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缪斯[人鱼]》摸鱼籽

28、疑云重重

　　“你什么意思？”费博菁一直都自诩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起码不会随意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董林青简单的一句话，几乎是一瞬间就点燃了他。

　　费博菁难抑激动的情绪，直挺挺立在董林青身前。

　　好在他清瘦，否则恐怕董林青就这一下都要被撞倒了。

　　董林青没像平时那样打趣调侃，费博菁注意到她的神情，疏离而严肃。

　　董林青快速向后退了一步，冷冷说道：“离我远点。”

　　“好……”费博菁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冷静道：“刚才你说的话，能不能说清楚，她现在在哪，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董林青见状，仍是不紧不慢，问道：“我们合作，我帮你找到小美人鱼，你为我完成我想做的事。”

　　费博菁几乎没有任何一瞬的迟疑和停顿，直截了当回答道：“可以。”

　　董林青似乎有些讶异，问道：“你都不怀疑我的消息可靠性吗？”

　　费博菁垂头沉吟片刻，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去试试。”

　　董林青一愣，又问道：“那你都不问我要求你做些什么？”

　　“随便什么吧，于我而言有什么所谓？”费博菁答得风轻云淡，此时他只想快点找到绮芙。

　　其他的任何事，对于他而言的确是无所谓了。

　　董林青轻叹一口气，又问道：“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这么想找到她？”

　　情绪激荡，或许费博菁心里已经有明确的答案，可想了很久，却没将心里的回答说出口，而是随便编了个理由。

　　“只是想报复而已。”

　　费博菁说得很迟疑，从那随便的语气里，连董林青都能听出他的刻意和掩饰。

　　董林青轻轻笑了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淡然说道：“算了，我不问了。你先帮我完成我想做的事，我会带你去见她的。”

　　费博菁很想说些什么，很想问她为什么和绮芙关系如此密切，但他深知董林青隐秘的癫狂，深怕惹怒了这个有些疯的女人，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是他有求于人。

　　于是他也只说了一句：“那你要我做什么？”

　　董林青将他难以粉饰的慌乱和急促收进眼底，自己则是带着浅浅的微笑，语气更是飘若浮云“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费博菁深知自己被人拿捏，可他在心中衡量利弊，最后还是把找到绮芙放在第一位。

　　他受点委屈没什么的，只要能重新见到绮芙。

　　大概是两人同时沉默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董林青掏出手机随意看了一眼，费博菁清晰看见她的手机甚至没有亮屏。

　　就只是随便望了一眼，董林青便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费博菁无话可说，心道连手机都没点开是怎么看见时间的。

　　演得太假了吧。

　　“如果说我没能力做到呢？”眼见董林青转身准已然走出几步，费博菁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你要求的事，我没能力做到，那……”

　　董林青正好立在一片阴影里，脸上的表情是风轻云淡的，却因为那片昏暗的遮盖而显得有些阴鸷，她的声音也像是带了几分寒气，“很简单的，只要你抛弃所有的道德感。”

　　【道德感】这个词很有意思。

　　费博菁拿出手机，原本是想告诉海棋自己想先离开的，却看见海棋的消息：

　　【我还有工作，海洛的事还有些零零碎碎的，麻烦你了。】

　　费博菁叹了口气，只好回到病房去询问还要办什么手续。

　　结果当然是得知海棋几乎什么都没做就走了，因为想着方才董林青的话，费博菁仍旧心不在焉的，甚至都没在心里暗暗吐槽海棋。

　　道德感，到底是什么意思？

　　董林青和绮芙，又有什么关系，是合作吗，又或者其实是敌对？她的话只是障眼法，为了利用费博菁？

　　一开始他只以为海棋在利用自己，可现在他才意识到，从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小人鱼开始，就已经走入了他们设置好的局，况且在这几年的变迁之中，他自己也从未想过脱身。

　　于是愈陷愈深，直至如今。

　　如今……

　　如果说他是海棋和绮芙一步步拉入局内的，那董林青呢？海棋是不可能会拉她入局的，董林青这三年都在国外，恐怕和绮芙也没什么联系。

　　把绮芙和海棋联系在一起，海棋作为人类关系网的中心点，绮芙作为人鱼族的中心点，入局的充分条件便是与海棋或者绮芙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董林青大概率无法和她们产生直接的联系而入局，那唯一的入局方式便是产生间接的联系。

　　费博菁无法考察董林青和绮芙产生间接联系的可能性，但她要与海棋产生间接联系，显而易见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董森郁，作为海棋的丈夫，家庭的所有责任几乎都是由他来承担的。费博菁没有孩子，但也知道兼顾孩子和工作不是易事。况且董森郁还要匀出时间给海棋煲汤送饭，他参与的可能性有，但十分微小。

　　第二种则是海洛，海洛与海棋的联系更加紧密，但海洛这三年也同样在国外，他……

　　正在费博菁思维飞速运转之时，一个护士告诉他的消息顿时坐实了他本不算确定的揣测。

　　“费先生，病人在离开前告知我，有个东西要单独交给您。”护士找到费博菁，对他说道。

　　“嗯，谢谢。”费博菁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观察着上面精细的花纹和密码格，多种猜测在思维中踊跃。

