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缪斯[人鱼]》摸鱼籽

39、凡尘宫

　　绮芙打开【凡尘宫】大门后，眼前的景象令她顿时瞠目结舌。

　　如果只是一些普通的深海巨兽，她见过的也算是多了，并不会有多惊讶，如果说不过是一宝藏，那也实在没有什么，毕竟她半年里的贡品珍藏甚至可以填满一些小型的湖泊。

　　可这所谓人鱼一族隐藏的圣地，如今被装修成了一个隔水的实验室，里面充满了不属于人鱼一族的诡异装置，整一列都是一些大型的水箱装置，里面安放着与那些变异人鱼完全一致的人鱼样本。

　　这些装置显然不是人鱼一族安放在这里的，与之相反，他们人鱼一族认为【凡尘宫】是代表神圣的地方，根本就不会去特意寻找，更不会在这里安放一些人类才能制造出来的产物。

　　绮芙虽然并不了解这些人类文明的产物究竟是如何运作的，也的确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制造这些看起来异常又诡异的人鱼，但她知道找到了这些科学仪器，也就离那些奇怪人鱼不再遥远，更有可能能够找到费博菁。

　　只要有机会找到费博菁，哪怕只是一点微薄又渺茫的希望，她也是一定要去试试的，必须要去找到他们的。

　　过了这些天，绮芙对费博菁产生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她从来都没感觉到自己产生出这样的情感，她甚至无法描述这种奇怪的情绪。就像是他只要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忍不住感到一种空寂和冰冷。

　　只是因为他不在吗？因为费博菁不在自己身边？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想必这个人类的出现，已经彻底改变了无情无义的缪斯。

　　连她这样的早已被人民所唾弃的神明，早就已经将心冰封的缪斯，难道也会被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所融化吗？

　　这样说，总感觉有些可笑。

　　她想了想，把复杂的心绪随手一收，这才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

　　绮芙的预想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她刚刚向曾经的【凡尘宫】，现在的实验室内部走去，便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董小姐，这次能抓到费博菁，真是太感谢你了。”即便把绮芙碾碎了，烧成灰烬，她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显然是来源于李东明，至于他所说的“董小姐”，想来大概是那个叫什么青的坏女人。

　　原来抓走费博菁的计划，是李东明和董林青两个人的谋略。绮芙暗暗记在心里，手上不自觉攥起拳头。

　　才这样想道，房间里便响起了董林青的声音，“李教授，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我当然会把自己能够做的一切都做好。不过我也有件事想问你。”

　　李东明应得淡然，“李某愿闻其详。”

　　董林青有些迟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我就是有点好奇，抓到费博菁之后，你会怎么处理他？”

　　李东明对她的情绪也已是了然，淡淡说了一句：“董小姐，我真心劝你，费博菁这样的人，你对他越是仁慈，最后自己遭受到的反噬就更严重。”

　　绮芙小心探出身去，她看到董林青脸上忽明忽暗的表情，总觉得她这个时候情绪五味杂陈，也听见她轻轻的回答，“我知道了，谢谢您。”

　　董林青的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角落里的绮芙却是脸色大变，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及时来到这里，便会直接失去费博菁。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们抓走费博菁只是想严刑逼供，问出自己的下落，却没想过李东明是想直接将他杀死。

　　原来从头到尾，他们的目标一直都不是绮芙，一直就是费博菁。

　　她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感觉到浑身上下，遍体生寒。

　　这个时候，董林青和李东明还商量他们那些恶毒的计划。

　　剩下的谈话内容绮芙就已经听不到了，只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小声音，但绮芙很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相谈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其实已经按捺不住了，但还是极力劝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太过于直接，恐怕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了现在还在受苦受难的费博菁。

　　她认认真真地思索起来，如果换成是费博菁，他那样冷静的人，会怎么选择。

　　费博菁一向都很理性，首先他肯定不会直接上前，动用武力去打败他们两个，而是会想各种各样的方法，采用智取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好是能够把人救出来，无伤返回，所有人都没有特别严重的损失。

　　这就是费博菁的处事风格。

　　可这与她绮芙的处事方式完全不同。

　　如果是她，一定会直接出手。

　　绮芙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随后的一瞬手心之中便立刻显现出一个青蓝色的印记。

　　她攥紧拳头，巨大的法力从她的手中奔涌而出。

　　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间，从她身体中喷涌而出的法力立刻引起【凡尘宫】里所有的水族箱中激烈的震荡。

