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印象》天青文林

36、委屈

　　他们两人的这场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感冒的原因也没有人再提起。

　　这天早上，乔映久违的接到了乔远阔的电话。

　　“乔映啊，明天是你弟弟的生日，你也很久没回家了，明天回来吃饭吧。”听着乔远阔像商量又像通知的语气，乔映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听筒里马上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乔映哥哥，明天我生日，你能过来陪我一起过吗？哥哥我好想你啊——”

　　拒绝的话语突然噎在喉间，乔映最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嗯”，电话那头的乔闻的欢笑声立马又传过来。

　　乔映挂了电话，屋外的又响起叩门的声音，响了两声之后，屋外的人便自己输密码进来了。

　　齐沅进屋后看见站在客厅愣神的乔映，出声问道：“你刚刚在干嘛？”

　　乔映：“打电话。”

　　齐沅若有所思：“有什么事吗？”

　　乔映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出什么情绪。

　　齐沅：“怎么了？”

　　乔映：“是我爸，明天乔闻生日，他让我过去吃饭。”

　　“你不想去吗？”齐沅走到乔映的身边。

　　“我没拒绝。”乔映放下手机，走到沙发边坐下。

　　齐沅也跟着坐在他旁边：“你晚上会住在那边吗？”

　　“不会，我很快就会离开那里。”乔映道。

　　齐沅说：“嗯，那我等你回来。”

　　第二天，乔映确实很快就回来了，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齐沅一直一个人待在乔映这边，当他看到乔映进屋时身后还跟着乔闻时，脸上有一丝意外。

　　“齐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想去找你呢！”乔闻非常热情地冲上来跟齐沅打招呼。

　　“找我干嘛？”

　　乔闻献宝似的拿出一块巧克力：“这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今天是我生日，妈妈说我今天可以吃三块巧克力，我自己吃了一块，给哥哥一块，这一块给你。”

　　齐沅有点招架不住：“为什么要给我？”

　　乔闻眨巴眨巴大眼睛：“因为巧克力最好吃了，吃了就会很开心，超级开心，我想让齐沅哥哥开心。”

　　齐沅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你，生日快乐。”

　　“不客气，齐沅哥哥你快吃，真的很好吃哦。”

　　“嗯。”齐沅看向乔映，乔映脸上也带着温和的笑意。

　　乔闻送完巧克力就掏出随身携带的玩具，自己跑一边玩去了。齐沅走到乔映旁边，低声问他：“他怎么跟着你过来了？”

　　乔映答非所问道：“我爸一会儿就会来接他走。”

　　齐沅笑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带他来？”

　　乔映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因为他说，他想送你这个。”

　　想让你知道，你是被爱包围着，被记挂着的。

　　三个人在客厅里各做各的事，没多久，乔映又接到一通电话，竟然是陈绘园打来的。乔映接通后刚说几句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身边又跟着个小孩，一个小女孩。

　　乔映在小区门口看到了陈绘园，她带着蒋芝芝在保安亭旁站着，她看到乔映的时候向他伸手示意了一下。

　　芝芝看到乔映之后，先是害羞的躲在妈妈身后笑，眉眼弯成小月牙，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着“乔映哥哥”，然后时不时探出小脑袋来偷看乔映。等乔映走近站定不动后，她尝试着走到乔映身边，甜甜地对着他叫了一声“乔映哥哥”。乔映虽然一如往常地冷淡疏离，但是芝芝一直听妈妈说，哥哥只是不爱笑而已，他最喜欢芝芝了。芝芝举着胳膊，奶声奶气地对着乔映说：“哥哥抱。”

　　乔映没有抱她，而是牵起了她肉乎乎的小手，不过芝芝也很开心，她朝着陈绘园挥手再见，然后喜笑颜开地拉住哥哥的手跟着进了小区。

　　乔闻看到乔映带着芝芝进来，停下了捣鼓玩具的手，朝着他俩跑过来：“哥哥，这个小妹妹是谁？”

　　齐沅也向乔映投去了疑问的眼神。

　　怎么每次回来都带着一个孩子？

　　乔映走到厨房倒水，齐沅也跟着踱步到厨房。

　　他喝了一口水，“那个是蒋芝芝，我妈再婚后生的，我妈和别人约在附近谈事情，她先在我这待一会。”

　　齐沅出乎意料，本以为乔映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已，现在又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难怪乔映一直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原来是父母两边都是组成完整的新家庭了，乔映无论在哪边都找不到归属感了。齐沅不知道说什么，他自己刚得知爸爸的新婚妻子怀孕时都那么失落难过了，那乔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齐沅：“我——”

