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缪斯[人鱼]》摸鱼籽

38、【凡尘宫】

　　绮芙苏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象一片陌生，她琉璃般的淡蓝色眼中透露出不尽的迷茫，观察四周，都是珊瑚礁和陌生的水草植物。

　　这里的生态环境她十分陌生，但近乎是撕裂般的痛苦过后，她才艰难地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

　　她记得那个时候，费博菁的腹部被倒勾的弯刀狠狠地刺入，强行拔除恐怕会伤及根本，同时弯刀上的锁链还在不断拖曳着他，绮芙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会义无反顾地孤身冲向幕后攥着锁链的人鱼。

　　她见到了那些人鱼，他们生得身材壮硕，单是肉搏她是绝对不可能会赢的，但绮芙前不久才召唤了海中的巨物，再次召唤不仅对她自己的身体有巨大的损伤，更可能对海洋环境造成重大的影响。

　　即便知道这些，绮芙也没有放下，用法术召唤出一把长戟当做武器，加速游到那些变异人鱼身边。

　　但她大概的确是太急了，那些人鱼见到她之后，并不像别的人鱼一样。对于普通的人鱼而言，即便他们心里早已不再恭敬地供奉她为缪斯，但表面上，他们也不会刁难她，也会一样对她表示作为子民的崇敬。

　　但眼前的这些人鱼，不仅外表上丑陋不堪，对她也没有半分对缪斯的尊敬，或许可以用另一种说法来说明。他们对她根本就不熟悉，对于这些人鱼而言，绮芙甚至都不算同类，而是一个普通的海洋生物。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理会绮芙，像打猎那样把费博菁打包着捆起，当做捕获的猎物那样准备带走。

　　绮芙趁着他们不注意自己，借此机会高举手中的长戟，偷袭了一条人鱼。

　　人鱼的蓝色鲜血开始在海洋里蔓延。

　　那些人鱼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同伴死了，开始转身准备攻击绮芙。

　　或许是受到了新鲜血液的刺激，他们就像是被激怒的猛兽那样，行动迅捷勇猛。

　　但绮芙还是在混乱之中找到了他们的缺点，这些人鱼的思维充满机械性，只会通过气味和波动来分辨发生了什么，视力也并不是非常好，一旦她找到可以藏匿的地方，他们便一时间很难发现她。

　　可惜他们人鱼多势重，绮芙即便思维更活跃，行动更灵活，最后也只能在众人鱼的围攻之下残败。

　　后来大概是打晕后被丢弃了，至于这个地方为什么她感到如此陌生，或许是这几天在海水的流动引导之中，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漂泊到了这个地方。

　　回忆起那时的情景，绮芙至今都觉得心痛。

　　那样的一把弯刀，深深插入腹部，那该会有多疼，至少也都是钻心般的疼痛吧。

　　她不由得想起三年前，那个时候费博菁也受过相似的伤，只不过与这次不同的是，那一次的刀，是被她亲手插进费博菁腹间的。

　　这三年，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否则也不会在三年后的如今，亲自把费博菁接到自己身边。

　　这一句道歉，她很想说出口，却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放下尊严。

　　如今费博菁已经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变种人鱼带走了，生死未卜，而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个时候绮芙害怕从此没有机会再和费博菁相对而坐，好好地说话，才会放下一切把那句“我喜欢绮芙这个名字”说出口。

　　但即便是如此，到底还是留了遗憾。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因为她是缪斯，人鱼一族曾经最崇高的神明，没有人会质疑神明，神明自己，也不会认为自己会轻易犯错。

　　但如今看来，当初她所做的一切，的确是错了。

　　找不到那个与变种人鱼打斗的地方，绮芙已经很难寻觅到他们的踪迹了，她无助地游到一处珊瑚丛中，找了一块可以隐匿的角落，孤独地坐下。

　　现在的她，才算是真的无处可归。

　　回到人鱼一族的领域，想来引发了海啸之后，那群人鱼也不是傻子，早就把她从历代缪斯之中除名了；回到人类之中，她本就不适应于岸上的生活，更是不可能以一个外族的身份融入那些人类之中。

　　当初变身为普通小人鱼绮芙，就是为了尝试融入那些人类。结果他们不但对她没有任何的尊敬，更是把她当做实验品，捆着层层的包装，藏在小小的水箱里，连自由都没有。

　　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知道了自己在费博菁眼中，是一条普普通通、温温柔柔的小美人鱼。

