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印象》天青文林

15、录取

　　段天凯面试完就去了休息区里坐着，乔映也是刚结束，段天凯便拉着乔映一块在休息区等着。他想：老修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出来的时候齐沅也在门口等着了，一会说不定四个人能一起吃饭。

　　他俩刚坐一会，等来的却不是修恒和齐沅，而是Z大保卫科和教务处的人。

　　“哪位是段天凯啊？乔映在吗？”

　　天堂地狱一念之间，段天凯有点懵。

　　自己上一秒还在面试，在教室里和老师相谈甚欢，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结果还没得意多久，马上就被通知取消活动资格，所有成绩作废。

　　段天凯和乔映在1202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了。

　　“不是吧，谁这么闲举报啊，再说了，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被打得这么惨还被安了蓄意滋事，扰乱校内治安，不服管教还有啥来着，一堆莫须有的罪名。”段天凯懊恼地说着。

　　乔映:“也不是莫须有，确实打架了。”

　　“不是，可你又没参与啊，你也就最后解救我而已，凭什么也被取消资格，你干嘛要承认！”段天凯还是很不服气。

　　乔映还是一贯的冷冰冰的语气:“可以查得到，监控拍下来了，医务室的老师也可以指认。”

　　段天凯:“唉，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又没人受伤。”

　　乔映看着段天凯，段天凯的眼尾还有点肿，下巴还是破的，肩膀好像也还贴着膏药。

　　如果没猜错的话，齐沅的胸前应该也是淤青一片。

　　“真要闹出人命就不只是取消资格这么简单了，你已经成年了！”

　　段天凯:“靠，不能是他俩举报的吧？我就说嘛，明明在场的有四个人，最后只有咱们俩有事，那天的动静虽然不小，那也不至于惊动到别人吧，再说了，怎么就这么精准无误的直指咱俩，咱有这么有名吗？”
　　段天凯细思极恐，但转念又想，他俩举报图啥呢，齐沅毫无悬念肯定会被录取的，齐沅他完全没必要在背后阴人，难道是肖则阳?
　　不会的，肖则阳嘴贱又能打，有不爽直接就上手了，没必要大费周章当小人。

　　正当段天凯和乔映背着包等着电梯的时候，电梯到了，出来的恰好是肖则阳和齐沅。

　　肖则阳打趣道:“包挺鼓的啊，怎么，准备跑路了啊？”

　　“靠，果然是你，我真是没想到啊，肖则阳，昨晚还睡一块呢，今天你就在背后阴我们，你也太损了，如你所愿，我和我兄弟要撤了，拜拜了您嘞。”段天凯拉起乔映的袖口就要往电梯里冲。

　　“等等。”齐沅眼疾手快，直接拉住乔映的另一只手。
　　乔映与此同时也甩开了段天凯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段天凯，别冲动，你先出来。”

　　四个人走到楼梯间，乔映简略地说明了情况。

　　齐沅刚听完就准备冲出去，然后跑了两步又掉头回来，恳切地看着乔映说:“你先别走，等我回来。”

　　段天凯没好气道:“你干嘛去啊？我们凭什么等你。”

　　“我去找老师说清楚情况，是我先动手的，和你们无关，要取消也是取消我的资格。”

　　段天凯:“算了算了，别去了，我们两个都承认了，你再去也只是多取消一个资格而已。”

　　肖则阳有点不悦:“你还挺会为齐沅考虑，那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啊？我就这么不靠谱吗？”

　　段天凯讪讪道:“那齐沅完全没有必要举报我和乔映啊，不管是纯粹为了报复还是为了录取名额。”

　　肖则阳感觉肺都要炸了:“那我就有必要了？也是，我没有学籍，只能靠这个上大学，我自己没能力把排名冲上去，就只会想办法把前面的人拉下来。”

　　段天凯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错了阳哥，是我小人之心了。”

　　肖则阳不予理会，继续道:“你怎么不想想，我把你俩拉下来有什么用，进一个两个名次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我的笔试压根就没去考。”刚到这座学校时，肖则阳转悠了一圈就觉得不适合，他本来打算睡一觉倒个时差就走，结果先是认识了乔映，后来又认识了段天凯。他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竟然忍不住想留下来继续参加，还以为交到了两个朋友，结果到头来段天凯居然这么看待他。

