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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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归来的宋茗雨来到济慈大学医学部，开始了她的教学生涯。真是讽刺呢，教书也要教医学，尹浩文，我还放不下你。不要生气好吗，我只是不想离你太远。。。
她教的是外科学，很基础的课程。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宋茗雨去的很早，她到的时候还没有学生到，她就坐在最后一排看书，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喜欢最后一排的习惯。陆续有学生来了，找到位置坐下。
“请问，那里有人吗？”唐子祯一进教室就来到最后一排，他从来都只坐最后一排的。可是，面前的人却丝毫反应都没有。“同学，里边有人吗？”他又问了一遍。
宋茗雨感觉到身边的气息，抬头看，一个男生在看着他，好像是在等什么。“啊？麻烦你再说一遍，我刚没听到。”她一看起来书就会忘神，也正是因为这尹浩文才会偷拍了那么多照片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唐子祯彻底无语了，这个同学是新来的吧：“里边如果没有人的话可不可以让我进去？”
“哦——对不起，”宋茗雨起身让出通道，“你随便坐。”就像这是在请客人别客气似的。
唐子祯在她旁边的位子坐下，却看到她向前排走去。不是坐这儿看书吗？如果他没看错，看的还不是专业书，《这就是我》，估计是小说吧。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而唐子祯的思维在宋茗雨停在讲台的那瞬间，停住了，她——不会就是新来的外科学教授吧？？？她不是新转来的学生吗？？？原来的外科学讲师歇产假已经回家休息了，他们也有两个礼拜没有上外科了。昨天，安子告诉他新的外科学老师已经定下来了，还是个外籍女教授，是脑外科的顶尖级人物。他当时脑子里就蹦出了上中学时学校外教的样子：体型硕大，头发花白，满脸横纹。印象中，有为的教授都是上了年纪的，该死！这个安子为什么没说是个年轻女孩呢！
外面响起了上课的铃声，宋茗雨看看表，将书放回包里，环顾教室，想着当年的尹浩文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温馨的感觉。她看着这群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男孩女孩们：“早上好！我叫宋茗雨，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外科学就由我来上了。以后请各位多多指教了。”说罢轻轻颔首。
话一出，下面交头接耳，迟迟没有停下的意思。宋茗雨不明所以，只好开口询问：“有什么问题吗？”
“督导告诉我们新来的老师是个英国女教授。”一个女生提出来。
“所以呢？”宋茗雨不大明白顺口问了出来，随之反应过来，“哦，你们是不是想成白白头发，体态臃肿的老太太了？”看着他们肯定地点头，宋茗雨不禁笑了出来，“不怪你们会想歪，我是拿英国护照的华裔，我从小在那儿长大的。”
“可是也太年轻了吧——”男生说着便打住，怕老师以为自己在质疑她。
“这位同学，你这句话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可以看做是对一个女性最好的赞美，谢谢了~我看，你们应该就20岁左右吧？我呢，虚长你们几岁，快奔三的人了，怎么说也算是比你们大好不好？”
“才快奔三！！！”下面一片哗然，谁也想不到二十多岁就是教授了，还是个女的！
教室中的声音引得走廊里的督导加快了脚步，今天茗雨第一天来教课，他怕那帮混小子让她难堪就过来看看，果然如此。
“吵什么呢，不上课干嘛呢！”督导推开门，大声训斥，吵闹声戛然而止。
宋茗雨和同学们一样震惊地看着门口的督导老师，这位可是尹浩文以前经常提起的郑督导，宋茗雨自然而然的把他当做了亲人。
“你们这帮小子，别欺负你们的新老师，能请她给你们上课是你么修了几世的福气……”茗雨多么好的姑娘，学术上没话说，难得的是人还那么谦虚亲切。
“真是麻烦您了，郑老师还专门来一趟，我们只是在讨论些问题……”
送走了督导，课堂又活跃起来，“老师，我们以后怎么称呼您？”叫“姐姐”？不太好吧。
宋茗雨在黑板上写出自己的中文名“宋茗雨”和英文名“Yuki Song”，“随便哪个都行，不用跟我客气的，大家像朋友一样，随意就好。”