　　护士离开后，费博菁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想要解开盒子。

　　密码只有四位数，多试几次大概率也是能试出来的，可海洛会设置什么样的密码呢？

　　费博菁展开回忆，记忆中的海洛，总说自己对数字这种东西不敏感，数学也很差，还拜托过费博菁别告诉海棋自己连续两次高数不及格的事。

　　他甚至记不得海棋的电话号码，每次都要掏出手机来看联系人。

　　可就是这样的海洛，记得他们每个人的生日，不只是董林青和海棋，连费博菁的生日他也记得，还在病房里给他庆祝过生日。

　　既然海洛是特意把这个盒子留给自己的，那密码应该不会太难，那就先拿生日试试。

　　介于董林青与海洛的关系，费博菁优先考虑到的就是董林青的生日。

　　他虽然不知道董林青的生日，但有她的联系方式。

　　从来不关注朋友圈的费博菁大概是第一次打开董林青的朋友圈，稍微翻了翻，便找到一条与生日相关的。

　　图片是她与海洛的合照，文案则是感谢海洛为自己庆生云云，费博菁略微扫了一眼，便点进去看了日期。

　　【1217】

　　费博菁将锁调出这四个数字后，锁扣仍旧紧紧插在锁中，无法打开。

　　董林青的生日不对，那就试试海洛自己的。费博菁又在董林青的朋友圈翻了翻，找到给海洛庆生的朋友圈，得到日期。

　　【0601】

　　不出意外，他自己的生日也是错的。

　　费博菁有些无奈，给海棋发了条消息。

　　【你的生日是什么？】

　　等了十分钟，海棋才有所回复。

　　【8.25，快点弄完回来工作。】

　　费博菁没理会她后面的消息，专心输入密码。

　　【0825】

　　结果当然也是错的。

　　费博菁换了个思路，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0725】

　　“啪嗒”，随着锁扣打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费博菁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诡异。

　　海洛给费博菁的盒子，设置密码的是费博菁的生日。

　　或许是认为这几个数字费博菁一定知道吧。

　　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也来不及多考虑这些了，费博菁从盒子中缝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和一枚戒指。

　　费博菁将戒指放在手心，细细端详起来，戒指上是一个六芒星，如果仔细观察六芒星中心的图案，会看见一个清晰的青蛇图形。

　　这个戒指的样式，费博菁总觉得有些熟悉。

　　好在他一向记性好，很快便从记忆中找到了这枚戒指。

　　五年前的那一天，所有的细节时至今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第一次遇到绮芙。

　　当时她只是一条不会说话的小人鱼，上身简单用水草和贝壳覆盖，周身弥散着海水那种淡淡的腥味，穿着充满野生的气息。

　　费博菁抱起她后，才在安置她的水箱里发现这枚做工精细的戒指。

　　从做工和材质看来，这枚戒指显然是有些价值的，但一条野生环境捕捉而来的人鱼，怎么可能刻意保存着这样一枚人类的戒指。

　　费博菁将这枚诡异的戒指收好，在之后的几个月，他都反复用这枚戒指试探绮芙，但她一直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后来费博菁总算是累了，以为那枚看似特别的戒指不过是打捞时碰巧勾连在网上的海洋垃圾。

　　费博菁将戒指随意丢在一个抽屉里，很久都没有将它重新拿出来过。

　　如今，这枚戒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在海洛留给他的遗物里。

　　或许这枚戒指只不过是留给费博菁挖掘真相的钥匙，而这封信是海洛留给费博菁的说明书。

　　费博菁打开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信纸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感到鼻尖萦绕的那股茉莉花香气忽然浓烈起来。

　　果然是海洛，温柔和浪漫是刻进骨子里的，连信纸都是烫金染彩墨的精美，香水气味淡雅，不是那种低俗的工业香精，而是自然到像是把天然的茉莉花瓣碾碎成粉末放进纸浆里，制成信纸，形成一种游若浮云的清淡香气。

　　与之相反的是，信的内容并不寻寻常。

　　【记得那天我说想去博菁哥你的家吗，林青碰巧在某个抽屉发现了这枚戒指，我总觉得很熟悉，就拍照留存下来，后来真的在家里发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戒指。

　　有个人告诉我这枚戒指不简单，它背后的意义是我一辈子都不想去接触的。

　　多年前的7月25日，我记得很清楚，姐姐仍旧处于产后抑郁的痛苦之中，一个来源不明的人给阴暗之中的姐姐赠予一道曙光。

　　她给姐姐介绍了工作，尽管我觉得有些不靠谱，但看到姐姐脸上的阴霾渐渐消散，我也没再多追究什么。

　　姐姐告诉我这枚戒指是那个人送给她的，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我怀疑姐姐被人利用了，或许可能甚至不是人。】

　　信纸边缘虽然用彩墨晕染，但还是依稀看出边缘上有割纸留下的痕迹，剩下的内容被人割掉了。

　　费博菁一惊，飞快跑去病房，想找到刚刚那名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