　　闻言众人都有些诧异。

　　齐沅先开口道:“为什么没去？”

　　肖则阳坦白道:“这所学校根本没有适合我的专业，我是学艺术的，实在搞不来理工科这些分析实验，也怪我没提前了解清楚。”

　　齐沅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想，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被录取，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修恒在面试的时候，那个面试官的自大狂妄目中无人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自己进去之后，大家却热情似火，关怀备至。齐沅不喜欢那些看人下菜碟的人，况且，他对这所学校本来也没有什么兴趣。

　　齐沅拿着手机捣鼓了一会说道：“我给Z大官方邮箱发邮件了，已经说明了打架一事是我主动挑起的，和你们二人无关，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段天凯赶紧阻拦，试图抢手机:“齐沅你干嘛啊，没必要这样。”

　　齐沅:“已经投递到对方邮箱了，我们现在一块去招生办找老师当面说明情况，让老师给你俩一个机会。”

　　段天凯见阻拦无效，摆摆手，叹了口气道:“唉，算了，不用去了，就这样吧。我也想通了，乔映本来就是陪我来的而已，我没理由真的把他局限在这。”

　　这回换乔映震惊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乔映说。

　　“字面意思，我不知道乔映你当初为什么放弃保送X大的数学系，是不喜欢X大还是不喜欢数学专业都无所谓，你可以换个专业，或者去Y大。国内任何的大学都是任你挑选，根本没必要沦落到Z大。”

　　沦落到Z大?
　　齐沅抓住了重点，看向乔映:“你放弃了保送X大的数学系?”

　　乔映不太自然地点点头。

　　“为什么?”齐沅继续问。

　　乔映随便扯了个理由:“都有吧，培训的时候一直待在X大，待腻了，数学也学烦了。”

　　齐沅:“……”

　　肖则阳见缝插针补充道:“你俩绝配了，小沅当初放弃的是Y大物理专业的保送。”

　　于是在场的轮到段天凯无语了。

　　“靠，你俩学霸果然是有资本任性啊，太气人了。”

　　乔映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齐沅问道:“你又是什么情况？”

　　齐沅挑了挑眉，“和你差不多吧，也是腻了烦了。”

　　肖则阳和段天凯简直想鼓掌了，也确实鼓了，超大声。

　　两人在掌声停歇后同时开口。

　　乔映:“那你还报Y大吗?”
　　齐沅:“你到时候要报哪？”

　　乔映盯着齐沅的眼睛，笑着说:“我突然觉得Y大的物理专业不错。”

　　齐沅也同样盯回去，眼里藏不住笑意，“我也发现X大的数学专业值得考虑。”

　　段天凯马上接话:“乔儿你这回要考Y大?那我要努力了，加把劲，我也要考上Y大，我要跟你继续当同学。我当初可是从不知名初中的吊车尾一路披荆斩棘冲到中洋市一中A班额，的吊车尾，说不定我最后也能冲一个Y大的吊车尾呢！”

　　众人听了差点笑喷，肖则阳边笑边抹眼睛，“哈哈哈，那你要加油咯，未来Y大的吊车尾，再拼一下，当个车头吧，哈哈——”

　　段天凯看他笑得欠兮兮的，上手就是一掌，“那你呢，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肖则阳平息了一下，还是很想笑，努力忍着，“我啊，其实我是可以报名参加国内的高考的，只不过学的知识和国内的高中不太一样，考不了多少分，不过吧，我的艺术造诣还是很高的，特训几天，应付什么联考还是特招绰绰有余。”

　　段天凯:“真的吗？那你可以报Y大，我们以后就可以当同学了！”

　　“算了吧，不想要你这么白眼狼的同学，我还是和我们小沅报同一所好了，起码他从来不会诬陷我。”

　　“不是吧，你也太记仇了，这事就不能翻篇了吗？”

　　“不能。”

　　四个人在当天中午都离开了Z大。离开前，齐沅别有深意地看了修恒一眼。修恒心中有鬼，一直装病躺在床上，一边害怕乔映他们知道自己才是始作俑者，担心到时候撕破脸自己在学校待不下去，一边又暗自窃喜，如果自己顺利被录取了，也不用再回学校面对他们了，他们爱咋地咋地。