“Yuki Song！你就是Yuki Song？”一名男生突然喊出来。
Yuki Song，唐子祯笑了，难怪这么眼熟，还那么大面子，她不是在附院当急诊医生吗？
“老师，你就是那个五年念完九年课程，世界上年龄最小的成功主刀大脑肿瘤切除手术的女医生，拒绝各大研究机构邀请去非洲加入人道救援的Yuki Song？！”
这人一口气说完，宋茗雨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干了这么多事。以前是在肯亚，消息闭塞，鲜有人知道她上学时的事情，来到这儿又是低调做人，加上她做这些用的都是英文名，在这儿她只告诉人自己叫“宋茗雨”，又都是前辈，是以表现出这般惊讶的人并不多。宋茗雨常常会想，如果他们知道这样的自己完全不是出于对医学事业的热爱，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人，是不是会大跌眼镜呢？
“你说的都没错，可这又怎样？”
“你不是一直都在附院的急诊工作吗？”最后边一直沉默的唐子祯开口提问，许多同学回头看到是唐子祯，都吃了一惊。他不是从来不屑于来听课的吗？
“你知道我在急诊工作，那刚才还叫我‘同学’？”这孩子一直坐在那儿，目光清冷，看周边的一切就像在看一场戏。和刚上医学院的自己竟然有些像。
“忽然想起来的。谁让你穿的这么像学生。”一身休闲运动装，怎么可能把她认成老师。
“是，我以前在附院的急诊室工作，现在过来带你们的课了。不要这样看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出了什么医疗事故，只是单纯的想离开了。”
也对，干急诊需要非凡的体力和脑力，是人都会累的。同学们暗暗点头同意。
“好了，闲扯了这么多。我听说你们好几个礼拜都没上课了，还记得讲到哪儿了吗？”
“疼痛治疗。”
“哦，好的。谢谢喽~下节课我们再讲后边的。现在——我想和大家聊聊天。就当是朋友间闲聊，什么都可以。”
这人，把大家扯回来又拉回闲聊。
“老师，你在肯亚呆了两年，有什么感觉吗？”
“我一直认为，在肯亚的那两年，是我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宋茗雨想起她刚到肯亚，他去接机，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他逗他开心，给他送早餐。那真的是人生中最最美好的日子了。
“很苦吧？”
“那是肯定的，一个饱受战乱和贫穷折磨的国家，没去过的人很难想象在流弹乱飞的战地医院手术是怎样的惊险。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拉着你的衣角，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你，那种完完全全的信任，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
“会感动的痛苦流涕？”
“曾经有人跟我讲过，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最不可以有的就是感情，感情用事是成为成功的外科医生最大的绊脚石。”可是怎么办呢，尹浩文，我从来都是这么感情用事，你回来教我怎么做到不带感情，你倒是回来教我啊。
“那老师你呢？会感情用事吗？”
“会，很会，所以，我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外科医生。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成为的……”尹浩文，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成为杰出的外科医生了，从我在肯亚机场见到你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完了，你会是我这辈子绊脚石。可是我心甘情愿，只要你能回来，止步不前或者放弃所有，我都愿意。
“为什么不干急诊了？”唐子祯再一次提问。
那个桀骜不驯的表情唤起了宋茗雨对于唐子祯的记忆：那天是凌晨，宋茗雨值夜班。急救车回来了，躺在移动床上的女孩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现在仍然昏迷不醒，怀孕五周，刚刚小产了。手术室里，宋茗雨给她做全身检查，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手在她腹部停下：“准备B超检查。”
