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印象》天青文林

37、出柜

　　汇华广场，肖则阳和一群画室的同学在这里画速写。

　　“则阳，我们一会画完要去K展那边，你一块不？”

　　肖则阳大咧咧地笑着：“我就不去了，我有朋友就住这附近，我等会去找他们……”

　　“那拜，学校见。”

　　肖则阳收好画具，背着包往君越园方向走去。

　　他在齐沅家门前敲了好久，耐心逐渐减退：“齐沅，在家吗，有人不？”肖则阳掏出手机正准备拨号，门却在这时打开了。

　　肖则阳看到开门的人的时候，到嘴边的话都咽下去了，他愣了一下，这时齐沅才走过来，站在乔映身边，一起看向门外的肖则阳。

　　肖则阳：“……”

　　肖则阳反应过来随即无奈地笑道：“你们对我可真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啊！说说吧，到哪一步了？”

　　“别误会，我只是过来送个东西。”乔映看着肖则阳顶着“你继续解释，我在听，但我不信”的表情，生硬地补充着：“刚过来。”

　　“哦——”肖则阳这一声应得实在欠揍又让人浮想联翩。齐沅干咳了一声问道：“找我干嘛？”

　　“啧啧啧，我坏事儿了？现在没事都不能来找你了？”肖则阳摇头感慨，“见色忘友。”

　　眼前的两人看起来显然都不是很想搭理他，肖则阳把自己的画架搁下：“我正好在附近写生，画完就过来了呗，哎，来得不是时候。”

　　乔映偏了偏身子越过肖则阳：“你们聊，我回去了。”

　　肖则阳将人挡住：“别走啊，就是来找你俩的，我画包先放这了，帮我带回X大画室啊，我家老头找我有事，我得过去一趟，背着不方便。”

　　乔映面无表情地看着肖则阳，此人真的是很会使唤人，乔映不是很想搭理他。

　　肖则阳突然很正经地说：“行了，我都知道了，欣然接受你这个弟婿了。”

　　乔映：“？”什么弟婿？

　　齐沅：“！”应该是弟媳！

　　看着眼前错愕的两人，肖则阳忍不住笑出声：“对我有什么好瞒的，哥哥我又不是没见过，打从看见你俩站一块的那一刻，我就预感会有戏，不过你们的进展比我预计的拖延太多了。”

　　“你们打算一直隐藏下去吗？朋友就没必要隐瞒了吧？话说段天凯天天想七想八的，看你们俩关系一天比一天好，还以为乔映看不上他了，不想跟他做朋友不跟他玩了。”

　　乔映：“没有。”

　　肖则阳：“我探过他的口风，他也不是迂腐的人，接受程度很高的，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对你的事特别上心，你没必要连他都隐瞒。”

　　乔映面露难色。

　　齐沅坦然道：“我没想瞒任何人。”

　　肖则阳看向乔映：“那就是你的问题喽？你有什么顾虑，说出来阳哥帮你想办法。”

　　顾虑？

　　乔映蹙着眉，齐沅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肖则阳的手机响了起来。

　　“哦，我爸，我得走了，你们明天来画室帮个忙，段天凯也会来，你们早点自己对他坦白吧，这小子都要憋屈坏了，我撤了，包记得帮我带啊！”

　　肖则阳离开后，齐沅望着乔映，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吗？”

　　乔映：“我先回去了。”

　　“等等。”齐沅拉住乔映的手，他皱着眉说：“你没办法接受吗？”

　　乔映摇摇头：“你不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吗？”

　　“什么？”齐沅有点诧异。

　　乔映拉开拽住自己的手：“一直以来，你不都是很渴望家庭的温暖吗？”

　　“所以呢？”齐沅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

　　“所以，你以后还是应该和一个开朗又明媚的女生在一起，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不是跟我这个阴郁沉闷的同性。”乔映说完心脏蓦地刺痛了一下。

　　齐沅冷着脸：“跟你为什么不能组建幸福的家庭？”

　　乔映深呼了口气：“你，你难道不想结婚？和喜欢的女生结婚，有自己的小孩，许给他们一个温暖快乐的童年，弥补自己幼时的不幸。”

　　齐沅都气笑了，他很难相信这话会从乔映的嘴里说出来，或许这就是乔映心中的顾虑？他说：“我童年缺失的东西为什么要在别的小孩身上找补回来？还是说，你想结婚，想要孩子，想要给予他们你曾经空缺的陪伴和关爱？”

　　“我不会，我一个人独惯了。”乔映说完就抿着嘴，垂下头看着地板。

　　齐沅无比认真地说：“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我就想要和你在一起。”

　　乔映抬眸看向他，齐沅说：“不要有顾虑，我不会放手的。”

　　……

　　X大画室骤然多了好多人，一群人把画室里外围得水泄不通。

　　“段天凯一会就来了，你俩再等会啊。”肖则阳面前的两人都板着脸，“我先把这些颜料搬去隔壁啊，最近要办画展，我以为会缺人手，就多找了些人来。”他扫视了一圈调侃道：“不过也不全是我找来的，你俩站在这就是活招牌，本来画室地理位置好，消息灵通，也有不少人是你俩招来的。”