　　乔映：“你帮我看着他们，我出去打包一些吃的回来，小区现在不让外卖进了。”

　　齐沅点点头，然后目送乔映开门离开。

　　客厅里的两个小孩正争吵得热火朝天，谁也不服谁。

　　乔闻：“你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

　　芝芝不想搭理他，静静地坐着看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那是刚刚齐沅给乔闻找的。

　　乔闻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话，安静懂事的小孩，对方的无视让他颇为恼怒，他提高音量：“喂，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跟着哥哥一块回来。”

　　听到“哥哥”这两字，芝芝终于回应了对方，她傲慢地说：“那是我哥哥！”

　　乔闻来了脾气：“才不是，乔映哥哥是我哥哥！”

　　芝芝提高音量：“不对，乔映哥哥是我哥哥。”

　　两个小孩的胜负欲被点燃，你一句我一句地比拼着。

　　乔闻说：“我是乔闻，哥哥叫乔映，哥哥是我的亲哥哥，你叫什么，你也姓乔吗？”

　　芝芝喊道：“我叫蒋芝芝，我才不姓乔。”

　　乔闻顿时觉得胜券在握：“那乔映哥哥才不是你哥哥，我爸爸是乔映哥哥的爸爸，乔映哥哥才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

　　芝芝不甘示弱：“我妈妈是乔映哥哥的妈妈，我们都是妈妈生的，乔映哥哥就是我哥哥。”

　　乔闻有点被对方说服，他喃喃道：“我妈妈不是乔闻哥哥的妈妈，但我们只是妈妈不一样而已。”他看着齐沅走过来，下意识觉得齐沅是来给自己撑腰的，他虚张声势地喊道：“我和乔映哥哥只是妈妈不一样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妈妈，对吧齐沅哥哥。”

　　齐沅手上端着两杯水，听到乔闻的话后，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垂眼对上乔闻期待的眼神，僵硬地点着头：“嗯。”

　　每个人都有妈妈。

　　齐沅没有。

　　两个小孩的争吵很快就停歇了，他们两个渐渐被电视上有趣的动画片吸引，最后居然和睦地坐在一块看电视。

　　乔闻转过头对芝芝说：“好吧，乔映哥哥也是你哥哥，我已经五岁了，你几岁了？”

　　芝芝根本不给他一个眼神，“我四岁半，也快五岁了。”

　　乔闻又来劲了：“那我比你大，以后我也是你哥哥了，你就是最小的小妹妹。”

　　芝芝不服：“我才不是小妹妹，我要当姐姐。”

　　乔闻：“哈哈哈，你就是小妹妹。”

　　于是短暂的和睦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乔映回来时就看到客厅里的三个人，两个小孩又和平地靠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角落的沙发上却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倦怠的少年。

　　乔映让两个小的自己过去吃东西，他则端着一份粥走到齐沅面前。

　　“他们两个把你折磨成这样了？”乔映打趣道。

　　齐沅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落寞：“不是。”

　　乔映看着齐沅泛红的眼眶，他把粥搁置在一边，伸手抚在齐沅的脑袋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齐沅拿下乔映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低低地唤了一声：“乔映。”
　　“嗯，我在。”乔映回应着。

　　“你会一直在吗？”

　　“会，我保证。”

　　“好。”

　　陈绘园先来接走芝芝，她办完事后给乔映打了个电话，然后还是在小区门口等着。乔映把芝芝带下去前，乔闻还特别不舍地拉着芝芝，芝芝也朝他凑近，在他面前奶声奶气地小声问道：“你要去我家里玩吗？”

　　乔映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陈绘园和乔远阔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们不想要任何的交集和联系。

　　芝芝离开后没一会，乔远阔也过来接乔闻了。他也没有上来，就在一楼的休息区坐着等。

　　乔闻也离开后，乔映回到16楼，齐沅已经回对面了。

　　乔映拍了拍齐沅的门，他刚想自己输密码进去时，门从里面打开了。他被里面的人紧紧抱住，他试图抬一下手，齐沅出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乔映垂下手臂，静静地站着，眼前的人却将他越抱越紧，力道大得似乎想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齐沅？”

　　对方缓过神来，稍稍松了一下手劲，乔映顺势抬起胳膊，将对方拥入怀里，对方垂下头，把头靠在乔映的肩窝里。乔映空出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另一手还是搂着他。

　　乔映虽然不知道齐沅到底怎么了，但他知道，齐沅现在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