　他凑近麦克风慢条斯理地开口唱“夜已深了雨水的气味渐渐蔓延”

　　“缓缓时钟习惯性失眠”

　　“墙面上摇晃的树影有一点独特倔强的美”

　　“有些陌生有些熟悉似有若无的爱情”

　　宁盼注视着台上这一幕。他在为她唱歌。

　　他刚才说过的话，他的声音，他拨动琴弦的动作。一举一动都让她的小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

　　“我们之间那么巧合画面却已经走远”

　　“你就像烟火的美丽那么美丽轻划过无人的天际”

　　...

　　当她望向他时，他也在看她。

　　他嘴角蓦然扯出微笑的弧度，眼角眉梢皆含笑望向她，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还唱着“你就像烟火的神秘那么神秘风随着你若即若离留下触不到的可惜”

　　情绪又要失控了，她赶紧用手捂住弯下的嘴角，掩藏在人群中，她又想哭了。

　　眼角的泪水在决堤溢出的边缘挣扎着。

　　一直忍着泪水，等到到他唱完了。趁着大家都没在意的时候，跑到外面的洗手间洗了把脸，自己呆着冷静了好一会才决定走出去。

　　“对不起，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现在不稀罕你做我朋友了，追你没意思，我换人了！”

　　走到转角通往阳台外的通道上时，听见柳依和一个男孩的声音，好像是檀霖。下意识挺住脚步，她也不敢走，万一她俩吵起来咋办！

　　他急急地叫出声“你换谁了？”

　　“不告诉你，你猜！”

　　檀霖自从选班长没投柳依票，她就真的不理他了。

　　当时柳依给的两个选择他都不喜欢，因为她说投她就再也不理他了。他说了考虑之后，她不开心地走了。

　　他也没投她，因为他好像习惯了她旁边说不停。

　　后来想和柳依解释，她真的不理他了。他主动想跟她说话，她要么敷衍，要么捂耳朵不听，要么跑得远远的。躲他像躲病毒一样。

　　莫名的委屈和生气积攒了许久，今天终于有机会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拦住她，他只想和她说话。

　　柳依只不跟他这个同桌说话。他讨厌她和别人说话的样子，特别是男生！

　　篮球比赛给其他同学送水，就不给他送。

　　他心里很不爽。他第一次低下高傲的头，向她祈求原谅。

　　柳依以前说他会回来求她。她成功了，他也如她所说这般！

　　可是她不想要他了。

　　檀霖气急把柳依逼到墙角，阴沉的眸子在黑夜里格外的有威慑力，柳依瑟缩在角落里，两边的退路被他的手臂拦住了。

　　“洛朝？隔壁班的？还是今天篮球场上的？”

　　“谁？”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鼻尖，柳依下意识吞咽，眨巴着大眼睛不敢乱动，他贴的真的太近了！

　　她手上用力地推了推他，没推动！支支吾吾地说：“你...你退开一点，我就告诉你。”

　　檀霖顿了顿，真的退开了。

　　冷声道：“换谁了？”

　　柳依心虚地摸了下鼻尖，“你...哎呀你不认识。”

　　檀霖退远的步伐，又抬步向前。柳依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见状尖叫“等一下！我还没说完，你...你退退退回去！”

　　檀霖退回原位站好，脸上委屈得像犯错的大金毛一样。

　　柳依良心又被刺了一下。“你你你干嘛这么委屈，我又没骂你。我给你个机会。”

　　檀霖抬头，亮晶晶的狗狗眼直盯着柳依“真的？”

　　“看你表现，你表现好我就让你当我的朋友！只是朋友，字面意思的普通朋友。”

　　“哦。”

　　檀霖又垂下眼，只是普通朋友，还要看表现。

　　“你不乐意啊！”

　　他没有丝毫犹豫“非常乐意！”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嗯。”

　　在外面小道上偷听的宁盼，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赶紧往回跑。一慌张也没仔细看路，顺着来时的路一直走，转角的时候没注意直接撞上行人。

　　“砰”一声闷响。

　　宁盼眼前一黑，撞得晕乎乎地往后退了半步，摸了下撞到的额头。

　　“啊、嘶，好疼。”

　　“嘶，我也好疼。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头这么硬！”洛朝揉揉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看路。”宁盼还晕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在鞠躬道歉了。

　　“嘶，看着你今天生日的份上，原谅你了”

　　等等，好熟悉的声音。

　　宁盼抬头撞上洛朝倾身与她平视的目光，他缓缓开口“怎么老是低头走路呢？”

　　“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遛弯啊。”

　　“做什么坏事了？走得这么急？”

　　“我...我没有啊，有点迷路了。我就是着急走回去。”宁盼眨巴着湿漉漉的双眼，手别了下耳边的碎发，垂下的手无措地揪着衣角。

　　“哦。”他拖着长尾调。

　　“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小动作特别多。”

　　“有..有吗？”

　　“哦，还会结结巴巴的。”

　　被看穿的女孩楞在原地，一言不发。

　　“好了，不逗你了。”

　　“迷路了？那正好我给你带路。”

　　洛朝在前面走，宁盼就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后发现他不是带她回大厅。

　　她在后面小声问：“不是回去吗？”

　　“我没说带你回去啊！”

　　她震惊！“啊？你要带我去哪？”

　　“快到了，前面就是。”

　　洛朝带宁盼走到一个阳台上，他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盒捧到她面前。

　　“生日快乐，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她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一直拎着一个礼盒。

　　宁盼伸手解开上面的扎着的蝴蝶结，打开盖子里面又是一个盒子。

　　她只好把手上的盖子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继续拆那个盒子。

　　打开里面的盒子，里边躺着一个透明的圆球，周围铺着装饰的拉菲草。

　　她不解地看着洛朝。

　　“拿出来看看。”

　　宁盼伸手将里面的小圆球拿出来，哎？还有个底座？

　　完整地拿出来捧在手里，一个精致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边还装饰着一颗树，树下坐着两个小人，旁边还有一个握着萝卜的垂耳兔。

　　地上铺着着白雪，还有堆了个可爱的小雪人。

　　“按下开关，有惊喜哦。”

　　宁盼听他说的做，按下后暗淡的水晶球，骤然亮了起来。里边开始下起了雪，里面的天空放起了形状各异的烟花。

　　椅子上的两个小人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烟花暂放的方向，好像在赏雪观焰火。

　　“喜欢吗？”

　　她满心欢喜地点头说：“喜欢！”

　　宁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惊喜地问“怎么做到的？这和以前见过的水晶球都不一样。”

　　“大概是我从聪明的大脑吧！”

　　她惊讶地张了张嘴“你自己做的！”

　　“当然了，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只属于你的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