　　果不其然，马上就有人来跟乔映搭话。

　　“你是乔映吧，我是林青可，我们一起上过公共课的。”

　　对面的女生，个子不高，长得倒是很可爱，齐沅侧着头看向她。

　　乔映不咸不淡地回应：“你好。”

　　没了？

　　林青可又往前凑了一步：“你长得太符合我的审美了，我想画你，可以邀请你做我的模特吗，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后续我们可以继续交流。”

　　乔映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抵上齐沅的左肩，“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林青可还想继续挽回，旁边又凑过来一个男生，他的声音很细，举止非常暧昧地揽着林青可的脖子：“亲爱的，别挣扎了，这个帅哥明显和后面另一个帅哥是一对啊，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林青可好奇地打量起来：“不会吧？”

　　齐沅挑着眉，完全没想到直接被迫出柜，他还没开口，乔映已经应下了。

　　林青可尴尬地笑道：“抱歉啊，不过我还是想邀请你做我的模特，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我很擅长画人像的。”

　　“谢谢，不过不用了。”客气又疏离，乔映说完就打算离开。但他却再次被拦住，这次是那个男生。

　　“哎，对女生没兴趣，我和你们一样，考虑考虑我呗，我是下面那个，你们两个撞型了吧，那方面估计不和谐吧，可以来找我哦，不用一对一，你们两个都很对我的口味。”他一边说，一边在乔映和齐沅的下半身来回瞥，眼神直白又露骨。

　　肖则阳正好回来，他赶紧夹杂在他们中间调解：“学长，他们是纯爱战神，不玩花样，你还是别找他们了。”

　　学长耸耸肩，不屑地笑道：“这个圈子还有这么纯情的？别逗了，怎么，玩不起？又不会怀孕，试试嘛。”

　　他伸过手想去够他们两个人，乔映嫌恶地移开视线，不偏不倚对上另一个人，段天凯就站在门口。

　　“所以，你们两个？”段天凯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张着嘴，有点懵圈。

　　“让让，让让，手上有蜡，打滑了，要倒了……”一个穿着围裙，浑身是颜料渍的人陡然惊呼。

　　“小心——”紧要关头，齐沅把乔映一把拉过护在身后。

　　哗啦一声，一桶颜料废水应声砸过来，泼了齐沅一身。

　　周围人立即四散开来，吵骂推搡乱作一团，大部分声音是在庆幸自己没中招的。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颜料人非常歉疚，满手颜料的就朝齐沅伸过来。

　　乔映抓住他的手腕，一脸愠色。

　　肖则阳压着火：“宏子你没事抱着那个干嘛，不都是晚上才倒吗，你看你把我朋友浇的，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你让他怎么回去？”

　　乔映抓着他手腕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宏子的脸皱成一团，他憋红了脸对齐沅说：“对不起啊，我，要不去我宿舍换洗一下吧，你给我报个尺码，我去给你买套新衣服过来。”

　　乔映松开对他的桎梏：“不用了，他去我宿舍。”他的语气冷峻得让人心惊，宏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段天凯看着两人离开，若有所思，这些天来的忧愁与疑惑终于得到开解，可是拨开云雾，他的内心却还是感到隐隐不安。

　　齐沅一路跟着乔映辗转到他的宿舍，这个时间点，乔映的室友都不在宿舍，屋内就他们两个人。乔映拿出一套衣服和一条干净的毛巾给齐沅，仍旧眉头紧锁：“你为什么要——”

　　“嗯？”齐沅帮他说下去，“挡在你前面？可能是本能吧。”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乔映把他推进浴室：“赶紧换下来。”

　　浴室的水声响起，水汽氤氲漫了出来。乔映听着水声，神思飘忽，当意识到是齐沅正在里面洗澡时，他竟然萌生出一股期待和挥之不去的燥意。

　　“乔映。”水声停下，里面的人喊道。

　　”怎么了？”

　　“我的内裤也湿透了。”里面的人说。

　　“我，我这里没有新的，我现在去给你买。”乔映思绪回归。

　　“不用新的，是你的就行，有点冷。”

　　乔映硬着头皮找了一条没怎么穿过的，他走到浴室门口：“开门。”

　　浴室门应声打开，并不是乔映预想那样开个小口子拿贴身衣服，而是直接大大方方开敞着，里面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水雾，水雾里站着--丝不挂的某人。

　　乔映瞳孔地震，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哪里，他眼疾手快地塞在对方手里，然后不着痕迹地瞟了某处一眼，耳朵刷一下红透了。

　　齐沅再次把门关上了，此时，屋里屋外的人都冷静不下来。齐沅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慢慢把衣服套上去。

　　乔映给他的是一件白色的卫衣，衣服上带有淡淡的清香，和乔映身上的气味很像，但又不一样。齐沅低头闻着，是清新的葡萄柚和青柠混合的香气，很好闻，不过乔映身上的味道更好闻。

　　齐沅出来的时候穿着乔映的衣服，大小正好，风格相似，好像这原本就是他的衣服。乔映本人看了却控住不住的血管喷张。

　　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

　　两人双双失语，乔映上前帮对方整理卫衣帽檐，手时不时擦碰过对方的脖颈，齐沅呼吸一滞，乔映按着对方，温柔缱绻的吻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