　　那个绮芙又呆又傻，她才不是那样的人鱼。

　　神明都是千人千面的，在不同的人眼里，缪斯会呈现出不同的形态。

　　在费博菁的眼中，她就只是那个呆呆傻傻的绮芙。

　　至于现在这副样子，那才真就只是她自己原本的形态，不是任何人心中的投射。

　　她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样子，没有再以原先绮芙的形态出现在费博菁面前，就是因为想试探费博菁会否因为她真实的形态而开始厌恶缪斯。

　　结果费博菁这个人，真的是赤诚得可怕。他平常看起来阴郁而冷漠，可面对绮芙他居然一直都很直白，回答她的问题也从来都很真诚。

　　绮芙不是没怀疑过他是装的，但试探了这么多次，都没有一点露馅，绮芙这才开始相信他。

　　可他们之间，这才刚刚开始产生信任，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看起来没有半分机会了。

　　绮芙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整整一天一夜都过去了，昼夜更变，又到了暮光昏暗的时候。

　　绮芙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这副肉身产生了一些叫做饥饿的感受，她这才着手开始去寻找一些食物。

　　才刚刚游出去不久，绮芙便感觉下方有一种不可抗力正在吸引着自己的身体，她尽力摆脱着，但发现这种力量过于巨大很难挣脱，她努力摆脱着，但又想了想，索性也死不了，干脆摆个烂，顺势向下游去。

　　越向下游，眼前的景象愈发陷入一种昏暗之中。

　　绮芙开始逐渐意识到，这个地方不简单，这是一个海底漩涡。

　　只不过这个时候，她想离开这里，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一股强劲力量的拖曳下，绮芙只能任凭自己疯狂地沉没下去。

　　在被海浪一阵疯狂地搅弄和缠绕之后，绮芙才终于能勉强安稳住身体，她仔细观察过周围，可四周的景象比刚才更加陌生，她久久凝神望着，神秘的景色忽然在眼前展开。

　　这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宫殿，银色的房梁，汉白玉的石柱，上面勾勒的图案尽是一些深海中的怪物，更值得瞩目的，还有殿宇前的大门，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在阳光稀薄的海底也像是夜明珠那样焕发出明亮的光彩。这座宫殿所有的装饰都显得美轮美奂，每一处的装潢都无比精妙，成色更是恰到好处。

　　这样的一处地方，连绮芙这个属于超自然世界的神都以为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是没有的，也就只有圣典里，才会像颂扬一个传说那样，详细描述这个地方。

　　这座隐匿在海底漩涡之下的深海宫殿，即便是在圣典之中，也当做是神话传说那样，略有记载，描述得并不是很多。

　　绮芙还记得圣典里给这个地方取名为【凡尘宫】。

　　至于为什么是叫【凡尘宫】，绮芙也同样记得非常清楚。传说那时深海里的人鱼对陆地世界十分向往，一部分人鱼颇有勇气，游到海面上，并跳到了陆地上，后来少量生命力顽强的人鱼变化出了双腿，剩下的那一部分便自然而然成为了变化的牺牲品。

　　至于那些没有勇气能够离开大海的人鱼，并没有成为人类，他们都带着对陆地的不尽向往，修建出了这座最后被取名为【凡尘宫】的梦幻般的宫殿。

　　所以所谓的凡尘宫，其实是来源于向往，就像陆地上的人，总是对来自深海的神秘人鱼充满好奇，也同样对他们的生活抱有向往。

　　这不只是传说，更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

　　不仅是这样，圣典里，更有记载，在充满神秘的【凡尘宫】里，安放着许多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保物。

　　其中不乏有能够将费博菁从那些变种人鱼手中救回来的人鱼界神兵器。

　　这或许会成为她拯救费博菁的唯一希望了。

　　可听说【凡尘宫】里还关押着许多巨兽，可以说是危险和希望并存。

　　这些都存在于传说的只言片语之中，就连绮芙也只是听说过传言，阅览过圣典，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机会都递到自己眼上了，不去尝试一下怎么行。

　　绮芙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向前游去，打开了那扇充满未知的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瞠目结舌，一时之间惊讶不已。

　　绮芙总觉得有些紧张，或许是受到眼前景象的震撼，刚才打开门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半只脚都踏进门栏后，反倒在一时的震惊之中停顿住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圣典里面从来都没记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