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缪斯[人鱼]》摸鱼籽

27、病危（下）

　　“哎呦，这今年可真冷啊，这都春天了还是冷，这南方还没有暖气，以前我在北方读书的时候，也就走出门会觉得冷，在房间里都吹着暖气，暖和得很。”

　　“是啊，姚教授，这南方可真不好待，我这个年纪就有点犯风湿了。”海棋将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悠闲地点着步子。

　　“风湿？海教授这么年轻，怎么有这样的病症，可要小心养护啊。”

　　“嗳，多谢姚教授。”海棋才说着便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不好意思啊，姚教授，我先接个电话。”

　　“你快去吧。”

　　“怎么了，费博菁？”海棋拿起手机，问道。

　　“大会结束了吗，结束了就快点来医院。”

　　“怎么了，海洛怎么了吗？”海棋有些为难，她想着自己还跟几个项目负责人约着吃饭，跟后面的项目进行还有关系。

　　“海洛都进ICU了，你快点来吧。”费博菁连忙说道。

　　“怎么突然就进ICU了，医生都是市里最好的医生，药我也用的最贵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费博菁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骂道：“你弟弟得的是脑癌，这种病是随随便便就能治好的吗？钱是能治病，可是不能买命。”

　　海棋知道费博菁从来轻易发脾气，感觉到他的焦急，也知道海洛不大好，这才马上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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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洛他怎么样了？”打完了电话，费博菁才赶到董氏兄妹身边。

　　董森郁没说什么，只是向着他摇摇头，董林青则是呆呆坐在一边，什么也不说。

　　“我已经打电话给海棋了，她在路上，马上就过来。”

　　董森郁想说些什么……

　　董林青却先冷冷说道：“她现在才知道来，亏得海洛刚才还一直想见他。”

　　“好了，林青，海棋也很忙，平常都没时间休息。”

　　“再怎么忙，也总不能连自己生病的弟弟都没时间来看一眼吧。如果换成是我，哥哥你现在恐怕都急疯了。”

　　“海棋比我忙啊，她身体也不好，光是工作就已经很辛苦了。”董森郁仍旧为海棋解释着说道。

　　“她工作是很辛苦，可是你不光要工作，还要照顾清清，你就不辛苦吗？”

　　“够了，现在海洛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再说你嫂子的不是了。”

　　一边的费博菁不愿意再听他们的家长里短，走到一边的窗前。

　　仿佛还是下午的样子，窗前仍旧有浅浅的阳光洒进来。

　　费博菁将那块鳞片放在手心，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光洁的色泽。

　　圣典里说，缪斯拥有治愈一切的力量。

　　他轻轻抚弄着鳞片，感受着上面每一处的凹面和凸面。

　　他在小心翼翼地希冀着缪斯一丝的怜悯和期盼，不必治愈海洛的病症，只要能够保佑海洛，使他重新醒过来，还像平时那样笑着同大家说话，就好了。

　　“你们是海洛的家属吗？”

　　董森郁和董林青面面相觑，站起身异口同声道：“是的。”

　　“海洛……刚刚已经离开了，请你们节哀。”

　　“您说什么？”董林青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发问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的情况很糟糕，休克后已经进入了脑死亡状态，即便抢救及时，也……”

　　“脑死亡……”董林青浑身脱力，当下跌坐在地上。

　　“医生，海洛走的时候，没有太痛苦吧？”董森郁搂着无力的董林青，问道。

　　“没有，脑死亡后，患者便不会再有痛觉了。”

　　“那好，多谢您，辛苦了。”

　　“好，请你们签署一下死亡通知书。”

　　“我是他的姐夫，她是海洛的朋友，等他姐姐来了再签吧。”

　　“好的。”

　　人在哭到难以抑制的时候，是很容易喘不过气的，董林青情难自抑，已经到了有些昏迷的状态，只能半靠在董森郁身边。

　　费博菁一脸茫然，仍旧不曾从这个噩耗中缓过神来。

　　“海洛怎么样了？”在众人都处于震惊而迷茫的状态之时，海棋的声音，就像刺破情绪的一根针，一下子就让人找到了情绪的宣泄之口。

　　“海棋，你现在才来。”董林青奋力喘着气，怨怼的眼神直勾勾戳向海棋。

　　“好了，林青，你先休息一会吧。”董森郁连忙拦住她，回头向着费博菁说：“博菁，麻烦你把林青扶过去。”