“是。”护士移动仪器。
探头放到女孩腹部，图像显现出来，果然，是双胞胎，肚子里还有一个。
“准备剖腹。”
手术灯灭了，门打开，女孩被推了出来，一个男孩迅速围过来，乱叫一气。宋茗雨皱了皱眉，看到长椅上坐着的人，刚刚是他陪这女孩来的，此刻，他安静地坐在那儿，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宋茗雨正要走过去，护士过来询问医嘱，并让她签字。待一切交代完，那男孩却不见了。宋茗雨摇摇头，去换衣服。
换了班，宋茗雨就要回家，在长椅上又看到了他。“同学，她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去看看她。”宋茗雨弯身对他说。
他抬起头，双眸深深的黑色，看着宋茗雨：“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
宋茗雨指了指他身上的徽章，是济慈的校徽。
“她——怀的是双胞胎？”他弱弱地问，不愿相信。
“嗯。” 宋茗雨点点头，刚刚五周，还不明显，却也很容易小产。
“真的——不能再生育了？”
原来都有听到，还要再次确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抢救也不及时，若是再晚点，大人也不一定能保住。看到人摔下来就该马上送医，怎么能拖了半个小时才叫救护车呢！”这些孩子，平常玩玩也就算了，闹出这种人命是何必呢。
“对不起，”他低着头，“我接到电话就赶过去了，可还是晚了这么久……”
“你不在现场？”
他摇摇头。
宋茗雨第二天下午才来上班，刚到办公室，就听到云云她们在探讨着什么，好像是关于昨晚的事。
“宋医生，昨晚那个男孩今天早上被警察带走了……”
“哪个？”不会是他吧。
“就是那个在那儿嚎来嚎去那个，看他哭成那样还以为是好人呢，怎么会有这种人……”
恶俗的小说情节，那男孩把女孩肚子搞大自己都不知道，两人争执着就把女孩推下去了，看到地上一大滩血害怕了，也不叫救护车，自己在那儿挣扎了许久，最后只能给朋友打电话，还是朋友叫的救护车。
“我只是后悔，如果不是我把婷婷介绍给他，婷婷就不会遭遇这一切了。”宋茗雨记得，昨晚他一直在那儿懊悔，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好朋友，一个那么喜欢自己的女孩子，虽然他只是把她当朋友。
“是不是自己不喜欢就会想着把她推给别人？为什么你们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知不知道这样很过分，自己不喜欢就可以强迫喜欢自己的人去喜欢别人吗？”宋茗雨质问他，尹浩文当年也是这样，要把自己推开，推给别人。
男孩看着面前的医生，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的火的医生，认真地看着，带着那副桀骜不驯的表情。“急诊医生这么感情用事，要怎么去救病人？”
“这个世上并没有圣人，急诊医生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他们见多了生老病死，强迫自己装出漠然罢了。”
原来，他叫唐子祯。
“为什么放弃你一直热衷的急诊？”唐子祯不屈不挠继续逼问。
“因为——每个医生过一段时间就会换科室的，”下课铃声适时的响起，“好了，今天先到这儿了。各位，下节记得来哦。”拿着东西离开了。
宋茗雨，我来了这里，你却要离开吗？
宋茗雨出来撞到了郑督导，郑督导和蔼的问她还好，她点点头：“给我的感觉都很有活力，不是书呆子。”
“你这夸人倒夸的别致。”
“那个——唐子祯，很特别……”宋茗雨想到他的问题。
“他——是个苗子，好好培养会跟你一样有成就的。其实，他一年级不是我们院的。”
“不是医学院的？”
“他原来是学计算机的，那脑袋真的很聪明，他们院长把他当苗子培养，可突然有一天他提出来要转专业，转到医学院。”
从来没有这个先例，计算机不想放人，我们院长也没说收。后来院长告诉他，想来我们医学院除非他重新参加联考，考进来。谁知他第二天就去办退学。大家看他成绩真的很好，黄院长那边也没辙，答应放他走，可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收一个人吧。就答应他学期的剩余时间来听课，期末考若是能达到我们的要求就要他。可他期末考竟考了专业第一，一个外专业的，考了第一。
就这样，他成了医学院的学生。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