　　四个人打车回了中洋郊外。乔映和段天凯是一中住宿生，他俩到了一中就直接回校销假了，而齐沅没有在实验中学住宿，他俩下车后，司机把齐沅和肖则阳送到了桃青路的别墅区。

　　乔映他们刚到宿舍没多久，消息就传开了。谁也没想到乔映和段天凯居然会提前回来，本以为是已经被录取了，直到晚上修恒也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份保送协议，众人才意识到什么，都觉得难以置信。

　　没想到乔映会被刷下来！

　　A班的人一开始还怕影响到乔映和段天凯的情绪，旁敲侧击，想安慰又怕踩雷。到了晚自习开始时，大家发现乔映还是那个面无表情地学习，表面毫无波澜的乔映，段天凯也一如既往地闹腾嘴欠，A班人也放下顾忌了，他们还是很为修恒开心，提出为修恒庆祝。

　　修恒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群簇拥，被所有人追捧，他本来一直不敢面对乔映和段天凯，惴惴不安的，在喝彩声中慢慢得意忘形起来。

　　修恒:“哈哈哈，没什么的啦，其实很容易的，咱们A班谁去都会通过的！”

　　“可是，段天凯没通过啊！”有人小声嘀咕。

　　段天凯也是要面子的，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是被取消资格，而是说“感觉过不了，所以赶紧回来学习了，争分夺秒备战高考！”

　　大家自然而然就会以为，段天凯过不了，他的好兄弟乔映于是也跟着他回来了，都在为乔总他们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讴歌，结果修恒居然说出了内幕。

　　修恒:“段天凯啊！”他放低了声音，“他是被取消资格遣送回来的。”

　　“什么情况？修恒你别瞎说！”陈芮佳余光瞥了段天凯一眼，带着愠色看着修恒。

　　修恒已经完全被喜悦冲掉了理智，“他和乔映打架被人举报了，Z大取消他们的活动资格了，这还需要乱说，Z大的公告都发了。”

　　闻言，好多人都掏出手机查看，Z大官网录取名单的公告下还有小注。
　　注:因3位同学违反Z大校内规章制度，取消这3位同学录取资格。”

　　“三位，还有谁?”有人疑惑道。

　　“哈哈哈，隔壁的齐沅啊！不止呢，还有一个从A国回来参加活动的，他们四个人周五晚上打了一架，然后就被举报了，没办法，Z大又不是一中，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本来能被保送的，意气用事就什么都没了。”修恒音量越来越大，已经不在意是否被当事人听到了。

　　班长觉得修恒不太一样了，忍不住问道:“齐沅也在?为什么会打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当时在场的不是四个，是五个，我一直忽略了，你一直在淋浴间里待着！”段天凯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我明明听到淋浴间的水声很早就停了，那个时候我完全处于弱势，我在想你会不会出来帮我，结果等了半天，你一直没出来，后来居然是乔映听到动静赶过来的。”
　　“乔映在隔壁房间都能听到动静，你会听不到吗？”段天凯心里有不好的猜想。

　　修恒脸上有点狰狞:“不止呢，在你出口挑衅齐沅的时候我就已经洗好了，我就是想看你和别人闹不愉快，不过出乎我的意料，齐沅竟然会动手，这可让我太惊喜了，后来乔映也傻傻的加入了，学霸做事果然是不会前瞻后顾，完全随心所欲啊！”

　　乔映冷恹恹地看着修恒:“你举报的?”

　　“没错，就是我，但这也是事实啊，谁让你们打架的，你们自己无视Z大规章制度的，你们活该！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去举报的，我是去拼保送资格的，不像你们一样是去玩玩体验生活的，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当然要力争名次，提升自己，找到对手的错处，有什么问题?”修恒一股脑说出来，其他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虽然修恒说的在理，但是……

　　班长:“但是我们是同学，是朋友啊，你和小段还是舍友，你——”

　　“你们谁 他妈把我当朋友了？我和段天凯一样都是高二才从普通班进来的，你们怎么对他的，又是怎么对我的！我在班里就是个小透明，有什么事轮了一圈也不会想到我，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当朋友，我们自始至终不过是竞争对手罢了，不过现在也不是了，你们能考哪考哪吧，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要去Z大了，你们有谁以后有考上Z大的，我们就当不认识。”修恒说完就从班里跑出去，回宿舍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一中了。

　　段天凯还没有从修恒的一番话中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原来他把修恒当朋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