　　所有的水箱都在摇摇晃晃，这引起了董林青和李东明的注意，董林青问了一句：“这些设备平时也会这样偶尔不稳定吗？”

　　李东明也有些疑惑，回答道：“不，可以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董林青反应还是快的，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性命攸关，她也管不得李东明的生死了，奋力向外跑去。

　　李东明只是愣了愣，也意识到有些不对，但他跑得还是晚了些。

　　李东明刚向前走出几步，他身边的那几个水箱就忽然爆裂开来，喷薄而出的水流和碎裂的玻璃碎块都喷溅到他的身上，一条身形健硕的人鱼倒在他身上，当下生死难料。

　　绮芙手上的法力不断，她又运作着四处流动的法力，让整个实验室里的水流都产生紊乱和荡动。

　　但这个阵法仪式还没进行多久，她便忽然停顿下来，绮芙不断咳嗽着，口中咳出浓烈的鲜血。

　　她虽然还能使用法力，但由于前段时间逃亡的时候过度使用了法力，绮芙这个脆弱的肉身已经无法承载这么高强度的法力运作了。

　　但绮芙没有就此停滞下来，她顾不得自己身体上翻江倒海般的不适，重新运作起法阵，水流又像是烧沸了一般，开始剧烈地动荡起来。

　　可水流的运动越是紊乱，绮芙身体中流动的血液便也越发激烈地晃动起来。

　　现在加注在她身体上的痛苦，已经是凡俗人鱼之躯所无法承受的剧烈了，甚至于她浑身上下所有暴露出来的空气，都隐隐地显现出青蓝色。

　　绮芙只来得及略略扫过一眼，虽然看得并不十分清楚，却也知道自己身体上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都在想方设法地尝试突破自己身上保护层表皮的束缚，准备即刻就像是活火山里的岩浆那样，喷涌而出。

　　绮芙紧紧拧起眉头，痛苦不已，她恨不得马上换一副身体，但只苦于暂时没有多余的气力。

　　整个凡尘宫一片混乱，根据绮芙的猜测，不用多久，实验室的隔水钢化玻璃就会被破坏，凡尘宫可能也会因为内外压强的影响而发生坍塌。

　　这就是属于缪斯的力量，转瞬之间就可以摧毁一整个建筑物。其实绮芙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过度滥用缪斯的能力了，但仔细想想，反正过段时间自己的能力大概也是会被人鱼主神收回的，现在滥用就滥用了吧。

　　实验室里的隔水玻璃有些地方已经发生了破裂，整个凡尘宫也都开始摇动。

　　绮芙的身体已经很难支持下去了，她的耳孔、眼眶和身上的一些伤口都开始渗出青蓝色的血液，她长长的鱼尾已经僵持起来，很难移动。

　　“不要再继续了。”一个她思念许多天的声音，骤然制止了绮芙所有的行动。

　　绮芙想张开双眼，但眼眶因着不断渗出鲜血，已经很难再看清楚他的模样。

　　“费博菁……”绮芙艰难你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

　　“董林青把我给放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你不能再继续了，否则我们就走不了了。”费博菁满目心疼地望着绮芙痛苦的神色，小心翼翼将她护在怀里，顾不得那青蓝的鲜血沾染他的衣服，只一味小心注意着，生怕对她身上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不要再继续了，绮芙，这对你的身体负荷太严重了，而且如果【凡尘宫】发生了坍塌，那么我们也很难再离开这里了。听我的吧，绮芙，不要再继续了。”费博菁紧张得话都多了起来，哆哆嗦嗦地解释，着，生怕绮芙不顾一切再继续下去，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绮芙虚弱地回握上他的手，说话声音又低又轻：“别怕，我没有再用了，我们走吧……”

　　“好，我们现在就走，我们马上就走。”费博菁马上把她抱起，向门外跑去。

　　但天不遂人愿，就在费博菁淌着一地的水，即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脚上忽然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费博菁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李东明，他没多停留，一脚便把他踹开了。

　　但也就是这一小段时间的停留，面前的石柱坍塌，阻拦在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