　　“好。”费博菁呆呆地应着，机械性地向前走去。

　　“不用，我想问问她，问问我的好嫂子，海洛的好姐姐。”董林青一把推开董森郁攥着自己的那只手，一步一步走到海棋身前，“你这一年里为什么都不怎么来，今天为什么不早点来。海洛总是说怕麻烦到你，难道你真的觉得海洛你的一个麻烦吗？”

　　海棋望着董林青狠绝的神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难得有些慌乱，声音细若蚊蚋，“让我见见海洛，让我去看看海洛。”

　　“可以，你可以去看，你先把这个给签了吧。”董林青吧手上的纸抛到海棋面前。

　　“这是……”海棋拿着纸，先是有些茫然。

　　“够了，林青，不要这样对你的嫂子。”董森郁攥起林青的手，想把她带走。

　　“你好好看看。”董林青一把甩开他的手。

　　海棋望了她一眼，低头阅读着纸上的字，小声念道：“尊敬的患者家属，患者在我院急诊部治疗，因抢救无效，抢救……”

　　海棋有些恍惚，泪水在不自觉间便滴到纸上。

　　“海棋，不要看了，没事的，等一下再签吧。”董森郁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他总是过分地心疼海棋，有时候连自己和自己的亲人都管顾不到了。

　　“海洛他走之前，就只想见你一面，他只想见你一面。你为什么不早早地出现，为什么要让他在死前还留下这样的遗憾。”董林青愤怒地扑向前，狠狠推了海棋一把。

　　董森郁连忙上前搂住海棋，小声安慰着她：“海棋，没事的，没事的。”

　　“哥哥，你还帮她，你还不知道吗，这个冷漠的女人，她就只在乎钱，只在乎她的工作。现在是海洛，以后就会是你！”

　　“够了林青，小声点，这里是医院。”董森郁有些为难，还是这样说着。

　　“林青，我知道你怪我，可我怎么会不关心海洛。我是海洛的姐姐，况且，我以前也在医院吃过苦头，也经历过九死一生，我怎么会不知道海洛是什么感受，我拼了命地工作，不也是为了他的医药费吗？”

　　一听到她说当年医院的事，董森郁就兀自垂泪，连董林青，也不免有所动容。

　　海棋从脖颈间解下一条项链，上面是一枚小小的海螺，她轻轻说道：“海洛小的时候，最喜欢去海边，每次都要给我捡好多海螺，说是和他的名字是谐音，这么多年，也搬了好多次家了，那些海螺却一直好好保存着，跟着我搬家。后来我就把海螺做成了项链，戴在脖子上。或许我这个姐姐，的确当得不称职，你拿去吧，就当是留个念想。”

　　海棋把手中的项链放在她手心，又在死亡通知书上签了字，递给董森郁。

　　董森郁一直怔愣着神色，长久地盯着她。

　　海棋也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海棋……”董森郁开口道。

　　海棋没应答，只是独自离开了。

　　“林青，我先去办手续，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别太难过了。哥哥知道你因为海洛的离开难过但是一定要记住，记住，哥哥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董森郁说着，一时不放心，还留在原地多看了她一会。

　　“……”董林青只是呆呆望着手上的项链，什么也没应，什么也没答。

　　董森郁走后，费博菁才走到董林青身边。

　　他想辞行，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董林青看见他坐在自己旁边，便说道：“你走吧，我没事的。”

　　费博菁迟疑着开口道：“嗯……我是打算走来着。”

　　“你要走啊，好吧。”董林青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你……没事吧？”

　　董林青却忽然说起另一件事，“你相信刚才海棋说的话吗？”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但其实我……不怎么相信。”

　　“是啊，你每天都跟她待在一起，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董林青苦涩地笑了笑，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那块鳞片，能不能给我看看。”

　　“哦，给你。”费博菁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鳞片。

　　“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个活动上面的，怎么了？”

　　“你相不相信，你喜欢的小人鱼，现在就在这个城市里，并且离你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